“姐姐是我。”周薇脆生生的叫了一声,浴室里的侍女才算舒了一口气,李博闻慌忙从短梯上下来,躲到墙角,周薇朝他做了个鬼脸,朝着浴室走去,李博闻心中暗恨,却也不敢离开,这里已经是内院,多是女眷,有周薇领着还好说,若是自己胡走乱闯,被人见了多半声名也毁了。
一串悬门挂铃叮咚清响,周薇进了浴室,周蔷凭侍女擦拭,一边责骂,“你再这般顽皮,下次爹爹罚你,我可不替你求情了。”声音袅袅飘出,如同浴室中淡香水雾,想起方才所见,李博闻心中又是一荡,却不敢再上梯子窥看了。
“我喜欢姐姐身体,就跑来看了。”周薇腻声撒娇,“姐姐怎么把那里变大的?”周薇伸着小手指着周蔷胸前,眼睛眨出了星星。
“周薇。”周蔷羞愤的敲了一下周薇的脑袋,“你再胡闹,我可让爹爹罚你抄‘女戒’了。”周薇吐了吐舌头,一边侍女低头忍着笑,侍奉着周蔷穿衣。“你那‘女论语’可抄完了?爹爹退朝可是要检查的,这次我可不替你抄了。”
“有人替我抄了。”周薇得意的小脸昂着,说完又觉得不对,急忙捂嘴,不等周蔷再问,急忙溜了出来,跑到后院朝李博闻摆摆手,从后门钻了出去,李博闻急忙跟上,折折转转回了书房,才算甫定。
周薇爬到李博闻腿上,抿着嘴的笑,“这奖励怎么样?”周薇小嘴凑到李博闻耳朵边,头发上的香味与浴室中的水汽一样,檀口中的热气喷到耳朵上,让李博闻静下的心又骚动起来。
想把周薇从腿上抱下去,周薇却不依不饶的搂着脖子,“我姐姐漂亮么?”李博闻无奈的点了点头,“那我和姐姐哪个好?”李博闻不敢回答,这小丫头太疯狂了,一天也不知道小脑袋里都装这些什么,“快说。”周薇咬着李博闻的耳朵威胁。
“大的吧?”李博闻答的朦胧,“那要你在我和姐姐之间选一个,你选谁?”周薇直起身子跨坐在李博闻一条腿上又问道,“大的吧?”李博闻扶着周薇,怕她滑倒。
“你知道孔融让梨么?”周薇咬牙切齿的盯着李博闻,“知道。”李博闻点头,“大的要让给别人,小的才能留给自己。”周薇小手在李博闻脑袋上摸了摸,“还有,以后你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把你偷看我姐姐沐浴的事情说出去。”见李博闻愕然,周薇得意的笑着跑到书桌上拿起李博闻抄写的《女论语》三篇翻看,带着笑意的小脸顿时铁青下来,狠狠的把宣纸拍到书桌上,看着李博闻的目光射出仇恨的火焰。
“你是故意的。”小手指着李博闻,小胸脯不断起伏着,“你一定是故意的。”能做诗词定然是读过书,读过书的哪有不会写字的?“哼,我要把你看姐姐沐浴的事情告诉姐姐去。”周薇放下宣纸就向书房外面跑。
李博闻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任她小拳头小脚在身上捶打踢腾,“是我不好,我错了,我补偿薇儿好不好?”连哄带骗,好不容易周薇才算消停下来。
“我对你这么好,你连帮我抄书都不好好抄,你要怎么补偿我?”周薇依然气呼呼的冷着小脸。
李博闻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我在做一个大灯笼,能够带人上天的那种,等做好了,我带你上天去看看好不好?”
“真的?”周薇眼睛一亮,顿时多云转晴,“像哥哥的孔明灯那样能上天的灯笼?”见到李博闻点头,周薇更是美的跑过来拉着李博闻的衣摆晃了起来,让李博闻突然想起一首歌:“小薇啊,你可知道我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写的真有水平。
“这次就原谅你了。”周薇捏了捏李博闻的脸,给我研墨,我自己抄书吧,不然等爹爹退朝了又要骂我了,李博闻这才把她放下,守在一边看周薇抄书,周薇虽然顽皮,但是做事情还是很认真,字迹灵动,抄的很快,李博闻不忍心打扰,看着天色不早,悄悄起身准备回秦府了。
刚到门口,却见到周宗对面行来,李博闻侧到路边作揖见礼,周宗点了点头,道:“小女顽劣,你还当好好教导于她。”又转身对身后宦服一人道:“何公公,这就是小女的先生博闻。”
何公公打量了李博闻一眼,尖声道:“恩,省的咱家到秦府走一趟了,李博闻,皇上召你入宫中觐见。”言辞皆倨傲之态,李博闻看了看周宗,又抱拳道:“博闻先告辞,不知周大人还有什么提点之事?”
周宗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暗道此子也是小心谨慎之人,“你自己把握分寸便是。”又送他与何公公到周府之外,等周宗回去,李博闻想了想,大凡这宦官都是爱财的,于是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送到何公公面前,道:“博闻初次入宫面圣,还请公公路上教诲一些”。
何公公宦服长袖一摆,牵住李博闻的手,李博闻只觉得手中一空,银两已经不见,何公公却不曾放手,与他联袂而行,让李博闻心中一阵恶寒,却也不敢表露,扶着何公公上了马车。
到了车上,何公公才说道:“燕敬权北伐遭张令斌偷袭,兵败下邳,周逆郭威赐锦衣华服遣归,今日朝堂众臣争论不休,圣上退朝后念及你曾卜算此事,要你进宫一晤。”何公公脸上看不出端倪,可这番话却是千金也买不来的,“此时圣上心中不愈,你此去言语还需小心,若能哄的龙颜大悦,也少不得封赏。”说完扫了李博闻一眼,李博闻连忙拱手拜谢道:“若真如公公所说,博闻定忘不了公公恩德。”
何公公摆了摆手,不再言语,李博闻低头臆测如何应对李璟可能问到的事情,直到马车停下,李博闻又搀着何公公下了马车,“你且在此候着,我进去奏禀一声。”
李博闻等了一会,见到两个小太监出来宣话:“传李博闻觐见。”李博闻刚走两步,就被卫兵拦下,卸了腰中长剑,这才允了进殿,李璟坐在龙椅上,自有上位者威严。
“草民李博闻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博闻跪地叩礼。
“起来吧。”李璟淡淡说道,“我听闻你在北汉曾有军功?”等到李博闻起身站好,李璟才问道。
“陛下圣明,却有此事。”
“给朕讲讲,为何不在北汉做将军?却到我南唐为百姓?”李璟敲着龙椅,笑着问道。
“刘崇不如陛下圣明,所以草民宁做贤君治下民,不做慵主朝中臣。”李博闻拱手而答,李璟大笑,“哈哈,好,好啊,好一个宁做贤君治下民,不做慵主朝中臣。”
待笑罢,李璟又说道:“前日里你在周府卜卦,说我朝北征之兵十日当败,但将帅平安,如今果然应验,今日朕找你来说说,我朝如何自处,朕不必为你准备卦签了吧?”李璟笑看着李博闻。
李博闻脸面一红,请了罪,才道:“郭威立周,未经大战,不伤根基,草民以为,北汉与慕容延超没有胜算,所以郭威唯一顾忌就是我朝之举,如今郭威不伤我将帅,正是向我朝示好,我朝再出兵北周,与道理不合。”李博闻也想让南唐与后周打一场,不过马车上细细一想,若是李璟真想伐周,岂会仅派五千兵马?此举无非试试后周对南唐的态度而已,如今郭威示好,又讨不到便宜,李璟定然不会再战。
“皇上,燕将军还朝,正在殿外候着。”这时一个公公进来说道。
“传召。”李璟收起了刚刚才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