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适应了眼前的光线,赫连斜阳打量周围的景物,竟有时空再来的错乱感,刚刚的巴伦幻世仿佛还存活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之中不曾消泯,而那个青衣男子的双眼似乎还在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自己。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一个尖锐的女声在房外响起。
顾朵儿也被这突然的声响而惊醒,一觉无梦,竟到了傍晚时分。顾朵儿看了眼躺在床上兀自发呆的女儿,起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顾朵儿伸手开门的瞬间,雕花的红木门却从外边被打开,顾朵儿迎上的竟是一张哭花的小脸和捉住她的有力的大手。
“你们,这是干什么?”顾朵儿有些郁闷的问门外的军士。
“禀圣主,这是离镜大人让属下送来的人,说是给圣女殿下的礼物。”门外的军士多是这皇宫之中的守军,并不隶属于离镜的私人军队,所以此刻对于这位已然成为阶下囚的圣主,还是恭敬有加。
“礼物?”顾朵儿有些疑惑的望了眼哭的眼睛红肿的女孩子,虽然头发蓬乱,却依旧眉目清秀,却不知与斜阳是何关系,“进来吧。”顾朵儿淡淡的对着那女孩儿道,便转身进到里屋。
芷然有些惴惴不安的挣脱军士的钳制,跟着这位一见面便感觉贵气袭人的女子向着里屋走去。
赫连斜阳已经完全从梦中醒了过来,听见门外母亲与军士的对话,也不由得对这位“礼物”存了些好奇,到底是谁呢?
转过屏风,当芷然看见坐在榻上的赫连斜阳的时候,有些不置信的甩了自己一巴掌,一张小脸顿时红了一半,当疼痛压过悲伤直袭而来的时候,芷然终于反应了过来:“小姐,是你,真的是你——我终于见到你了,小姐。”
赫连斜阳的眼中也不由自主的滚出泪花,自己一直牵挂的小姐妹再次出现的时候,赫连斜阳突然有些感叹命运的安排,原来,临死之前,自己是这么的幸福。
两个女子相拥而泣,一旁仿佛初为人母的顾朵儿也不由得红了眼,却不由得上前劝解道:“好了,好了,两个丫头都不要哭了,你们这不是都见面了吗?”
芷然抽抽搭搭的离开赫连斜阳的肩膀,此时才复又注意到引自己进到里屋的女子,原来,女子也可以拥有这样娴静美好的容颜。
赫连斜阳注意到芷然眼中的欣赏和疑惑,便转过去揽了顾朵儿的手臂:“芷然,这是我的娘亲,你知道吗,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娘亲。”
芷然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位美丽的女子,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却噗通一声跪下。
“芷然,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快起来啊。”赫连斜阳眼见芷然跪了下去,也不知是何意思,只连忙俯下身去想要拉她起来。
芷然却毅然挣脱了赫连斜阳的手,望着同样一脸疑惑的贵妇人,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夫人,夫人,小姐终于找到您了。”有无言的清泪顺着芷然的脸庞滑落,氲湿了胸前的衣襟。
“好孩子,快些起来,你与斜阳情同姐妹,无须行礼,快些起来。”顾朵儿弯腰扶起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芷然,爱怜的将两个同样美好的孩子揽在怀中,有些感触的叹息了一声,“好孩子,你们都受苦了。”
赫连斜阳有些好笑了看了眼哭的像花猫儿似的芷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问道:“芷然,你不是与潮风在一起的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落到离镜手中的?”
“小姐,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能在这里,还得感谢齐耶娜那个骗子呢。”提到齐耶娜的名字的时候,芷然咬牙切齿,“那日,你掉进海中之后,我们在潮风公子的指挥下取得了淡水,然后,便到达了极渊大陆。那时候,圣主派了护法前来迎接我们,而当潮风公子去了落香院的时候,我们所住的客栈遭到了搜查,除了潮风公子,所有人都被抓走了。我和无色还有齐耶娜被单独关了起来,并且见到了离镜。那时候,我才知道,无色原来是离镜的妹妹。”
后一个消息使得赫连斜阳有些震惊,便向一旁的母亲投去了疑问的目光,顾朵儿轻轻点了点头:“我和离镜幼时同为爵皇大人所看重,成为圣女,而无色是唯一获得资格与圣女陪读的贵族女子。占星之后,我与离镜之争起,无色却因为离镜的仇恨和野心与她越走越远,最后,她便答应了我的请求,带着你离开了极渊。”
“圣女?圣主!”一旁的芷然在听见顾朵儿波澜不兴的陈述之后,却突然掩嘴惊慌的望向美丽的女子,“原来,您是圣主陛下。”脚下一软,芷然又要跪将下去,幸亏赫连斜阳早有防备,捉住了芷然的肩膀,道:“娘亲已经不再是极渊的统治者了。”
顾朵儿饶有兴味的大量了一下这个说风就是雨的丫头,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芷然悻悻的站好,才又开口:“再后来,无色被放了出去,然后又过了几天,我和齐耶娜也被放了出来。原本以为风波已过,没想到,齐耶娜那个小人——”说到此处,芷然紧咬了嘴唇一下,“竟然偷偷去了离镜的府邸,我跟踪她而去,却行踪败露,再然后,我便被抓到这里来了。”
“人心蛇蝎,人为自己的利益而活,也无可厚非,何况,她只是被自己的感情所蒙蔽了,才会做出那么多事情来。”赫连斜阳淡淡叹了口气。
“你是说——感情,我明白了,可是,小姐,潮风公子可是我未来的姑爷,别人休想啊。”芷然突地忆起那些个日子来,齐耶娜看向海潮风深邃的眼神,饶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
提起海潮风,赫连斜阳只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但愿来生有缘吧!
“参见护法大人。”正当室内三人相视无语之际,门外传来军士齐刷刷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好听却带些慵懒的男声响起:“我只是来探望一下圣主,别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