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任的圣女都是由上任圣主在优秀的宗族少女之中挑选出来,然后在圣庙之中修习,期满之后,由主管天文星算的司星祭司爱赤通过水晶极璃,向天取愿,指定成为圣主的人选。
占星大典,其实就是祭司通过自身的灵力,问天穹借路,从星斗之数中读取一个人的过去未来。
月色明朗,清幽的光芒恣意的挥洒在青玉石台上,寸的身着月白长袍的女子脸上更是一片苍白。爱赤的手中一只光球不停的吞吐着辉煌的光芒,女子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所有人的双眼都紧盯着那只可与天上明月争辉的光球,可是除了淡蓝的光芒,却什么都不可见,饶是十巫其他几人高深的术法加身。
一袭红色衣衫的离镜仍然站在第十级阶梯上,一双美丽却又阴辣的双眼逡巡在赫连斜阳与光球之间,面上带着许久不见的凝重之色。不知道多久以前,自己也曾经站在那青玉祭台之上,与罢日一起接受占星的仪式,也就是那一次占星,注定了她只能站在这屈辱的第十级阶梯上,也就是那一次占星,在她的心里永远种下了仇恨——
深吸一口气,杏色衣袖掩盖下的手抓紧了宽阔的衣袍,骨节青白可见,但罢日的脸上却是一贯的威严。
赫连斜阳已经换上了纯白色的长袍,额间系一抹镶嵌着火红宝石的发带,长如黒瀑的头发披散开来,只插一支泛着淡淡光辉的幽梦极璃,美丽的像是月下舞蹈的精灵。赫连斜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只在月下吞吐余辉的光球,从一直侍候自己的侍女口中得知,极渊的另一圣物水晶极璃之中隐藏着这个世界的三生三世,可以看见被占卜人的过去和未来。她抱着希望,可以在那只神秘的光影之中看见自己的过去,看见某些人的音容笑貌——
扑——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有所反应的时候,一口鲜血从一直占星的女子口中喷薄而出,鲜红的血液一沾到水晶极璃,光球立刻发生了反应,淡蓝色的光芒逐渐消失,光球也在这光芒消失的同时缩到手掌大小,瞬间便暗淡了下来。
“啊——”爱赤的嘴角还沾着些血液,猩红的唇却因为惊恐而长大了。
“属下该死,玷污了圣物,请圣主降罪。”爱赤几乎是颤抖着匍匐在罢日的脚下。
罢日的神色一泠,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可有占卜到什么?为何会这样?”
“回禀圣主,爱赤——什么都看不到,既看不到圣女的过去,也看不见圣女的未来——”几乎是下了某种很大的决心,爱赤的声音颤抖不堪,冷汗僧然而下,“而且,爱赤在对圣女进行占星的时候,感觉到——”
“感到什么——”开口的却是离镜。
“有一股爱赤无法左右的神力在阻扰,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神力。”爱赤说话的时候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瞬间便淹没在青玉石台上。
“强大的神力?此刻在这青玉石台上的人,都是这个国家无上的术士,有谁还能干扰司星祭司呢?”离镜开口说话的时候,伴着一声冷笑。
“离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次开口的确是祭司苍耳。身为十巫之首,岂能任人非难他们的忠心。
“我哪里有什么意思,只是感到奇怪罢了,这位神赐的圣女的过去和未来,似乎是有人刻意隐瞒呢。”说话之间,离镜已经踏上最后几步阶梯,直接站到了青玉石台最高处,阴暗的神情明朗的月光也难以照明。
“离镜大人是认为爱赤故意隐瞒么?”爱赤在旁边侍女的搀扶下,虚弱的开口。
“或者,离镜大人认为是我们十巫的人出手阻拦这场圣女殿下的祭法大典?”苍耳再次开口,神色凌然而犀利。
“呵呵——十巫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我只是正当的怀疑罢了,何必如此紧张——”离镜掩口而笑。
“是啊,苍耳爱赤太过敏感了。这里,会术法而且能够阻扰爱赤占星的人,还有一个呢。”一袭杏色衣袍的王者终于开口了,一直威武仪态的女子此时脸上带上了一抹复杂的表情。
“圣主!”十巫齐齐开口。
“呵呵——”离镜再次笑出了声,“十巫,真是护主心切啊。”离镜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不知,如果今天登上圣位的是我离镜,你们还会这么护主么?”
“离镜大人自重!”这次开口的却是苍耳,声音之中已经怒意毕现。
“住口,该自重是你们。”离镜长袖一甩,妖冶的脸庞突的有些变形。
“那么,如果是我要离镜你自重呢。”罢日再次开口,杏色的王袍无风而动。
离镜立在原地,瞬间,一抹轻笑再次爬上妖冶的脸庞,似乎刚刚那个剽悍的女子根本与自己无关:“当然是圣主说了算。在公在私,都应该圣主说了算了呢。”
“圣主,爱赤无法看清圣女的过去和未来,请圣主惩罚。”再不搭理离镜的取闹,爱赤向着罢日单膝跪下。
霎时之间,这方青玉石台上,一片寂静。祭台之下繁繁靡靡的彼岸花已经在昨夜退尽,杏色的叶子也已开始初生,呈现出一派生机勃然的景象。
过了许久,罢日才抬手扶起了单膝跪地虚弱不堪的爱赤:“司星祭司,起来吧,也许这是天意,神意不可测,就让圣女为极渊带来福祉吧。”
罢日握住赫连斜阳冰凉的双手,眼睛深不见底:“请圣女为这个国家祝祷。”
赫连斜阳并不作何回答,只是怔怔的望着罢日的双眼,为什么,这双眼睛,感觉,那么的熟悉——
意识之中没有任何回应,但是赫连斜阳却清楚的听见自己嘴中吐出的清晰的话语:“万世永存——”
“万世永存——”罢日满意的笑了,美丽却又阴柔的让赫连斜阳有些害怕,自己竟然在毫无意识的境况下开口说话了。当双手离开罢日有些微凉的双手的时候,赫连斜阳才第一次清楚的明白,在极渊的世界之中,术法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