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神秘而诡异的力量,从靳天斩下的方洞之中源源不绝的传来,透过极渊千年不变的冰冷。赫连斜阳全身浸在水中,竟然感觉到了丝丝不断的温暖,流走在四肢百骸,又似乎有什么在血肉之中分离,将灵魂与肉体剥离开来!
这是,死亡的感觉么?
身体被包裹在一个由头上的钗子晕开来的光球之中,在神秘力量的牵引下,缓缓的穿过仅容一人通过的方洞。女子的双眼此时紧闭,绝世的容颜是从没有过的安宁祥和——
在这深海的空洞之中,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了一般。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斜阳已然从最初的不适之中渐渐的恢复过来,身体不再感到无尽的疲惫,却是充满了生机的舒适。像一棵花树,在经历了漫长而寒冷的冬季之后,重新焕发出无尽的盎然生机——
赫连斜阳试着睁开了眼睛,想看看自己身处何处,却发现视力所及之处是一片无垠的黑暗,自己身边的光亮是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根本无法揣测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赫连斜阳睁着眼一瞬不瞬的四下里环顾,却丝毫没有线索,这虚无单调的黑暗,渐渐的让人有些慌乱。
黑暗之中的冰洞,向着无尽的地方延伸出去。赫连斜阳抬手想依靠四下里的事物停下一直向前游走的身体,却发现环绕在自己四周的光亮顺从的爬上自己的指尖,无论她将手伸的多远,那片柔和的光亮还是围绕着她——保护着她。
于是,赫连斜阳开始借助这微弱的光亮来照看四下,慢慢的,她发现,这个空洞四下里都是坚冰,而自己正通过的这个空洞,刚好能容的下一个人通过。虽然发现自己并不能借助什么东西稳住身体,但赫连斜阳还是向着冰壁伸出了手,纤长的手指一一划过冰体结成的坚壁。
时间在凝固,可是水流却在向着相反的方向继续流动。
突然,赫连斜阳感觉到自己的手下一空,竟触摸不到坚硬的冰壁了,难道已经到了豁达的地方!
女子立刻睁开了双眼,注视着右手腾空的方向,然而,还是黑暗,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赫连斜阳立马伸出左手照亮了左边的区域,冰壁,还是冰壁。难道,是右边出现了路口,女子奋力的抬手照亮右边的黑暗,想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手上的光亮照映到黑暗中的时候,赫连斜阳陡然看见一抹金色一闪而过,悄无声息的迅速隐入右手边更远的黑暗之中,赫连斜阳立刻警觉起来,这深海之中竟还有生物存在,而那生物竟然有金色的巨大——鱼尾!
然而,并不等赫连斜阳有所反应,包裹在柔和之光中的身体已经通过了那个黑暗的洞口,右边重新被坚冰所代替,一直单调的延伸,让赫连斜阳有些错觉,似乎刚刚那奇异的一幕,从来都没有生发过!
就在赫连斜阳沉浸在这单调而重复的情境之中的时候,一缕似有还无的阴柔之声从远古的地方而来,密密的环绕着这个静谧的空间。有人在悲伤的歌唱!
赫连斜阳凝气倾听着这抹似乎亡灵歌唱的声音,细细分辨着歌声传来的方向。然而,这抹阴柔的歌声,似乎是从西面八方,从不知名的黑暗角落之中晕染开来的,甚至似乎就近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由好多的声音汇聚而来。赫连斜阳睁大了眼睛,抬起手臂尽量照亮四周有限的视觉范围。然而,就在女子转头的时候,眼前赫然出现一张脸——
“啊——”赫连斜阳吓的惊叫出声,在这个死一般静谧的黑暗之中,竟然有一张精美绝伦的人脸。
那张脸就停在一尺不到的地方,一瞬不瞬的盯着赫连斜阳,赫连斜阳因为紧张绷紧了身体,脑中一片空白。而那张脸却在无比悲伤地看了赫连斜阳一眼之后,随即游了开去,轻的并不用划动水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歌声细细的从他的嘴角滑落,赫连斜阳惊魂未定的继续盯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难道北海极渊极寒的深海之中还有别的种类生存!可是又是什么种群可以不依赖空气而生存——
一念至此,赫连斜阳心中一直存在的一抹疑问陡然放大,自己竟然这么长时间不需要空气——
就在女子尚未缓过神来的时候,眼前被照亮的区域竟又出现一张被水光扰乱有些变形的人脸,是一张女子的脸!
女子悲伤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赫连斜阳因为惊吓而有些惨白的面容,嘴中却一刻不停的唱着一些单调却哀伤的词句——
赫连斜阳下意识的将身体向后靠,想远离因为靠近而放大的人脸,却警觉到身后的异样,转头,另一张惨白的面孔出现在女子的肩头。
“啊!”赫连斜阳再度惊呼出声,然而,叫声的后半截竟被生生的堵住,因为,赫连斜阳陡然发觉,自己已然被这些神情悲哀的脸团团围住——
这些人无不以哀伤的神情紧盯着女子,动作轻柔到悄无声息,嘴里却都喃喃唱着悲伤无尽的词调——
亡灵之歌
带着我
寻找我的爱人
离开了爱的禁忌地
我们仍然不能触摸到彼此
没有聆听者的祝祷
我们都成了深海的幽灵
我注定生生世世与我的爱人永别——
赫连斜阳的听着这种叹息的调子,眼中竟然有泪光涌现,太悲伤,太寒冷的词调,似乎要融进了她的血肉之中,扼住了她的喉咙,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就在女子快要沉沦在这无尽的悲哀之中的时候,一抹微弱的光亮却从女子的头顶照射下来,四下里围绕着女子的哀伤的亡灵立刻散开,继续唱着咏叹的调子沉入深海之中。
赫连斜阳立刻清醒过来,那歌声所制造的幻觉和蛊惑马上烟消云散。
头顶的光亮越来越亮,越来越大,而一直环绕在女子左右的光球也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女子开始感觉到四周海水刺骨的寒冷,身体还在上升,赫连斜阳却渐渐觉得气息不够了——
光球已近完全消散,赫连斜阳感觉到肺里便有刺骨的寒意,要尽快游出水面——
抱着求生的意志,赫连斜阳奋力的游向头顶的那抹愈来愈亮的光电——
哗啦——
女子终于在最后的时刻浮出了水面——
碧波千里,荡漾进祭台上下所有人的眼中,当众人终于看清女子湿发上荧光闪闪的圣物的时候,一片祝颂声响彻天宇:“圣物现世,圣女降临,天佑我极渊,万世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