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风有些忐忑的在无色的示意下推开紧闭的房门,他的手心有些微微的出汗,许久不见那个杏衣如神的女子,再见时自己竟然有些微微的紧张。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边推开,可是屋子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此时的赫连斜阳只昏昏沉沉的睡着,不停的做着各色的梦,额上有细密的汗珠。
一袭白衣的海潮风阖上门,走到女子的榻边坐下,关切的注视着女子憔悴的容颜。似乎,每一次,自己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在生病,总是那么虚弱的躺着,每当那个时候,他都无比想要看到女子睁开的双眼里的神采,期盼她能睁开眼凝视他,哪怕一下。
“斜阳……”海潮风轻轻的唤着这个在唇边无数次徘徊的名字。她瘦了很多,双颊有些微微的凹陷下去,不知道她的双眼中是否还会有那令人迷醉的神采?海潮风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女子削瘦的下巴,都有些咯得慌了,她一定在这些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承受了很多。
他突然就有些懊恼,如果不是自己的犹豫不定,如果自己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也不会那么无助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白衣的公子有些微微的难过。
在来红莲城之前,他还是不能理清自己的情感,在听说了赫连府的事情之后,他一味的忙着担忧,此刻,在见着这个女子之后,他才有时间静下来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的感情。
第一次见面,是在安宁岛的街道上,他默默的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悠闲的饮茶,他的人生似乎一开始就那么平静,却不期然间看见一袭杏色的女子竟然只身挑战当地权贵,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新娘。一项不爱多管闲事的他,却也破天荒的出手为这群主仆解围。只是那时,疑虑占据了自己最主要的思想,竟没有注意到她宛若天人的容颜,直到那夜去房中找她,不经意间看见她绝色的容颜。
海潮风勾起嘴角笑笑,重又陷入记忆之中。
本来只是怀疑起她的身世想要当面质问,却没有料到她竟然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在自己面前倒下了,那一刻,许久不见的恐惧感竟然扼住了他的心。再见单若只是为了自己的放弃找一个借口,现在想来,也许就从那时开始,这个美丽的女子就已经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爱情呵,太容易让深陷其中的人不明就里,当迷雾散尽,看清自己的心之后,不知道又有几人能终成眷属!
白衣贵公子伸出手执起女子有些冰凉纤细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斜阳,你快点好起来,我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不要再这么毫无生气的躺着了,我认识的赫连斜阳骄傲,美丽,活泼,坚强……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躺着的,斜阳……”海潮风有些颤抖的深深吻了赫连斜阳微微拧起的秀眉,睡梦中的女子似有所感似的,发出了细碎的音节。
“你说什么?斜阳,你说什么?”白衣公子注意到榻上女子微微开阖的嘴唇,不禁俯下身以耳贴唇想要挺清楚女子的梦呓。然而女子却只在反复的重复着一个单调的音节,是什么,他竟无从分辨。
“还是没有醒来吗?”白衣公子甫一跨出门槛,无色就上前问道。这个一项冷酷的女子眉眼之间尽是担忧。
白衣公子垂着眼,无声的点了点头,“为何不请个大夫?”
“斜阳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请大夫只怕是下下之策。”无色透过尚未阖严的房门向里张望,只见斜阳面色苍白,深深的陷进锦被中,显的那么孤独脆弱。
“可有查出是谁对赫连府下的毒手?”海潮风带些希望的看向无色。
“这……”无色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白衣公子,此时的她也有些惶惑,是谁干的,她与泽方都心中有数,只是对眼前这个人是否应该道明,她却有些犹豫,应该将他牵扯进极渊的战争之中吗?一旦潮风知道,那么这条路极有可能就是条不归路!
白衣公子看出了女子眼中的犹豫,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件事必定兹事体大,而如今自己在对付月的方面尚且心有余力不足。但是,里边躺着的那个人,是他——北海之王的未婚妻赫连斜阳。所以这趟水无论多深,他都义无反顾。
白衣公子的心中千回百转,最后流露出的却是一个坚定的表情:“无论如何,斜阳都是我的未婚妻,我有责任保护她,所以,请告诉我真相。”
幽幽的,无色叹了口气,眼神却瞟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靠在黑暗中的泽方,却发现后者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无色有些惊慌的别过头去。
许久,无色才缓缓说道:“应该是极渊的人,只有极渊里的人才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在一夜之间将一个富甲一方的氏族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族。”
此话一出,白衣公子的眼中立时闪过惊慌的神色,有些不自持的向后退了一步,是极渊的人,居然是极渊的人!
“你知道极渊?”黑暗中响起一抹冰冷的声音,泽方注意到白衣公子的怪异的反应。
“我……”仿佛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海潮风有些头疼的抚了抚光洁的额头,“我到过极渊……真可怕啊,那段记忆。”
“你到过极渊?”无色神色一禀问道。一直悠闲的抱臂而立的泽方此时也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疑惑的盯着白衣公子。
海潮风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掉那段可怕的记忆:“多年前航海的时候,突然遇上冰山解体游弋,我们迷了路,不甚闯入了极渊的门户,可是……我们没能进得去。”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谁解其中血泪。
“冰山解体?如此说来是上次极渊之门洞开的时候。”无色揣测的看了眼神色变幻的泽方,后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着白衣公子脸上痛苦的神色,泽方突然有些明白了,他恍惚能记得几年前误入极渊的船只,可是却被圣主下令阻拦于极渊外,无论那些人怎么样祈求一些水和食物,极渊之门都没有对这些人打开过!本来以为那艘船只肯定已经湮没在大海之中,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这艘船的幸存者!
白衣公子定了定神,此刻并不是感怀过去的时候:“那么,赫连家族与极渊有什么样的渊源,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
“不是赫连家族,是斜阳,赫连斜阳与极渊有着剪不断的渊源。”无色的眼中不自主的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什么样的渊源,会……”
“我不能说,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说……”无色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神色焦灼的白衣公子,正欲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从里屋传来的东西坠地的响声。
泽方已经在听见动静的第一时间足尖轻点越了过去,推开了房门,却只见赫连斜阳一脸茫然的坐倒在地,见房门洞开,女子幽幽的抬起头来,脸上失尽血色,如鬼魅般盯着门口三个神色各异的人,幽幽说道:“所以,是我害死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