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一晃而过,日子平平淡淡的,小红也一直没有动作,乖乖的在卧珍轩做着自己的工作。乔奈看在眼里,开始对她关注越来越多,渐渐的,她也发现小红越来越合她心意。
做事干脆利落,待人温和,手腕高超,绵里藏针。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一个不甘落后的人,虽然温柔,却异常要强。只不过者最重要的一点,连她本人都还未曾发现。
这天下午,乔奈照例午睡。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耳边喧闹无比,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啜泣声。乔奈睁开眼睛,便见床边正跪着一个小女孩儿,边抹眼泪边看着乔奈,期望着她能赶紧醒来。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乔奈看着满脸泪痕的她一怔,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下坐了起来,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女孩儿见乔奈终于醒过来,一激动,本来就流着的眼泪更加汹涌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呜呜的哭着:“呜呜……小姐!呜呜……”
“说话,到底怎么了?”乔奈又问。
“呜呜,小姐!小姐,呜……”
乔奈左右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又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不禁恼道:“够了,我还没死呢!”
女孩儿吓得止住了哭,哆哆嗦嗦道:“小姐恕罪,奴婢没有……奴婢该死!小姐,小姐恕罪啊!!呜……”
“到底怎么回事?”乔奈起身穿鞋,便冷冷的问。
“回小姐,小红姐姐和小翎姐姐打起来了,奴婢们劝不住,便来找小姐。可是小姐睡着了,奴婢不敢叫醒您,所以,所以……”
这下子,乔奈算是完完全全醒了,沉思一会儿,她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心情忽然就好起来了,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小姐,约莫着半个时辰前的事。”女孩儿心里叹了口气,半个时辰了,八成厅里那两位早就打起来了。
乔奈慢悠悠的起身,心里极为期待小红的表现,笑眯眯的道:“好了,我们过去看看,先把眼泪擦擦,别哭了。”
她这样温和的说出口,让女孩儿倒是一愣,见着乔奈一脸笑意,更是不知所措,索性低下头去,用袖子猛地在脸上蹭了蹭。
一路上,卧珍轩的下人少得可怜,可见都去大厅看热闹去了。人越多越好,乔奈心底暗暗期待,更加紧了脚步。
普一进厅,就感觉气氛沉重起来,两方割据一边对峙着,谁也不让谁。小翎一脸的怒意,恶狠狠的看着小红,那架势若不是旁边有人拦着,她早已经扑上去了。反观小红,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那轻松的样子感染了很多人,连带着她身后的众人都是轻松的站在那里,时不时还有几个人交头接耳。
乔奈站在人群后面,观摩了一会儿,而后才走进去,目不斜视的从二人中间,走到了前方的椅子上坐下。从头到尾,她面带微笑,谁也不理,仿佛两边的人都是空气一般。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乔奈生气了。当一个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人忽然有了表情,那她一定不正常。乔奈瞧见众人兢兢战战的样子,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脸上却保持着一张面具般的笑脸。
“怎么了,二位小姐?”她笑眯眯的问。
小红和小翎一惊,当即跪了下去,两个人身为奴婢,怎么敢让她这样称呼?二人异口同声道:“奴婢不敢,小姐折杀婢子了!”
乔奈一声冷哼,阴阳怪气的道:“哪里,我怎么敢呀,两位脾气这么大,拌个嘴都需要丫鬟去请人来,我怎么敢折杀你们啊!”
二人惶恐的低下头,道:“小姐恕罪。”
坐在椅子上,乔奈低头看着眼前跪着的二人,也不说话,气氛一下冷了下去。良久,她回过神来,看着诚惶诚恐的二人,淡淡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翎一看乔奈发了话,立即泪眼婆娑的看向她,委屈道:“小姐,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乔奈看着她,心底不住的冷笑,轻声道:“自然。”
“有个丫头做错了事,奴婢不过是看不过去教训了她两句,被小红看了去,她便冤枉奴婢僭越,竟把奴婢诋毁的一无是处。”说罢,她又举袖拭了拭泪。
乔奈侧过头,望向跪在另一侧的小红,示意她是否如此。小红笑道:“小翎的行为失当,婢子是曾指责过她。笑笑不过是打破了一个杯子,婢子认为按照平日小姐宽宏大量的性子,最多不过责备她几句便是了,可是小翎不仅对她百般谩骂,甚至上手教训。婢子认为她这样做实在是给小姐丢脸,便上去说了她几句,谁知她不知悔改,反而说起婢子狐假虎威,所以便与她吵了起来。”
笑笑是个机灵的小丫鬟,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一双眼睛笑起来像月牙儿,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乔奈对她有些印象,在人群中扫了扫,便看见她正低头跪着,两边的脸颊种的老高,笑眼儿也变得红红肿肿,委屈的让人心生怜惜。
乔奈的眸光一冷,厉色的看着小翎,却仍见她不思悔改的辩解道:“小姐,奴婢虽然惩罚的过了些,但却是为了她好,卧珍轩里有卧珍轩的规矩,她犯了错误,自当受罚。”
小红勾勾嘴角,淡淡道:“照你所说,打破了杯子,责备不够,需要体罚。这样,才不会坏了规矩?”
“不错,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平日里就是对她们过于宽容了。”小翎冷冷说道,忽而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身材来,一扬下巴,道:“二小姐的院子里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就是因为每个人都守着规矩。”
此话一出,跪在旁边的众人不禁咬牙切齿。平日里小翎就是一副看不起人的骄傲姿态,仗着自己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从来对人都是颐指气使。众人早对她心生不满,见她此时的模样,心中更是厌恶,恨不得她哪句话触了乔奈的逆鳞,把她赶出卧珍轩。
小翎丝毫不觉,见厅中寂静无声,只觉得自己的话说到了点子上,众人佩服她的“驭人之术”,好为人师的道:“当初在二小姐的院子里,丫鬟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差错,大路平平坦坦地,如何能走出一个跟头来?分明是自己玩忽职守,马虎大意所致,这样就该加以惩戒,让她牢记教训,下不再犯!”
“……”小翎又乌拉乌拉地说了很久,句句不离二小姐乔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乔奇心底的地位,神采飞扬的样子,竟丝毫没有看见乔奈越来越深沉的表情。
过了良久,终于等到她说累了,乔奈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乔奇妹妹的规矩竟是如此严么?”
“那是自然。”小翎下意识的接口,而后觉得不对,马上改口,道:“回大小姐,是的。”
“可惜……”乔奈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引得了众人的好奇,道:“这里不是乔二小姐的地盘,你这样做,实在是太放肆了。”
乔奈的话说得太过柔弱,丝毫没有气势,让小翎有些不以为然。然而她的不以为忤还没有持续一会儿,就听乔奈又道:“乔府的管事的嬷嬷呢,去给我找来。”
众人一听,乐了。这乔府中的管事嬷嬷,专门对付这些娇弱的姑娘。平日里若是仆役犯了错,顶多就是被训斥两顿,若是遇到情节严重的,就要棍子伺候了。男子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皮糙肉厚的休息几天伤势也就好了,女子确实不同,几棍子下去,八成就香消玉殒了,所以这管事嬷嬷,便是负责这些姑娘们了。
若不是情节严重的,管事嬷嬷一般不会出动。这些个老女人,多半都是四五十岁上下,正是更年期的阶段,一身的怨气没地方出,有了这些犯错的丫鬟,可让她们出了气。平日打罚的工具,也就是戒尺或者干用手,逮着一个地方狠狠一拧,那可是钻心的疼,外面又看不出来,真真是个歹毒的法子。
所以,一听到‘管事嬷嬷’这四个大字,在场的姑娘们都会不经意的哆嗦哆嗦。如今这嬷嬷冲着小翎来,众人不禁解气起来,看她平日的嚣张样,肯定料想不到会有今天!
再看小翎,瞅着乔奈往日里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自己做什么她都视若不见。若不是因为如此,自己不敢这么有恃无恐。谁知道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出来就叫了管事嬷嬷出来,这样一来,自己不是死定了!
她脸色煞白,惊恐的看着乔奈,不断地求饶,道:“小姐!小姐饶命,奴婢知错,饶命!”
乔奈笑道:“二小姐不是最重视规矩么,大庭广众之下尖声喧哗,这便是你们的规矩?”
小翎语塞,顿时咽了声。一双眸子里尽是惊慌。
乔奈一声冷笑,敢跟我面前玩手段,便让你好好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