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暂时还处于放空状态的董嘉华,不知不觉中就和名为曼思盈的女子扯上了千丝万缕的纠结。电动轰鸣的破败巴车到了终点站,拥挤不堪的车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仅剩下还在相互对峙的两人。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把将军肚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中年司机扭过头,鼻梁上架着一个黑色墨镜,他非常地痞似的把墨镜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朝还在发呆的董嘉华喝道:“怎么?想赖着不走?整个落叶乡谁不知道我的绰号叫地痞,想赖着我是吧?我可警告你……”
听着司机没头没尾的褒贬,董嘉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着虚对曼思盈抱以一个难看到了极点的微笑,两步一回首的走下了车,长长的吸了口气,曼思盈那双仿佛洞察秋毫的眸子真有些邪门,打出生到现在,他从没想过和任何人对峙的时候居然会产生这种近乎于实质化的压力,真是妖呐。
“嘿!”
董嘉华刚刚放松了下来,突然听见曼思盈的叫唤,立即打了个寒蝉,装做没听见,自顾自的东张西望,快步离去。
“这些东西,他不要了吗?”曼思盈拿着两个麻袋,打开望了望,一袋是黄鳝,一袋是草鱼。恐怕是带来乡里准备贩卖的,想着那个明目张胆盯着自己胸脯看了半响的男人,她露出一个有趣的微笑,接着提起沉甸甸的麻袋就下了车。
……
因为赶集,所以热闹;吆喝声起伏跌宕,路边摊多如牛毛。
然而董嘉华却非常沮丧的坐在马路边,双目呆滞的望着过往的人群。能不呆滞吗?黄鳝和草鱼都被他给弄丢在车里,等他发现之后跑回车站的时候,费了半天劲才从家里带出来的货物完全销声匿迹,也不知道被那个有些运气而且又贪财的王八羔子给拾了去。
再怎么说那也是100多块钱的东西呐,就当是破钱消灾吧!虽然自己有什么灾还没弄清楚,实在不行就大不了在这里转一圈,晚点再回去从腰包里掏点钱补上。董嘉华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站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尘缓缓离去。
走在集市上,偶尔看见有许多卖黄鳝、泥鳅和蘑菇的商贩,他都会蹲下身子勘察一番。而每当商贩们一张口吹嘘着自己的东西如何如何优秀时,他毫不留情的抬腿离去,果然够贱。
不知不觉的过了两个小时,董嘉华一路上走走停停,来到了农业银行的门前,见到一个衣衫不整敞露着大肚子的老商贩坐在扁担上,两旁有分别有几棵小树苗,他本来就有在空间里栽种些树木的打算,顿时来了兴趣,迎上前询问道:“老人家,您这都是些什么树?”
老商贩宠辱不惊的指着两旁的树苗,徐徐答道:“这是李树,栗苗,桃树,枇杷树……”
随着老商贩的介绍,董嘉华见到他的身后确实立着几棵光秃秃的杆径,这下他有些兴奋了,若是一样买一棵,把它们全都放进空间里,不求立竿见影,仅仅是种上几棵各不相同的果树,那也是别具风采的呀。
但是有些担心自己带的钱不够,董嘉华有些窘迫的摸了摸衣兜,“那多少钱一棵呢?”
“枇杷18块钱,板栗8块钱,李苗4块钱,桃苗2块钱……”
董嘉华放下了心,身上好歹也有个80块钱,一样买点还是没问题的。于是顺便向老商贩讨教了一下该如何培养,又该如何如何,直到记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给了钱,带着树苗,向老商贩道了谢之后就准备离去。
“小伙子,你这样拿着方便吗?”老商贩这么问也是出于好心。
“没关系的,我很方便。”
董嘉华带着树苗离开了人群,朝远处一个用水泥砌成的茅厕走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小心翼翼的把树苗轻轻的放进了空间里,非常得意的咧嘴一笑,拍打着双手,在臭气熏天的茅厕里顺道撒了一泡尿,转身再次没入了人群。
肚子已经有些饥饿的他正朝着一家面店走去,刚走到店门口时,忽然发现有一堆人围在街边。董嘉华从来就是那种有热闹不凑白不凑的俗人,见到此情此竟,而且又是在集市上,他饭也不吃了,歪着脑袋看了半响,一边朝着正在围观的人群走去。
“麻烦!借过借过……”凭借着不可理喻的冲劲,董嘉华对周围的指手划脚一点也没在意,硬着头皮挤了进去。见到一个满脸胡渣的老人坐在台阶上,边上还挂着一副无字匾牌,他右手抬起下额,笑望着眼前纸张,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对周围的噪音充耳不闻,如果不是一身破旧行头以及那仿佛几天没洗过的脸庞,倒是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神态。
董嘉华顺着老人的目光看了半响,愣是没看懂,“这是什么?”
老人没抬头,思索了片刻,答道:“一门算术,小兄弟,你能解吗?”
“有什么好处?”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数学,压根就没看懂。
“呵呵,若你能算出,我便有一礼物相送。”
“嘁!我还以为有钱呢。”
董嘉华已经大致猜出,再怎么说他也是进过城市的人,这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赚钱手法。随便的显摆出一道题给当地人看,然后再叫他们解答,不过每一次解答都要花钱,如果答对了就有奖励,答错了就要给钱。刚刚进城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被这种把戏给骗了多少回,现在搬到乡下来,也只有哄哄这些老实人罢了。
“只要有一明其法,也无难处。”
就在董嘉华还在暗暗腹诽的时候,一个略显嘹亮的嗓音在从人群里传出。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这是董嘉华的第一个反应。当然,他能猜出是个女人,可不是因为他聪明。恰恰这个嗓音对他而言非常熟悉,虽然仅仅只是听过一次,但他还是没有忘记。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一眼。
果然是她!哎,看着这么一个有灵气的女娃娃,怎么也会被这种小把戏给骗了呢?
老人的表情与董嘉华是截然相反,一直都是低着头的他忽然抬起了脑袋,看着挤进人群的曼思盈,皱了皱眉梢,疑惑道:“哦?说来听听。”
曼思盈接过老人手中的墨笔,在无字匾额上写了一排董嘉华没看懂的数字,相信围观的人也没一个看懂的,写完之后,她漫不经心的说道:“天元四元之术,并不难解,算经**有一十九元。人之上,为仙、明、霄、汉,垒层高上天。人之下,为地、下、低、减。落逝泉暗鬼,若是算到第十九元,那就有些难了!”
老人的脸色骤变,转身拿起匾额仔细的看了半响,呢喃道:“精湛,精湛呐……”
“我问你,如果将一至九,这九个数字排成三列,无论纵横还是斜角,三个数字相加都为十五,你打算如何排法?”老人好像有些不甘心输给比自己还要小于一个年轮的曼思盈,琢磨片刻,再次出了一道难题。
曼思盈却是浅浅一笑,拿起墨笔在匾额上勾画,一边道:“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说完,曼思盈把墨笔递还给老人,含笑道:“老人家,对吗?”
老人已经完全愣住,“我以为已经不再有人懂得歌诀,没想到、哎!”
而此刻的曼思盈也看到了董嘉华,见他目瞪口呆的站在人群里,她眼中带笑的走到董嘉华的身旁,给人一种他们俩是青梅竹马的感觉,接着道:“不止九宫、四四图、五五图还是百子图,如今已是不足为奇。”
老人似乎没听见曼思盈的话,完全沉浸在匾额里,良久之后,叹息道:“已经无所谓了!小姑娘,既然你已经算出,我便应诺给你一样东西。”
“老人家,我不是冲着你的奖励来的。”
“呵呵,说不定对你有什么帮助呢?”
“我不能要……”
还没等曼思盈把话说完,老人抱起匾额走到了她的身旁,从腰囊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放在了她的手里,非常神经质的爽笑出声,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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