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石匆忙赶到南京,连忙找刘志刚问了具体情况。
“老爷,这次冬虫夏草十分受欢迎了,只三天咱们就把一千多斤全部卖给了店铺、药店。不到五天,就风靡了整个江南,南京的达官贵人这些天都在谈论优质的虫草,现在很多商人要来预定明年的虫草,即使是预付订金也在所不惜。不过就是有一样,咱们在南京没有担保人。”刘志刚高兴的回答道。
“哦,那咱们总共卖了多少银子啊。”周康石问道。
“咱们卖了青海和康北产的上等优质虫草一千两百五十三斤,每斤售价四十两银子,康南的次一等的虫草四百零三斤,每斤售价三十两银子。所以共计六万两千两百一十两银子。”
自己两百两的黄金买的冬虫夏草转眼就变成了六万两银子,三十倍的毛利润啊。还是独门生意好做啊,难怪后世人们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国有垄断企业里钻呢。看来这个虫草生意比麝香生意好,毕竟虫草的产量比麝香的要大的多,而且销往的是国内市场,明末的时候,江南的购买力比欧洲要强得多。
很好,但是,要想把虫草的生意做大做强,还是需要不少银子资本的。根据毛拉旺的估计,光是青海和整个康区,不算藏区的话,一年最起码能产七八万斤的虫草呢。按照每斤四钱银子的收购价,买个两三万斤的话,需要一万两银子,当然运输成本也是非常大,可能比货物本身的价值还要多,毕竟明末的物流业很不发达。
现在自己通过卖虫草就赚了五万两银子,资本已经够了。但是这里有一个隐患,那就是如果也有人愿意到康区去冒险,走狗屎运也能在康区买到虫草,自己岂不是利润被他分摊?
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自己可是得到了康区总管罕都的大力支持,货源肯定没有太大问题。而且,现在张献忠已经重新在湖广起事了,长江沿线再也不安全了,如果他们跟自己一样从广西、贵州云南走,估计他们也走不通。
不过,防微杜渐,一点机会也不能给别人,所以周康石问道:“这么多的商家来定明年的虫草,他们怎么就知道咱们明年一定就能贩来虫草?难道他们就没有透露一点要自己去康区贩来虫草的意思?毕竟虫草这么畅销,自己找来货源才是最赚钱的。”
“大部分店铺药店都没有这个意思,因为谁都知道到康区去可是非常危险的,不然虫草也不会这么值钱。不过也有几个灵活点的拐弯抹角打听咱们为什么能在康区买到虫草。”刘志刚回答道。
“那你是怎么打发他们的,他们能知难而退吗?”周康石很紧张的问道。
“小的当然是向他们描述到康区去就是九死一生,咱们也没有亲自过去,而是在云南和四川花高价买通藏人收购的,咱们其实赚得很少的。他们基本都打了退堂鼓。倒是有一些勋贵的家人也过来询问咱们的货源,似乎对与咱们合作非常有兴趣,他们都想直接从我们这里买下所有的虫草,有多少买多少。”刘志刚有些得意的回答,但又抛出了个新问题。
原来是想做自己的总代理啊,有眼光。如果他成了自己的总代理,那虫草的价格就随他怎么定了,反正虫草的供应是有限了,而虫草的有效需求虽然不是无限的,但江南五府巨商大贾、南京的勋贵多的是,相比虫草的供应来说,需求更大。所以,通过做周康石的代理,利润可是非常可观的。如果从周康石那里以三十两银子的价格收购,再以五六十两银子销售,一年只需要一两万斤,每年的可就最起码有二十万两银子的利润,还不怎么费劲,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那现在来找咱们的勋贵下人哪家来头最大?”周康石问道。
如果给自己找一个大很有来头的总代理商,虽然自己要少赚一些,不过却能少很多麻烦。毕竟自己控制了货源,肯定会有不少人会眼红,自己在江南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势力,几十万两银子的生意不可能没有人觊觎的。而找到了一个势力大的总代理,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当然是魏国公家的一个远房堂兄徐久安最有来头,他是魏国公家里一个药铺的大掌柜,对与咱们合作也最热心,一直要找做得了主的人商谈。”
魏国公不就是徐达的后人吗?这可是大明第一功臣,爵位最贵,也最受朝廷信任,为南京第一家族。有了这样一个大靠山,自己利润虽然少一点,不过自己生意可以做的顺畅一些。
但是,其中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代理商如果太强势,到时候自己受制于他,情况可就不妙了。毕竟在后世,一些大的代理商可是常常欺负人家制造商的,虽然自己就是一搞物流的,但自己控制货品供应。
“那你赶快去请他过来。”周康石马上吩咐道。
第二天,徐久远就过来拜访周康石了。老徐五十多岁,保养得很好,胖乎乎的,一缕长须很是为他增添了不少光彩,看来魏国公家的药铺生意不错。
“这位就是江阴徐霞客老先生的高徒周大老板吧?想不到这么年轻啊,而且一身是胆,竟然能在康区搞到这么不少冬虫夏草。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老家伙一来就把周康石的底细给抖了出来。
靠,刘志刚不是骗他们说自己没有到康区去过吗?怎么就骗不了他呢。而且他一来就对自己示威,表明他已经对自己的经历很清楚了。妈的,魏国公又不是你,凭什么跟我拽。不行,要打击一下他的气焰。
“徐大掌柜快快请坐,您老能来,真是康石的荣幸啊。不知道徐大掌柜有何指教康石的?在下洗耳恭听。”周康石问道。
“周老板说笑了,你可是一人敌杀八个莫彝僮人士兵的,小老儿哪里敢指点你呢。能指点你的只有徐霞客和钱牧斋这样的大名士,在下一个小生意人可不敢。”老家伙对周康石的反应非常不满,不冷不热的回答,继续抖周康石的老底,连他击杀莫彝都知道,更不用说在常熟拜访钱谦益这样的行程了。
什么意思啊,这么抖自己的老底,周康石对徐久远的态度搞不太清楚,这是来谈合作的态度吗?你魏国公府这么拽,做生意也不该这样啊。好象是自己求你来着。
“徐大掌柜说笑了,在下就一身蛮力,碰巧罢了。您老今天过来可是要来买虫草的,可惜已经没有货了。本来我还想选送个几百斤到国公府去孝敬国公和您老的,可惜这些天我不在南京,下人们贪图小利把虫草全部卖光了。”周康石笑道。
“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咱们国公府不缺你这份。不过国公大人对你的虫草很感兴趣,又听说你是徐霞客先生的高徒,怕你在江南做生意被人坑,就想帮你一把。如果你以后再贩运虫草来江南,咱国公府全包了,省得你在江南跟那些奸猾的商家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后吃亏。”徐久远在摆谱后终于说明了来意。
在周康石的虫草风靡南京后,徐久远就嗅到了商机,马上就通过自己在锦衣卫的关系把虫草供应商周康石的底细打听了个一清二楚,虽然他有个名士老师,但徐霞客在政治上也没有什么势力,不足为虑。倒是他到常熟去拜访钱谦益值得关注,不知道他现在跟这位东林党领袖关系的深浅。如果周康石跟钱谦益关系很好的话,以东林复社的影响力,自己可不能随便打他的主意。本来自己是想利用魏国公的来头先顺利把独家进货权拿下来,然后顺势摸清楚周康石的货源,争取三四年后就把周康石踢开,自己派人去康区单独进货,独享这丰厚利润了。
从周康石在钱谦益家里呆的那么一点时间来看,两人应该没有什么大的交情。但是自己现在还要来确认一下,再试探看看周康石道行的深浅。但第一步,拿下独家进货权是必须的。至于下一步,再看情况而定。所以要先从气势上拿出魏国公的气派来吓住他。
“如此多谢国公大人的关照了,不过要想全包在下的虫草,那也是要预付全额订金的。毕竟在下在康区收购虫草的价格也很高,再加上路上为了打通各级官吏的费用,还有运输成本都很高。如果本钱少的话,就运不来多少虫草。而如果你预付货款,在下一年能贩来最起码上万斤的优质虫草,徐大掌柜也能多赚一些不是?”周康石继续笑着说道。虽然自己现在有从康区青海贩来两三万甚至五六万斤虫草的资金,可是自己马上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跟罕都做茶马生意就需要大笔资金。所以,还是需要从虫草代理商这里预支货款。
“预付订金没有问题,但不可能是全额的,没有这个规矩。按照我国公府从你这里采购每斤二十两白银来算,预付五成的货款。这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我国公府近三百年来可是头一遭预付这么高的货款的。”徐久远开出了他认为最优惠的条件。
欺人太甚,自己卖给其他经销商可是白银四十两一斤啊,到你这里价格硬是削减了一半,而且预付款还只有一半。而且这老小子还一副施舍的样子,仿佛我周康石占了你天大的便宜似的。是可忍,熟不可忍,周康石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