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丽娜看到眼前这个容貌平凡的男子的时候,她隐隐觉得,今天大概就是她的忌日。
一如姐姐那样温和的碧蓝眸子里,却是藏下了野兽一样的嗜血杀气,和张狂而强大的存在感。
那种不需要宣告,只是站着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恐惧的存在……
果然,如此普通的铁剑,轻易就挡下了她挥舞的诡异双刃。灵巧的攻击,在他的纠缠下仿若是陷进蜘蛛网,变得拖沓粘黏,手脚如同被束缚着。
他极其快速甚至是带着些许随意的动作,看起来该是轻浮而无力的。但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不仅力道异常惊人,而其剑旋转出的角度异常的精准诡异。
他从容的样子,甚至让安洁丽娜觉得,眼前的男子就是悠闲的黑豹在调逗自己的猎物,等待着厌烦的那刻将其扑杀。
可仅仅如此,锋利的爪牙就已让她伤痕累累,身体上被撕开了无数的伤痕……
如此普通的铁剑,却已舞地不见剑身,只听得空气被撕裂的声响。
即使安洁莉娜已不断努力接下每一下攻击,但是只有安洁丽娜自己知道,完好的盔甲上,在一次次的攻击之下,已多了多少道密密麻麻排布着的细缝,盔甲支离破碎地挂在她自己的身上……
有些干裂的嘴唇,却越发的殷红,原本红润的脸,却是惨白如同身体血流而尽,行将而亡。
突然,那男子意外地顿了顿手中的剑,用剑轻易地卡住安洁丽娜的双刃,似有困惑地小声问道:“你怎么没倒下?”
唇齿间吐露的声音意外地温和带有磁性。
安洁莉娜冷哼,不答。
他并不在意,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呀,你竟然是别人的座骑士。”
“你的主人是谁?像你怎么高傲的女人,怎么会向别人低头,成为座骑士?真有意思……”
安洁丽娜一句不言,只是咬着牙,狠厉地盯着那人,手中再施力在已是血红的双刃上,从手腕顺着手背,流过指尖的殷红鲜血,顺着手中紧握的剑柄一点一点的流下……
“好倔强的女人。呵呵呵,我喜欢。”
——喜欢,好喜欢。
喜欢的可以让你变成水晶棺材里的娃娃,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铁剑再次发出耀眼的圣光,蜂鸣的震动过后,剑身如同不堪重负一般碎裂,成为雨滴一样的碎屑,亦或者说更似千万根细碎的针飞出……
“紫罗兰垂落的泪滴,旋转绽放的包容,虚幻的薄镜安静反射,从此方而来,回彼方而去——水之镜面”
突如其来的吟唱过后,飞射而出的那些铁屑,竟在刹那间就被空间里,突然扭曲而现的紫色漩涡全部淹没。
下一瞬间,却又重新出现,密密麻麻地朝那个平凡的男子飞射而去……
“她是我的剑……”伊冯面无表情地看着水之镜面将那个男子的咒术反弹回去。
额上垂落的散发将眼神中所流露的担心和悲伤所掩盖。
“席卷,藐视一切的飓风,孕育生命的土壤,交汇集合,为我遮挡袭来的渺小!”
从地面卷起的泥土,像龙卷风的风眼,连同那暗器一样的铁屑席卷而起,径直向伊冯那边袭去。
混杂着土块碎石,以及铁屑的飓风,强势地扑向伊冯。
那样的反应,果然非同一般!
“闪耀的光辉,温和的流水,交织编制请幻化成无法突破的屏障,护卫我等安危——光之水幕!”
卷起的碎石如同从万丈高空坠落的冰雹一样的猛烈地击打在伊冯瞬间施咒张开的结界上……
撞击时发出的淡黄色的光芒残忍异常。
结界里的安洁丽娜已经体力不支的单脚跪在地上,用双刃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紧邻着她伊冯,可以清晰地看到血如同从伤痕累累的墙面上不断渗出的污水,从盔甲的细缝里渗出,滴落水染着土地……
本就因为革命军凶猛攻击而混乱的阵队,在此时变得更加混乱。
“他会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似曾相识?”看着风过后,变得无尽安静的前方,伊冯轻轻地自言自语。
下一刻,再次响起的兵刃声中,伊冯的嘴角流下的暗红色的液体,在苍白的皮肤上煞是醒目……
大口大口地血从口中漫出……
——煌琉矿的限制果然是苛刻。
“冕下!!”不知道只是安洁莉娜,亦或者是身边的神官发出的惊呼声,将伊冯从吐血即将晕眩倒地的状况拽回。
他慢条斯理地擦净嘴角的血痕,向安洁莉娜温柔而笑,开合那已因为鲜血而变得有些妖冶的双唇:“我没事……只是咒术小小的反噬。”
可是,细看之下却不难发现,纯白的神袍上针孔大小的伤痕细密地排布着——嗜神……
………………※※※…………………※※※※………………※※※…………………………
依旧是那个战场上的那个高坡上,有位骑士有力无气地平躺在草地上,他身边的青草上因为血液的晕染变成带些有些污浊的紫色。
脖子上,手背上,大腿上,右胸口,铁屑,稀疏地排列着。
他抬头仰天呻吟了一声骂道:“啧!竟然是他的人!靠!”
“这句话该怎么说,贪心不成,反而伤了自己?”稠衣男子亲切的问地上的躺着打男子,然后,动作却一点都不亲切。
他把神剑随意地扔在那男子身边,竟是转身准备离开。
“喂!我贪什么……咳咳……贪什么心了?”那男子又呕了一口血出来,猛地一吐,欲想将口中难闻的铁锈味除去。
可是身上清晰可辨的扯开纤维神经一样的疼痛,让他不敢再妄动,看着稠衣男子离去的背影,气愤的问:“喂,你要这样……这样扔下我?”
“你要不下嗜神杀招,能让自己的术反噬成这样吗?”稠衣男子,摊手耸肩道:“我的事已经办完了,自然是要离开。而且我讨厌拖油瓶。”
话音落下,稠衣男子回头留下了一个让人回味无穷的笑,凭空消失了……
“好……好!好!我记住了……哼,我这么惨,他也没好过!以为这个术可以随便接的吗?咳咳咳咳咳……”
断断续续的咒语声,夹杂着咳喘的声音……
纯白的光闪过,高坡上又恢复到安静的常态,除了那一摊异样的血血迹,就已全无痕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