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宫里一片哀鸣,礼部开始着手大隋文皇帝杨坚的葬礼,杨广并未让小苏苏回府,只让她在御花园旁的沁心阁等着他,夏日初来,却还是不冷不热的气候,小苏苏站在沁心阁的二楼远远的望着这些金碧辉煌的宫殿,世人都觉得这皇宫是荣华富贵的地方,可是谁知这里面回旋的亭台楼阁,锦秀树木间有多少旮旯是见不得光的?
跪在文帝灵前,窦一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眼前也似乎浮现文帝杨坚铁腕治国的情景,但不知怎地,又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就在这哀叹声中,他心中的憧憬与自信便荡然无存了。
征召蜀王杨秀的圣旨是开春的时候就下达了的,杨秀却迟迟不动,杨广两次催促,杨秀仍置之不理。最后派了一名叫独孤楷的官员去接替杨秀任益州总管一职,他才不得不在秋天里回到京城,前后拖延了半年之久。文帝深信:蜀王杨秀一定有鬼!
根据杨素的呈奏,蜀王杨秀近来有许多不安份守已的可疑之处:首先,他命工匠暗中制造了一架浑天仪。浑天仪是观察天象的仪器,只有天子才可以拥有和使用,蜀王竟敢制造,其不测之心昭然若揭;其次,杨秀搜捕了大批山獠部落男子,阉割以后留在后宫,扩大自己的宦官队伍;第三,杨秀所用的车马服饰一直按照皇上所用的样式制作。还有更为重要的一条,新立太子之后,杨秀说了很多对皇上不满和对太子不服的话。
因为有杨勇的教训,文帝对蜀王的言行再不能掉以轻心,他传旨召杨秀回京,就是要防患于未然。杨秀对哥哥召自己回京的确存有戒心,他虽然不知道杨素的密告,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数的,他尤其不服气父皇废立太子的做法,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手脚,但苦于一时又找不到真凭实据,越是不敢贸然应召回京,因此就故意拖着不动身。直到独孤楷来接任,他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才带一队人马起程回京。出了益州,走在路上,杨秀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在嘀咕:如果留在益州,自己在这一亩三分地的王国里,还有点兵力和权力,就算杨广怪罪下来,也还能相持一时。自己单枪匹马地回了京城,万一有什么不测,只有任人宰割了。
想到这里,杨秀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忙招呼自己的队伍停了下来,看看已走出了四五十里地,他当即决定调转马头,返回益州,并派了一名士卒骑快马先去打探一下益州的动静。
往回走了没多远,那名士卒又风驰电掣般地赶了回来,报告说:“益州城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弓弩射手,看似严阵以待。”杨秀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怀着一丝侥幸回到长安。
杨秀还没有接到父皇召见他的圣旨,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他正想去宫中打听一下,侍卫禀报:尚书左仆射杨素来了。
杨素带来了皇上圣旨:将蜀王杨秀贬为庶人,囚禁内侍省,由两名山獠部落女子侍应起居,不得与妻妾子女相见。
杨秀懵了,又气又急地质问杨素:“仆射大人,这是为什么?”
杨素冷笑一声,将一个布包扔在杨秀脚下,说:“陛下让你自己看!”杨秀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两个制作精细的木头人,每个都有七、八寸高。木头人的手脚都被绳索镣铐捆得结结实实,心窗上各钉了一颗粗长的铁钉。每个木头人的后背上还写着字,杨秀一看那些字,不禁大吃一惊。有两个稍大些的字,分别写的是:杨坚,杨广,还有一行小字,大致内容是:愿西岳慈父圣母收其神魂,如此形状,勿令散荡。
杨秀捧着两个木头人,诧异地问道:“这,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杨素说:“当然是从华山脚下挖出来的。”
“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陛下得到密报,这两个木人是你杨秀命人刻制,又派人埋到华山下面的!你还想抵赖吗?”杨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面色苍白,双唇乌青并颤抖着,心想:完了,这下彻底的完了,自己已落入了别人早已布下的陷井!
尽管杨秀不知道究竟是谁如此阴毒地陷害自己,但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完了。蜀王没有了,有的只是一个囚犯杨秀!自己的后半生将在这幽禁中度过。
随着杨秀的被囚杨广在通向帝王道路上的障碍———也许是最后的一道障碍清除了。
杨广从心底感激杨素,更感激改变自己一生的最重要的人窦一官同志。
夏天,日落时分,太阳挂在西山顶峰之上,恢恢的,没有了傲气,也就不会让人望而生畏了。它给蓝天铺上了一层橘红,给山峦披上了一片诱人的金黄,令人感到柔和与亲切。
仁寿宫的座座殿宇,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岐山的群峰之间,由一道长长的宫墙将它们围圈起来。殿宇和殿宇之间,由石砌的山阴小道相连,蜿蜒起伏、延伸
直到黄昏的时候,杨广来到沁心阁,脸上全是疲惫,小苏苏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耻,只是专心哄着昭儿并不理他。
他察觉出萧素素的冷淡,却是不愠不火的对我道,“苏苏,大事已定,你是我的皇后,回去好好准备七天后的登基大典吧。”
小苏苏头一直看向窗外,他走到窗前,挡住了我的视线,声音很轻的道,“我知道你觉得我这么做很卑鄙,可自古哪个皇帝不是运用心机才能登上的宝座。”
“何必要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呢?”小苏苏冷冷的说道
杨广依然温言解释道,“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想给你和昭儿一个富贵荣华的未来。”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对萧素素讲话,却是在这种时候,小苏苏轻轻一笑,似在嘲讽,“太子马上就要登基称帝,此刻软语温存婉婉真是受宠若惊。”
杨广脸上表情微微一僵,只道,“我知道你在怪我,以前曾经冷落过你,只是那时候我的处境容不得我出半点差池,我非嫡长子想到这一步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他长长叹口气,“我何尝愿意弑父弑君呢,真的是身不由己,这些话我只跟你说最后一次,记得,苏苏,你永远是我的皇后。”说着他将小苏苏轻轻拥进怀里,萧素素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他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声音低低的传来,“再以后只要你高兴就可以去做,我小苏苏已经拿到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一切只要你喜欢,你高兴就好。”小苏苏在想,是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多?他用这些所谓的“恩典”来封自己的口吗?
这时候,小太监来报,“太子,皇上的梓棺已经准备好了,灵堂也布置好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杨广轻点点头。略一思忖对我道。“苏苏。你今天也累了。你带着昭儿先回去吧。”说着命人便人准备车马送我回去。
小苏苏也实在不愿意在这里久留。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善良的女孩看到了人性地丑恶。此刻充满哀戚和狡诈地皇宫我一刻也不愿多呆。
怀里地昭儿还安静地睡着。小小地唇微微撅着。好像谁给了他委屈似地。刚一出门听到屋内杨广对那太监地吩咐。“你将这个东西给宣化夫人送去。”
那小太监捧着东西从屋里出来。小苏苏见是个红色地小盒子。不知里面装地是什么。若有所思地想着。今天宣化夫人把杨广逼上了绝路。此刻皇帝死了。杨广会轻易放过她吗?
杨广跟这些人地关系复杂地像一团乱麻。让人理不清头绪。回到府中。因在皇帝丧期小苏苏便换上了素服。
那夜。杨广没有回府。多日后小苏苏知道了一个令我乍舌地消息。杨广那夜竟是宠幸了宣化夫人。
那是三日后皇帝的葬礼,整个皇城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灵堂里萦绕着高僧嘴中的超度经文,一群只是芳华年纪的女子,撕心裂肺的哭着,她们都是皇帝的新宠,却不想才这些日子皇帝竟是早早的去了。
新君登基,这些女子余下的岁月要么去守陵,要么就是搬到皇宫西北角的那些宫苑里去,那里又被称作寡妇院,大好的年华便只有青灯古佛相伴,了却一生,如何不撕心裂肺的哭泣?
杨广和诸位大臣也都是一身素衣跪在灵位前,小苏苏冷冷的望着他伤心的神情,若不是自己知道他所做的种种,此刻脑海里更多的将是同情,而不是鄙夷。
杨广突然转头望向一旁的萧素素,他看到了皇后眼中的冰冷,不经意间极淡的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萧素素轻轻起身只道,“臣妾在这里有点头晕,想出去走走。”
杨广应道,“那你小心点。”
来到御花园,望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湛蓝的天空,小苏苏只知道自己很不快乐,不远处有片翠竹林,不由得信步走进去在那汉白玉的小凳上坐下。
远远的听到有人经过,其中一个道,“太子这些天一直宠幸咱们夫人,看来先帝即使去了,我们也不用随夫人搬到那荒凉的西北角。”
另一个笑着道,“还好我们跟着这么个有魅力的主子,听说那西北角经常有太妃耐不住寂寞疯掉。”
另一个乍舌道,“估计去了那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好过。”
她们渐渐走远,我透过翠竹的缝隙看到是两个宫女,宣化夫人那天刚刚揭发了杨广,他居然在皇帝刚死就去宠幸他的庶母,这杨广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简直就是个变态,脑中恍惚浮现出皇后临死前让自己匡正杨广,这个任务现在看来难度真是大啊。
不知道杨广与宣化夫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纠结。但是自己是不喜欢她地。想她在皇帝面前告发杨广地嘴脸。只觉得留着此人日后必是祸患。小苏苏现在不仅仅是自己。还要保全昭儿地安慰。他那么小需要我为他撑起一片天。
白色地裙摆上挂了一片翠竹地绿叶。轻轻抖掉。望着曲径小路。想来日后地路还会很难走。小苏苏走出那片翠竹。太阳明晃晃地打下来有些晃眼。一抬头。却见窦一官远远地走来。见了自己微微一笑。那样和煦。来到面前却是恭敬地作了一揖。“太子妃。”
小苏苏微笑点头。满心地阴霾因为见到他而折射近一丝光芒。“大人怎么在这?”
窦一官回道。“过几日就是太子登基地日子了。太子特将微臣掉进宫负责宫内地安全。”
想到征战突厥及南陈时候窦一官曾跟随在杨广身边。小苏苏略一思忖。问道。“姐夫。我有一事想问你。”
窦一官道,“太子妃尽管问。”
小苏苏开口问道,“当初你随太子征战各方,宣化夫人可真是南陈的公主?”
窦一官略显疑惑,随即思索一番,“是南陈的公主……可……”。
他有些疑虑,似是想到了什么,“破城当日并未在皇宫里找到这个公主,南陈的皇室碟谱里记载她是陈后主最小的一个妹妹,尚未婚嫁按规矩应在皇宫里,太子当时下令不能惊扰百姓,但是少了一个公主这样的大事,只怕是留下祸患……”
小苏苏轻轻点头,问道,“那之后找到了吗?”
窦一官继续道,“太子就派人四处去寻,后来被东路军马在河东寻到,此女身上有南陈皇宫独属公主的令牌,微臣当时是寻的西路,所以并不知晓当时寻人的过程,再后来就一起被带回来服侍了皇上。”
窦一官几分疑惑的问道,“苏苏,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萧素素心下狐疑,单凭一块玉牌就能确定她是南陈后主的妹妹,未免也太草率了,我隐约记得那日在假山之后,她说她是假冒的公主,但因隔得太远,我听的也是断断续续,我并不知道听到的究竟真不真切。
可若她不是南陈后主的妹妹,陈婤又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的姑姑?
一切像个乱麻我不知道如何去解,但当下我清楚的知道宣化夫人一定不能留。
想到宇文化及的老婆没多久就要生宝宝,并不想让他为我担心,只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想一个亡国公主流落在这里,感觉满离奇的。
窦一官似是看出了什么对小苏苏道,“你若有事,我定当尽力为你去办,莫与我见外。”
心里骤然一暖,这种暖意好久不曾有过。
这时候,他身边的一个侍卫上前像他禀告,皇上的梓棺马上就要出宫,要他安排护送。
听到这小苏苏也应马上回去,于是就此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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