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伐陈的首战便打响了。由于既定方针是在窦一官的策划之下由伍建章、杨素领军吸引陈朝部分军队,以让杨广的一路军寻找机会直捣黄龙,因此这伐陈的第一仗是由杨素领衔主演的。当时,为了切断陈朝在长江上游的军队与建康的联系,杨素决定抢占狼尾滩。狼尾滩一带是自永安向东的第一道关口,自古有狼尾天险之称,可以说地势还是相当险要的。由于抢占狼尾滩是伐陈的首战,因此杨素不敢大意,毕竟这是关系到全军士气的第一战,若是败了搞不好会影响到全局的安排,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杨素本就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影响,他决定狼尾滩之战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他下令把船队停靠在距狼尾滩约百里之外的地方,伺机行动。几日后,杨素派出的斥候向他汇报,说是驻守狼尾滩的是陈朝大将戚欣,共有驻军7000余人,战舰百余艘。但是对岸山崖上的营帐却静的出奇,只有几个哨兵在外面游荡,怕是有了什么防备。
杨素思索再三,决定还是主动出击,毕竟双方兵力上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即使自己损失一些兵力也无所谓,只要任务能够完成就好。不过,他还是决定先是派少量兵力探探虚实。是夜,杨素派五牙大舰(杨坚军费开支的大头,属于新式武器范畴,此舰共有上下五层,从楼顶到船底高百余尺,可运载兵士八百人,其前后左右还安装了六条五十尺高的拍樯,用于攻击对方船只,可以说是在北宋之前最强悍的水上战舰)三艘,黄龙战舰(能载兵过百的小型战舰)数十艘,兵士四千人,趁着连月亮都没有一个的夜色向着陈军的营帐出发。
当陈军的舰队到达狼尾滩时,发现陈军营帐果然如斥候所说,除了哨兵零星的几个火把,连点动静都没有。就在舰队准备摆好阵型发动进攻时,意外发生了。就在舰上的兵士正在为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做着最后准备的时候,忽然听到三艘五牙大舰同时发出了“咔咔”的声音,紧接着五牙大舰便开始慢慢下沉,不一会功夫便没入江底,上面近两千的士兵全部落水。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士兵,黄龙战舰赶紧靠过去准备搭救落水的同袍,可就在这时,对面营帐灯光大开,一阵阵箭雨不要钱般的飞了过来,再然后,陈军百艘战舰齐齐发动,对惊慌失措的隋军展开了大屠杀。至今还蒙在鼓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隋兵看到这种情势立马掉头便走,在损失了两千余名士兵后,残余部队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一把屎一把泪的向着杨素哭诉当晚的遭遇。杨素铁青着脸听完了部下的讲述,又逐一安慰了受伤的士兵,这才召开了临时干部会议,商量下一步的对策。狼尾滩首战,隋军损失五牙大舰三艘,黄龙战舰数十艘,士兵两千余人人,可以说是一场大败。但是杨素并没有将这一结果及时上报,他要用一场胜利来掩盖这一对他仕途极为不利的失败。
在临时会议上,各位将领通过一系列诸如头脑风暴之类的方法,充分发挥了各自的想象力,得出了五牙大舰为什么会下沉的专家结论。最后根据杨素的总结,五牙大舰之所以会下沉是因为陈军沿用了三百年前“太康平吴”时吴军将领驻守长江所采用的策略(年代虽久远,但陈酒依旧如此之香,祖宗的东西还是不丢掉的好),那就是铸造许多一丈多长的铁锥固定于江底,这样,对方舰队到来之时,小船还好,类似五牙大舰这样吃水深的大船便会轻易被铁锥刺穿,进而发生沉入江底的恶性事件,毕竟古代船只都是木制品,加之在水下浸泡多年,经不住铁器的刮削。
原因找到了,那就出个对策吧。其实对策根本不用想,因为晋军大将王睿早在“太康平吴”之战中便破了这水下安置铁锥之法。当时,王睿赶制了几十个大木筏,在木筏下面安置钩链,由善识水性的兵士在水中推筏前进,这样,木筏所到之处,铁锥便会要么被钩链带走,要么彻底沉于江底,再也对船只起不了毁坏作用。
杨素环看大营四周,木筏好办,拿些小艇充当便是,想来效果不会打太多折扣,这善水的兵士?想到这里,杨素就只有哈哈大笑了。为了此次战争,杨素特地招募了千余世代在江面上捕鱼为生的土著居民,为的就是这不时之需。只要令这些善水的土著乘小船将江底的铁锥去除,还有什么能够阻挡大隋进军的步伐?!
此时,杨素充分显示了一位大将的风范,他将再此出兵狼尾滩的时间定在了——当晚。
一番准备之后,数万隋朝将士在杨素的带领下再一次向着天险狼尾滩出发。
杨素之所以连夜攻打狼尾滩,并不是他报仇心切,他与那些死去的士兵非亲非故,没有那么深的交情非得连夜赶过去,而是据他推测,刚刚打了个胜仗的陈朝士兵估计此时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防守必定不是很严密,非常适合偷袭,这样可以把士兵的伤亡数量降低到最小,从而平衡前次失利的死伤数量。
大军开到了狼尾滩,果真不出杨素的预料,陈军大营中传来阵阵呼噜声,就连放哨的士兵也是东倒西歪,完全没有了前夜生龙活虎的样子。在成功清除江底的铁锥后,随着杨素一声令响,数万士兵向着陈军大营杀去。这次战斗的胜利来的太过轻松,一方是毫无防备的7000手无寸铁刚从梦中惊醒的陈军,另一方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吃饱喝足兵甲齐全且采用了偷袭方式的隋军,这最终的结果是不存在任何悬念的。
除却反应速度过人从而及时冲出营帐被隋军砍杀的,除却身体素质太差在乱军之中被人踩死的,大多数陈朝军士成为了隋军的俘虏。仅仅是大多数,而不是全部,因为由于陈军统帅戚欣所选择的大帐地理位置确实太好,完全符合了传统风水学中的生死两门制式,加之靠着自己所熟悉的地形的掩护,便带领着几百人马成功逃了出去。不过,能够消灭以及俘虏对方九成以上的兵力,即使放到偷袭战中也是不错的结果了。杨素成功挽回了败局,也让那些眼巴巴等着他落马好自己接任的下属们重新失去了希望。
接下来,便又是一个问题,这些俘虏的士兵怎样处理,杀?那太不人道了,毕竟我们中华民族不像那些残暴的人种,向来以杀人为乐,比如,日本人、蒙古鞑子以及满清八旗(并非种族歧视,只是就历史中发生的过往就事论事)。那就放?对自己太不人道了,说不定哪天在战场上又会遇到他们,一不留神还会吃他们的刀子。把他们圈养起来?那他们的生活也太滋润了,什么都不用干还每天都有吃有喝有人照管,传说中的共产主义也就这样了。这个问题还真是令人感到比较困惑。
当时隋朝大军中的声音是一致的,那就是杀,因为他们刚刚失去了两千昨日还一起吹牛打屁的战友,若是不杀几个陈朝士兵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尤其是在战斗结束整理战场的时候,士兵们发现了前夜战死江中的同袍们的尸体。尸体无一例外的被割掉了耳朵,这是陈军统计杀敌人数据以立功行赏的通用办法,比砍下头颅领赏方便了许多,也人道了许多。但是在打了胜仗的隋军看来,破坏死人的尸体本就是件天理难容的事情(虽然他们也是这么干的),必须要把俘虏杀掉以祭死去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面对军中如此和谐的声音,杨素跟士兵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出行前三军统帅杨广专门找他们谈了话,谈话很简短,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不杀俘虏,不杀的目的一方面是要以德服人,若是在被征占地区激起了较大的民怨,后果是极为严重的。另一方面,杨广还有自己的想法。他找人准备了三十万份上面详细写有陈叔宝同志上任以来的“政绩”的宣传小册子,若是抓获俘虏,那就放他们回家,前提是他们答应把这些宣传册带回家乡,从而达到从内部分裂敌人的目的。三十万份宣传单,即使放到现在也是不小的一个工程,想来追杀马加爵的通缉令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字吧。在没有复印机,甚至活字印刷还没发明出来的隋朝,三十万份,这需要多大的胆魄和勇气。杨广做到了。从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杨广年纪虽小,但政治斗争经验还是比较充足的,年纪轻轻学会了我党宣传战的精髓,这对他以后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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