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城外,楚空尘的军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常的操练着,士兵们的喊号声震响天际,惊起了周围无数飞鸟。自楼怀羽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出来,楚空尘便下令停止了攻城事宜,军队退后五十里安营,专心操练,等待楼怀羽的到来。
军营里景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景是楚家原本的姓氏,楚空尘索性以此做为自己军队的标志。
此时,楚空尘负手立于帅旗之下,遥遥的望着远处的乾安城,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一身黑色铠甲在阳光下透出一丝内敛的光晕来。
“侯爷,楼怀羽已经到了。”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文士慢悠悠的走到了楚空尘身边,脸上有淡淡的笑容,让人见了如沐春风。
“来的正好。”楚空尘嘴角微微一勾,却并未过多的表示,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却又迅速消失了痕迹,这一年艰难的军旅生活让他的性情更加内敛,气度也更沉着,更难以揣测。“冬凌先生,后面可要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那中年文士淡笑着摇头,“我本就算是楚老侯爷的家臣,若不是因了君先生的命令,早在侯爷身陷京城时就该出现了。”
“既然是家母的命令,自然也有她的道理,我并不怪您,只是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后面的事情就要多多倚仗您呢。”
冬凌先生听了马上弯腰鞠躬,说了声:“应该的,应该的。”
楚空尘欠了欠身,道:“通知诸位将领,今晚开会必须全部到场,包括科尔沁联盟的那几位,这几日休整的差不多了,也该是动动筋骨的时候了。”楚空尘说罢,冬凌先生已经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老狐狸……”楚空尘瞧着冬凌先生的背影,冷冷一笑。
夜色正浓,楚空尘的帅帐里坐满了人,楚空尘居上首,其次两侧的位置坐的是军师冬凌先生以及先锋将军聂震。
算起来,聂震也算是军中少壮派的代表人物了。
此人现在不过刚到了而立之年,比楚空尘年长了几岁,幼时也曾经在楚易和君折柳夫妇手下调教过一段时间,稍长以后便被调到边疆任职,虽说为撇清立场,与楚家再无来往,但暗地里两方面却是暗动频频,两边都是默契十足。特别是这次楚空尘出兵攻打匈奴,之所以能化险为夷,也是多亏了以聂震为首的少壮派的暗中相助。也正因了这些人的力量,楚空尘才敢在黄河大灾之后,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自然一呼百应。
而这一次军事会议,楚空尘把聂震放在了这样一个位置上,其意义不言而喻。
再往下,便是其他几部的将军了。
楚空尘此次起兵,响应的各方军队主要有四部分的势力,一个是以聂震为首的一部分常年驻扎边关的将士,这些人自然是以聂震马首是瞻的少壮派,也算是楚空尘最嫡系的部队。
其次是由冬凌先生策反而来的浑南王楼辰海,这是当初楼辰宇削弱藩王时难得留下的一个兄弟,此人虽说没有什么领兵的才能,但胜在身为楼氏皇族,又手握重兵,可谓一大强助,但却也是野心最大,最不好控制的一支队伍。
再者,便是臣属大楚,但却也算是貌合神离的科尔沁部落,这些人马虽然不多,但却有草原上最勇猛的骑兵,战争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捞些好处罢了,若是楚空尘败了,这些人定然是最先拆伙,甚至可能会落井下石的,平日里楚空尘并不喜和他们多接触。
最后一部分则是一群曾隶属于楚易的老臣,他们和聂震的派系不同,年龄大多在五十以上,跟着楚易打下天下以后被楼辰宇所忌惮,建都之前便被留在了北方,甚至未让他们参与统一南方的战役。楚空尘起兵,他们自然会热血沸腾的前来投奔,只是他们年纪不小,且手中并无多少兵马,却又不得不委以官职,着实让楚空尘头疼,但若论忠诚,他们恐怕比楚空尘自己的嫡系部队更让人放心。
楚空尘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并不算绝对安全的宝剑,而且还是一把没有剑柄的双刃剑,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割伤自己。
“楼怀羽的兵马已至,想来,不久以后便要有一场大战,我并不欲与大楚的军队硬碰硬,不知各位有什么计策……”
帐内讨论的正是激烈,帐外,一个黑色的身影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笑容,随即,脚下一跺,施展轻功而去,在这警备森严的军营里竟无一人发现,空气中除了衣袂翻飞的声响再无其他。
洛然半死不活的躺床上,外面传来各位将领热火朝天的讨论,从来不知道原来打仗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洛然叹了口气,艰难的翻了个身。
半个月的连续行军,她陪着苏青骑了一路的马,大腿内侧破了皮,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又开始流血,这一阵子折腾下来,伤口处都已是血肉模糊。偏偏她还不能声张,只得在夜里,由苏青偷偷弄些药回来涂抹,防止化脓。
好不容易进了乾安城,苏青为了作秀,拒绝了郡守安排的行宫,偏要住进了军营里。
待安排好了一切,洛然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子似的,再也挪不动一步。
正累的半睡半醒间,洛然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随即,便看到施明珏笑嘻嘻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洛然吓了一跳,挣扎着坐了起来,“施明珏,你怎么在这里?”
施明珏笑道:“你一个女子都能混进来,何况我这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现在,我可是随军的施军医哦。”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我看你骑马骑的鞍上都有血了,就拿了药来,把裤子脱了,我帮你上药。”说着便要上去去拉洛然的裤子。
洛然吓了一跳,一把拉住施明珏的手,“你疯了!”
施明珏一怔,随即才回过神来,“哦,看你不穿衣服看多了,忘了这个问题了,那你自己上药吧,小心点,这药很疼,但是效果很好。”说着,便把瓶子塞进洛然手里,转过身去,坐在一旁。
洛然的脸色一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施明珏扮成宫女的时候,不知道看了多少女人的裸体,她倒是也理解施明珏此时的大大咧咧,但是……
罢了,这样的问题纠结又有什么意思呢?
洛然从床角拖过一床被子盖在腿上,随即在被子里脱下裤子,倒出瓷瓶里的药膏抹在伤口处。确实很疼,药膏抹过的地方都是火辣辣的一片,洛然咬着唇,抹了一点便觉得钻心似的疼痛,冷汗滴到眼睛上,模糊了一片,她再也没有勇气抹下去了。
“要不然……我来吧……”施明珏小心翼翼的转头问道,“这药很疼,但效果特别好,今天抹了,明日便可以结痂,军营里到底脏乱些,若是在这样下去会感染的。”施明珏压低了声音,望着洛然,却没有动。
洛然深吸了一口气,待伤口疼的轻了,才颤巍巍的把瓶子递给施明珏,随即扭过了头去。
施明珏也是有些脸红,想了想,坐到了洛然身后,把洛然整个人都圈进怀里,随即把药膏倒进自己的右手掌心,左手按住洛然的肩膀,右手伸进棉被里,轻声说了句:“忍着点,千万别叫出来。”随即将药膏抹在了洛然的腿上。
洛然疼的要命,又被施明珏的左手钳住了肩膀,不得动弹,只得浑身颤抖着,大口大口的呼吸,或者咬紧了唇,所谓害羞之类的情绪早已被抛出脑后,她只是知道自己的两条腿像是被倒进了油锅里,煎炸烹煮挨个来了一遍似的。
“好了!”施明珏动作其实很快,几下解决了问题,随即站了起来,让浑身僵硬的洛然平躺在了床上。犹豫了一下,他又把手伸进棉被里,帮洛然把半退下来的裤子脱了下来。
直到此时,洛然才觉得稍微恢复了点神智,松开已经咬破了的嘴唇,颤声说了句:“谢谢。”
施明珏轻叹了口气,用手擦了擦洛然头上的冷汗,说道:“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洛然听话的闭上眼,迅速陷入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