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心静自然凉,但如果心不能静的话,又是另一番情境了。
沐凡绕着凳子转圈,额角的汗一颗一颗往下滴,他愤愤回头,眼睛能冒出火来,“那个人还要让我们等多久!等到他吃了晚饭月亮都没了么?”
沐非轻笑,“师兄你不要着急,刚刚门房不是说人家是外出未归么?我们便在这里稍候就是了。”
“屁!什么外出未归,我看他们就在内堂,避而不见!”
末了还加了一句,“摆明是看不起我们!”
沐非墨色的眸光流转,藏了几分外人看不清的情绪,“不管怎么样,我们来了马上就走不大好,就算对方真的不想见,我们在这里等等就是,他们虽然不大喜欢我,但也不会撕破了脸不见。”
“可是你——”对上沐非平静如水的眸子,沐凡亦只有愤愤坐下,“好吧,我们等。”
果然他们一坐就坐到了黄昏时分,提刑司的官员才姗姗来迟。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沐非公子是吧,下官一直在忙,通报的门房又不知二人身份,看下官一时忙得焦头烂额便没有打扰,真到下官忙完才说,下官才知原是有贵客到了。”来人矮胖身材,着墨绿官服,肥头大耳,面相亲和。“在下姓李,单名一个威字,得遇沐非公子,真是三生有幸。”说完瞟了瞟沐凡,“不知这位是……”
沐非起身拱手,笑得云淡风轻,“哦,这位是在下的师兄,名沐凡。今日之事是沐非唐突,扰了大人公务,不过沐非是奉了皇命而来,所以不敢怠慢,情急之下,匆匆来此,并未事先奉上拜贴,失礼之处,万望大人不要见怪才是啊。”
一席话说的谦躬有礼,落落大方,即说了自己亦有失礼之处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又说自己身负皇命不得不为,用皇上来压,想来以后办事会方便些吧。
果然李威一脸愕然,忙道着没关系没关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李威一边回着话,心里一边思量,这沐非,是上头交待下来说是不用怎么理的,不过一个小小男宠罢了,可人既然负了皇命,他是挡还是不挡?再说,这年头什么东西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枕头风,虽说他的小小官职是由上头罩着,可若是皇上那儿直接下令办他的话,估计头儿也保不了他吧……
这下该如何是好呢……
沐非看他眼睛转着,知道他心里正在估量孰轻孰重,也不打扰他,坐下拿了刚刚手上的茶,继续啜着。
沐凡瞪了李威一眼,很是不高兴。不过看沐非没说话,他心里再有百般的不高兴,也没有发作,只闲闲看着那人额角的汗一颗一颗往下落,比他流得还多,心里一阵爽快。
李威寻思半天,才小心翼翼开口,“不知沐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皇上要查的……”
沐非轻轻一笑,“皇上要查的东西,在下不便开口相告,不过在下确是受皇命来此查些东西,李大人不信的话,可着人进宫去问。”
李威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下官怎能不信呢?只是如果不知沐公子所为何事,下官不知道如何帮到沐公子啊。”
“不用大人亲自帮忙,只是皇上私事,并命在下在提刑司翻些资料,以备不时之需,大人只需要让在下随时能入提刑司翻看资料便可。”沐非细细品着茶,语音轻柔,不带一丝一毫的危险。
“这……”李威有些为难,这京城提刑司里的资料,有全国上下所有案子的记录,不管大案小案,小偷小摸还是杀人放火,提刑司必有底可查,如此机密的地方,让外人随时出入,怎么想怎么不大好。而且这沐非到底是所谓何事,又为何偏到他这小小的与朝事不相干的提刑司,还不可知,贸然答应的话,对上头不大好交待。
“沐非公子,这提刑司的资料库乃是我朝犯案的所有记录,没有上面的命令,一般不会轻易给人进出,而且这里面都是些杀人放火的恶事,不知道沐公子为何进去呢?”擦擦额角的汗,李威还是问出了口。
“都说是皇上密令,难道还要告诉你不成?”沐凡一瞪,大声的说着。
汰非轻轻回头,“师兄——”沐凡只得将话咽回,继续瞪着李威。
“李大人是要在下回去拿金牌给你看么?”沐非并没有生气,只淡淡了句,便复又从容品茶。
“不敢不敢——”李威连连摆手,既然人家有御赐的金牌,那说什么话不等于白说。
“本来在下是可以拿金牌过来直接进去查东西,不过在下想这提刑司是李大人主管,于情于礼也该来打个招呼,谁知道李大人公事繁忙,竟无暇见面。听到门房传信时在下也可以直接就走或是直接进去不见李大人你的,可在下依旧认为还是应该跟大人打个招呼得好,便一直等到现在。”
“耽误了在下的时间不要紧,反正李大人你也是为国为民,即便是误了皇上的事,在下亦可以跟后直求个情,李大人如此操劳,堪为百官典范,相信皇上听了也一定会很高兴……”
李威哪里还敢听下去,忙说,“沐非公子以后若来,支会下官一声,下官必定事必躬亲,帮公子找资料!”
沐非笑得分外出尘,“如此的话,有劳李大人了。”李威忙道不敢不敢。
“并不是每次都需要大人帮忙,不过皇上要查的事极为机密,此事不需要第四个人知道,明白么?”
“知道知道。”李威唯唯答应。哪里敢再让别人知道?别说头上乌纱,一个不小心,这可是掉脑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