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王爷?
终于端砚从思绪中回头,目光由窗外依旧黑暗的天空,转向跪了一屋子的人。
这里的人,若不是举国轻重,拥兵十万的将军,就是出将入相,朝堂间一言能改了皇上决定的大臣,不管具体负责哪些事情,这些人,都是称之为国家栋梁的人。
举足轻重。
眸子扫过这些人时,端砚眼里有几丝鄙夷,瞬间而逝。
这些人都说是忠臣,皇上在时,说话不一样,皇上死了,说话又变了方式,是为了表示他们对天朝的尽忠,还是表示先皇虽有些小错误,但仍是明君,死了可惜?
权术之争,自古如此,或许黑暗,或许残忍,但只是要皇族中人,都难免如此,他终于,也走了这条路了么?
辰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像是自责,“对不住各位,本王因皇兄突逝,心里甚为哀恸,一时闪了神。”
“王爷千万紧要身子,这皇上刚刚大去,朝中万事,还望王爷主持,王爷一定不要过于悲伤,去者已矣,生者当节哀啊。”
说话的这个,是御史周郎,长相颇为清俊,也着实不负他这周郎的名字。
他是左相的门生,想来定是跟左相一样,支持端砚登位的。
“多谢周御史关心。”端砚微一抬头,以手抚额,“刚刚说到哪了?”
周御史上前一步,“回王爷,正说到国不可一日无主……”
“哦?”端砚眉梢刚挑了下,下面便有人问,“王爷以为这皇位,由谁继承最为合适?”
说话的这个,一身将士打扮,眉目间有股轻慢之气,这人端砚是认得的,是靖南候府为小郡主选的未成婚的夫婿杜仲。
靖南候的人么?
端砚眼中多了一抹玩味,之后略略低头,“这皇位,本应是皇兄之子继承,可皇兄早逝,膝下无子,这样么……”
拉长了尾音,似是在思索,所有大臣这时都静了声音,屏住了呼吸,等着他下面话。
“大皇兄之嫡子,皇室宗亲,按理说也血统正宗,二皇兄之子亦如此,这可怎么选呢?”
“大皇子性憨直,虽宽厚有加却课业不劳,二皇子年幼尚幼,怎么能当得起一国重任?”周御史一言,底下纷纷附合。
“臣请王爷以天下子民为重,以我天朝昌盛为重,登基为帝,造福万民苍生!”
此言一出,更是所有大臣全部附合,齐齐跪下,高呼,“请王爷以万民苍生为重!”
端砚即刻起身,立于阶前,做惶惶然状,“这怎么行!本王一心杀敌,志在边疆,而这天下之事,任务实是重,登基一事,本王万万不敢想,”微偏了头,眸光扫过杜仲及他身边几个人,明明心不甘情不愿,但看着所有人都跪着,他们亦只好跪着……
“况且靖南候正争战南疆,未在朝,这等大事,如若他未参与意见,本王又怎能轻易登基?本王自当尽全力处理政事,但这登基之事,望诸位不要再提了。”话说完转身,身子却好像因为过度疲惫晃了两晃,引起上面惊呼无数。
“王爷为国事操劳至此,且王爷跟先帝均为皇子,同亲同血,乃我朝明主,王爷旷世奇才,年幼时曾展露才华,老臣至今不能忘记,望王爷以苍生为重,登基为我天朝之主!”
左相此言一出,众臣更是山呼“王爷请以天下为重!”激动时甚至忍不住唏嘘几声,涕泪满襟。
端砚痛心疾首,“皇兄逝世,本王心中甚是苦痛,可这天下,的确不可无主,但靖南候尚未回京,这可如何是好!”
“请王爷放心,靖南候乃是我朝忠良之典范,相信他此时若在,定是跟老臣们意见相同,若是他日候爷得胜归来,也定不会为这件事怪罪任何一人,臣等稍后便会修书给候爷,相信他亦会要求我等万事以大局为重,请王爷万万不要再推脱了。”
“这样么?”端砚回头,犀利的目光扫向杜仲,“杜将军以为如何?再过三月,你就将迎娶郡主,是候爷的佳婿,相信你的话,候爷定不会反对,你觉得如何呢?”
杜仲之前并不主张端砚为帝,可迫于形势,候爷又不在,一时没了主意,只得闷闷的说,“左相说的有理。”说完便头一偏,再也不说话。
“好!”端砚长衫飘飘,负手立于阶前,“既然大家都如此说,本王便不再推脱,三日后,登基为帝!”那种睥睨天下,不怒而威的气势,那种雍容华贵,谁与争锋的霸气,让人不敢逼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就在此时,沐非的情况,相当的不乐观。当沐凡不心睡着突然惊醒后,他一摸沐非的额,先是一喜,烧退了。
却突然像被吓到,手颤抖着再次抚上沐非的额,居然是冰凉的!
瞪着眼睛摸上他的脉,脉象……好像已经没有了脉搏……
他不敢去试他的鼻息,只是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床上的人。
不!他不会死!沐非不会死!他不会让他死!
他眼睛无意识的转着,对,下山时师父给了他三颗大还丹,说是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给他吊住求医,在哪呢?
他去翻他的随身包裹,果然……他把三颗红色药丸一起给沐非服下,揉着他的手: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醒来……
这夜,他登上了九天之下最高的位置,他,却危在旦夕,死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