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搞得这么晚，回去只怕要大吃苦头了！”楚衍一面走，一面这样想道。
不久，就见门房老吴头站在院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老吴头！”楚衍叫了一声。
“大少爷，你可回来了，老爷找了你好几次了，我可没少挨骂！”老吴头一顿抱怨：“赶紧的，回房收拾一下，就去老爷书房。”
楚衍歉然道：“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下次绝对不让你坐蜡！”
“还有下次！”老吴头一通吹胡子瞪眼：“大少爷，我要是再放你出门，就怕老爷会把我给活吞喽！”
“哪会那么严重！”楚衍呵呵一笑。
“别贫了，赶紧地，老爷还等着你呢！”老吴头在楚衍的后背推了一把，跟着回头“吱呀”一声把院门关上，上了锁，慢腾腾地回房去了。
楚衍心中忐忑，过了圆门，远远就望见书房里还亮着灯光。他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把脸，将脸上的黑灰洗净。又换了身衣服，这才往书房走去。
不知为何楚云鹤对楚衍醉心冶炼的事情非常反感，要是让他知道楚衍又去了铁匠铺，多半又是一通训斥。
本来楚衍出手伤了白晓光，又用了凌云心法，这事二师兄回来之后肯定是大吹大擂，一顿渲染，也不知道父亲如何反应。在这个时候，楚衍更加不敢火上浇油，自然是将去过铁匠铺的一切痕迹消除之后，才敢去见父亲。
烛影摇曳，映得窗纸忽明忽暗。
楚衍小心地走了过去。只听书房里传来啜泣声：“十六年前你就骗我，难道现在你还打算骗我吗？”
声音哽咽，正是楚衍的母亲何赛凤。
楚衍心中大奇：“父亲一向对母亲礼敬有加，两人相敬如宾，怎么今天竟拌起嘴了！”
楚衍不敢造次，正要退走，只听何塞凤又说道：“衍儿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楚衍好奇之心再也按捺不住，他偷偷猫了过去，躲在窗户下，伸出食指沾了点吐沫，慢慢地将窗纸浸湿，然后轻轻捅了一个小洞，他探头从小洞向房内看去。
只见父亲楚云鹤坐在书桌旁，眉头紧皱。母亲何赛凤站在一旁，眼睛红肿，泪如雨下。
“赛凤！”楚云鹤沉声说道：“衍儿、煜儿都是我的孩子，我向来一视同仁，并无丝毫偏袒之心！”
何赛凤冷笑一声：“老爷，既然你没有偏袒之心，那就把玉简牌交给衍儿，让他上凌云山拜师学艺！”
楚云鹤霍然站起身来，惊呼一声：“你……你怎么知道的？”
何塞凤冷笑不止：“做了你十几年的枕边人，难道你真当我是浑浑噩噩的傻子？你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想必做梦都难以心安吧，一开始我听了你的梦话还将信将疑，只当是你梦中胡言，直到我亲眼见了玉简牌这才知道是确有其事！”
楚云鹤颓然坐倒，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几分：“那煜儿呢，难道他不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不为他想想！”
“我正是想到煜儿，所以这些年来我才一直隐忍，可现在我是再也忍不住了！衍儿在外面惹了大祸，把百兽帮的堂主都打伤了，要是他们执意报复，衍儿哪里还能活命？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是偏袒煜儿，不肯将玉简牌交给他，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只有山上那些仙人才能护得衍儿周全？”
楚云鹤苦笑一声：“赛凤，你听我说，衍儿不会有事的，我传了他凌云心法……”
“你还有脸说！”何塞凤突然厉声喝道：“你……你还敢说什么凌云心法！凌云心法既然那么厉害，你自己为什么不练，又为什么不传给煜儿？你……你……”何塞凤说到这里早泣不成声。
楚云鹤面如死灰：“这个你也知道了！”
何塞凤凄然道：“老爷，算我求你了，以往的事情我都不想追究，只是在这节骨眼上，你一定要救救衍儿！”说着，何塞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了下来。
楚云鹤沉默不语，书房里一时间寂静如死。楚衍只觉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只觉得书房里，那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突然间竟变得有些陌生，仿佛他们的身周都弥漫着一团迷雾，让他看不真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瞒着自己。而这些事情又恰恰和自己有关。听母亲的口气，似乎他的亲生父亲楚云鹤居然要害他一般！
“哎！”
楚云鹤长叹一声，上前扶起何塞凤：“以前的事情的确是我的不是，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几年我一直在尽力弥补，难道你还不明白？”
何塞凤眼中露出凄婉的神色，缓缓站起了身子：“老爷，我明白你的心思，其实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可我一直隐忍，就是因为我还顾念这个家，顾念着老爷的颜面。”
楚云鹤点了点头：“赛风，衍儿无论如何不能去山上学艺，如果我真这么做了那只会害了他！相信我，即便衍儿留在城内，只要他不踏出院门，我一定能保护他周全，我凌云宗虽然衰败了，可老祖宗留下的厉害禁制还是有一些的，那百兽帮要想攻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何塞凤身子一颤，悲声道：“你还是不肯把这机会让给衍儿，难道你眼里就只有煜儿！”
楚云鹤一脸的无奈，但态度却极为坚定：“你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楚家着想，更是替衍儿着想，我意已决，你就不必再劝了！”说着，楚云鹤猛然推门走了出去。
何塞凤泪眼汪汪地看着楚云鹤大步走出书房，“嘭”地一声关上房门，只觉得一颗心犹如浸在凉水里一样，身上一阵无力，软绵绵地瘫倒在地。看向房门的眼神中尽是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