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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屠戮

刀面呈黑色,刀锋呈银色,长刀立在地上比莱特还要高出一截。

自从知道这是一把不祥的刀之后,莱特就把刀扔在一边,没有去管它。

不知怎么的,明天的行动让莱特联想起四年前舒马带领玫瑰骑士队剿灭狗头人。那次惨烈的行动,莱特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寒。为了让自己胆气更足一点,莱特才找出了这把会给主人带来厄运的长刀。

这把巨大厚实的长刀的确能给人带来安全感。莱特左手握刀,挥舞了几下,感觉有些吃力。他又把刀换到右手。右手却能轻易地拿稳长刀,并轻松地做出各种动作。

手套在实验室经过再次变异之后,莱特感觉右手的力气大了不少,却不想比左手的力气大这么多。这刀真是古怪,这手套更是古怪。

长刀给莱特带来安全感的同时,也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凹凸粗糙的刀身,看上去十分狰狞,似要择人而噬。莱特想为长刀配一个刀鞘,可是市面上是找不到这么巨大的刀鞘。定做的话,价格太高。别说他此时没钱,就是有钱也舍不得啊。

莱特只好仓库里找来了一堆碎布条。碎布条接起来之后,再把长刀缠绕起来。此举一是为了遮丑,二是为了安全。粗糙的刀背直接背在背上肯定会割伤自己的。他可不想防身不成,反被其伤。

……

第二天下班之后,莱特就按照波比的嘱咐,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这次佣兵行动组一共有三人。其中的两人莱特都认识,一个是苏珊,一个是波比。另外还有一个成员是一名男子。此男四十岁左右,背上背着一口大剑,一脸的和气,似人兽无害。

三人骑着马,说说笑笑就出城了,完全没有一丝的紧张感。这让后面跟着的莱特安定了不少。

长刀太过巨大,莱特只能斜着背在背上。长刀太过沉重,莱特只能步行,因为他还找不到能负重六百多斤重的宝马。

出了城往北走。波比三人此行就像游山玩水一样,慢悠悠地骑着。这样莱特才能勉强跟上。莱特听说过,在暴风城遥远的北方,是矮人的王城,铁炉堡。由于工作机会,莱特也接触过一些矮人。他们虽然只会说一些简单的人类语言,但是精明得很,绝不像他们长得那么敦厚老实。

走上一段路程,路上的景色也渐渐发生了变化。道路两旁不再绿树成荫。眼前的景色净是光秃秃的红渣山丘,个别地方才看得到几颗孤零零的红松树。

红渣土的土质十分贫瘠,而且土壤颗粒巨大,不能存储水分,所以不适合植物生长。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地上红土交相辉映,壮观异常。

路上只有莱特一人独行。置身于如此宏伟壮观的景色之中,莱特感觉心灵都遭到了洗涤。仿佛自己所有的经历都只是些许小事,与眼前壮美的天地比起来,微不足道。

太阳已落下山头,只余残霞继续照耀着莱特前行。波比他们早已看不到踪影,莱特需要加快脚步了。

跑过十一二里的路程,莱特才追上了他们。此时月上中天,前方三人,隐约可见,他忙放慢脚步。因为波比告窃过自己千万不要露面,迎面碰上就尴尬了。

好在莱特是个优秀的猎人,在追踪猎物、隐藏踪迹方面可以说是行家里手。

三人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苏珊说道:“前面不远就是红冈山了,我们先把马停在这里吧!”

三个人很有默契,同时下马,把马拴在路边。他们步行了三四里路之后,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山路的旁边立了一块不起眼的路牌,一个箭头指向山顶,上面写着红冈山。他们当下毫不迟疑,沿着山路径直上山。

红岗山上,不久之前来了一帮强盗,专门打劫过路客商。不仅如此,他们还厚颜无耻地打出标语,“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这帮强盗碰到大的商队不敢下手,专门劫掠一些落单的客商。

从矮人王国过来的外商,更是深受其害。

这严重影响了两国的外交关系。暴风城几次派骑士团前去剿灭,都被他们提前收到风声,没有成功。国王这才下重金委托暴风交易中心,让他们务必尽快完成任务。

暴风王国的皇宫里面高手如云,大魔法师都有好几个,解决几个强盗本是手到擒来之事,可他们就是不出手。原因有二:一是放不下面子,二是性命太过宝贵。无奈之下,国王只好委托他人。

暴风交易中心接到这个任务之后也做了大量准备工作,收集信息,勘察地形,访问遇难者。经过多方考虑才绝对派出中心的精英小队,秘密出发,前去剿灭。

这帮强盗十分狡猾,个个身手不凡,大概有二十几人。

莱特发现波比他们上山了,就绕到侧面,小心地攀爬上去。山路蜿蜒崎岖,山的侧面陡峭无比。莱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山顶,却比波比他们更早到达。这也证明了直线最短这个颠簸不变的真理。

在山顶之上,山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山腰处有块平地,粗略地搭建了几个棚屋。山坪上灯火通明,一群衣衫褴褛的男人正大声喧哗着喝酒吃肉,就像过节一样。

莱特睁大眼睛,仔细观望,发现这群男人个个面目狰狞,长相凶恶,身旁还有刀剑等凶器。他心中揣测:这次行动的目标莫非就是眼前这群人?他们似乎是传说中的强盗啊!

山坪气氛发生突变。

刚才还热闹地坐在一起喝酒的众人,竟刀兵相见,打成一团,且刀刀见血,剑剑到肉,似有解不开的仇恨。

情形由天堂变成了地狱。

莱特糊涂了:为什么他们刚才还好好的,瞬间就翻脸了呢?这等环境里的人,果然不能以常理揣度啊。

当他把目光看向山下时,发现波比口中正在念着咒语,似乎正在施法。莱特马上就明白了,强盗们的异常行为肯定与波比有关?他知道魔法的领域宽广无比,元素魔法之外还存在很多特殊魔法,精神魔法就是其中的一种。

中年男子也动了。

大剑出鞘,煞气逼人,哪里还有半分的和气模样。

中年男子迅速冲入人群之中,见人就砍,如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而那些“绵羊”眼中竟只有可恶的同伴,完全无视身边的“老虎”。

此时的惨状让刚才的争斗看起来就是一场儿戏。莱特没有想到,地狱之下还有十八层。

中年男子的步法精妙,剑法高超,每一次挥舞就会让一个敌人躺下,每一次挥舞就会带走一条生命。

他们的致命伤口全在脖子上。这让莱特想起了杀鸡。

可这些逝去的生命,每一个都是人,并不是一只鸡。

即使莱特见惯了血腥,还是忍不住呕吐了起来。突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要出声。”

那是波比的声音,波比的声音竟然能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莱特在惊讶的同时又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呕吐出来。把呕出来的东西又吞回去的感觉,十分恶心。这种感觉让他脚底一晃,差点掉下山崖。

波比的声音又在莱特的脑中响起:“也许你知道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强盗,心里会好受些。”

波比的这句话并没有让莱特的心里好受一些。在莱特的眼中,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每一个智慧生命都是珍稀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随意处置一个智慧生物,更何况杀人。

莱特也猎杀过很多野兽,可从未杀过人,这是他的一条底线。作为一个见惯血腥的人只要模糊了这条界限,他必将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屠夫。杀人,对于一个优秀的猎人来说,太容易了,甚至比杀死一只兔子还要容易。

今天晚上,莱特看到了真正的杀人,这对他的震撼是无可比拟的。这个和气的中年男子在莱特的眼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屠夫。

战斗在几分钟之内就结束了。准确说起来是,屠杀在五分钟之内就结束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打扫战场了。

波比和苏珊也来到了山坪中央。苏珊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又好像只是月色的反光。波比的脸上满脸笑容,一副人兽无害的模样,但莱特知道她并不像看起来这么和善,这次屠杀出力最多的就是她了。

莱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屠杀这个词。他们可是一群强盗啊!他们可都死有余辜啊!但是他偏偏就想不到用其他词语来形容,因为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抵抗。

莱特终于知道波比让自己来干什么了。她无非就是让自己来捡破烂,可是这群衣衫褴褛的男人又有什么破烂好捡?

当莱特把目光集中在波比和苏珊身上时,发现她们身边的红土有些异样。

突然,异样的红土中凭空出现两名刺客。他们手持利刃迅猛地向波比和苏珊刺下。莱特几乎忍不住要惊呼起来。

不知为什么,两名刺客都刺在了她们身后一尺的空处,而且波比和苏珊都没有移动过。一击不中,他们立刻后撤,想再次影遁。

可惜晚了。

苏珊出手了,随着她的一声轻呼:“冰封禁制”,两名刺客突然被定在了厚厚的冰块中。

原来苏珊是一个水系魔法师。“冰封禁制”可以召唤游离于大气之中的水系魔法元素把对手包裹住,然后瞬间降温。对手就会被禁制在冰块之中。禁制时间的长短和魔法师的修为有关系,也和对手的实力有关系。

这两个刺客在三秒钟之内都没有破冰而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两个金黄色半月形斗气斩从中年男子的剑上挥出。刺客连同冰块一起粉碎了。

“能同时发出两个斗气斩,实力进步很大嘛!”波比见任务已完成,轻松地说道。

“呵呵,再怎么大还不只是一个大剑师,倒是苏珊的实力突飞猛进啊,竟然能同时禁制住两个人呢。”中年男子说道。

“行了行了,我们不要再互相吹捧了。该回去了。”苏珊说道。

“不行,你们还没说我呢!”波比撒娇地说道。

中年男子当作没听到,苏珊也是掉头就走。波比跟在他们后面不依不饶的。

三人说说笑笑就下山了,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或者是这种场面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莱特走下山来,面对山坪上满地的尸体,心里出奇地没有一丝的害怕。

他跪了下来,心头涌起一阵悲伤。

虽然他没有杀过一人,但还是感到有罪,因为刚才目睹同类的惨死,却没有做任何事情。

他跪在地上,无声地哭了很久,哭得很伤心,甚至比四年前发现骑士遗体的那一刻还要伤心。

“你们一起来的,为什么没有一起走?”一个的声音从莱特的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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