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
看到这里,沙砾咧嘴傻笑。没想到,那美人还是个宝呀!她合上古籍,跑出书房,又打算骚扰幽诺。
小鲛人来到岛上一直闷闷不乐。每天听那个死丫头叽叽喳喳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可气的是那只叫做小绿的大海龟偶尔也会挑衅他。想他堂堂鲛族王子,竟落得此般田地,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喂!你不要总是不理人呀!好歹也给我讲讲你们那里的事嘛!”沙砾端着新鲜的水果,讨好地说。
“你放我回去!”幽诺不理会她的楚楚动人。
“那是不可能的!”
“你这死丫头,抓我来做什么!”小鲛人已经抓狂。
“我就是因为好奇而已,没见过鲛人嘛!”
听到那个女孩荒谬的理由,幽诺又开始了和她的冷战,游到水底,不再说话。沙砾几日来已经习惯了他的臭脾气,于是满不在乎地在池边睡起了午觉。
看见女孩突然安静下来,幽诺缓缓游到她的身边,透过池水,女孩如花的面庞朦胧模糊,她睡得安静美好。幽诺不知为何,竟痴痴地笑了。在很多年以后,他回想起来这一刻,心里仍觉得幸福。
皇天不负有心人,接连不断的软磨硬泡终于让幽诺和沙砾好好说话了。相处下来,二人关系似乎还不错,都是小孩子又相差不了几岁,当然能玩到一块了。
“美人,是不是鲛人都长得像你这样好看?”
沙砾剥了一个葡萄塞进幽诺嘴里,她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全然没有那日在海边的骄纵蛮横。
幽诺看了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不过还是我最好看!”
“哈哈!你还真自恋!那你能不能像其他妖精一样化成人形?”
“什么妖精不妖精的!我们鲛人是天生就这样的,又不是修炼而成的!化成人形自然可以,只是就算有了双腿,走起路来也会很费劲。”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哪天不如你变成人,我带你出去玩!”
“要再长大一点才可以!”
“好吧好吧!我等你长大就是了!”
二人并排坐在池边,笑容灿烂。殊不知百花仙子媚冉已经在门口看了很久了。
“小妹!你玩的开心呀?”她走到他们身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幽诺一眼。
“姐姐,你怎么来了?”
沙砾自从被送到仙岛,天宫很少有人来探望她,就算是天帝和王母也要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对于媚冉的到来,她明显有些吃惊。
“父皇叫我来看看你,带给你的礼物已经全部交给祭月神打理了。”
媚冉突然用手抬起幽诺的下巴,欣喜地说:“小妹,你养的这个宠物还真好玩!怪不得祭月神说你连屋子都舍不得出!”
幽诺倔强的撇过头去,不可置信的说:“你说什么?宠物?”他眼神冰冷的看向沙砾。自尊心在受到伤害后,剩下的只有愤怒。
媚冉不依不饶,继续笑道:“对啊!这鲛人长的就是漂亮,不如小妹你把他送给我吧!”
沙砾一惊,看见幽诺的脸色越发阴沉,她只想让媚冉快点闭嘴。
“姐姐,别说了,好吗?”
“小妹!一个宠物而已!啊~”媚冉突然一声尖叫。
原来是小幽诺突然跳进水中,把池水溅了她一身。她仓皇地逃开后,恼羞成怒。“好你个小鲛人,一个宠物竟不懂得尊重主人!今天我就帮我妹妹教训教训你!”
“臭婆娘,你是什么东西!要我尊重你,滚开!”幽诺又一甩尾,水花溅向媚冉。她双手拂袖,一座花墙挡在身前,避去了水珠。花墙散做万千花瓣漫天飞舞,她冷冷一笑,兰花指在空中划起奇怪的轨迹,刹时花瓣起了变化,他们化作五颜六色的针芒齐齐向幽诺射去。
“不要!”沙砾腾空飞起站在水池上方,她拼尽全力结出了防御层把幽诺罩在其中。彩色针芒和红色光罩对峙着,二人都加大法力,战争一触即发。
“小妹!你还不闪开!难道为了一个卑微的宠物,你要与我为敌吗?”
“姐姐!他不是宠物,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牵绊。”
沙砾愤怒的大叫,一张小脸气的通红。一直以来,无论是小绿还是幽诺,虽然他们和她的身份相差悬殊,可是,她从没有因为这个而把他们当做卑微的宠物,他们是她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所以,她不容许别人欺负她的朋友,不容许别人诋毁她的朋友,哪怕是姐姐也不行。
幽诺诧异地看向头顶的沙砾,那个女孩红衣飞舞,像火焰般炙热明亮。她抿着双唇,奋力地对抗媚冉的攻击,坚定地双眸像春天的湖水,一直滋润到他的心底。
“小妹!你还真是孩子气!神仙怎么能和这种低等生物成为朋友?”媚冉蔑视着幽诺。从小,沙砾那个鬼丫头就受人疼爱,无论是什么,父皇都会给她。而今,仅仅是一个宠物,她都不原意送给她,凭什么她就可以拥有的比她好,比她多。这个小鲛人,既然她那么珍惜,那就毁掉好了。
沙砾知道媚冉素来和她不和,明明比她大好多,却处处为难她,什么都和她争,欺负她小。而今,她又想抢走她的朋友,就算对抗不过,她也要和她一战到底。于是结印施法,把防御转为攻击。一条火龙从她身后腾空而出,张牙舞爪得扑向媚冉。
媚冉一脸决绝。“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一刀两断,再不是姐妹!”她把万千针芒幻化成巨大的网,在空中欲罩住火龙。可惜她却忘记了,五行之中木能生火,那网还未碰到火龙,就被火焰烧为灰烬。
媚冉没再恋战,甩了甩衣袖,愤愤地离去。
沙砾露出释然的微笑,幽诺刚想恭喜她赢了,却见她从空中缓缓坠落,跌进水里。她的身体已经处于虚脱状态,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如果媚冉刚才不走的话,那么恐怕她会输得很惨吧。
“喂!你怎么了?”幽诺冲过去将她托出水面。看着沙砾疲惫不堪的小脸,心里有些许的感动。
“美人,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好朋友!”沙砾抓起他的手,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说,是很认真很认真。
仿佛一轮朝升的红日,夜晚的阴霾、海水的冰凉,都被这温暖渐渐驱散。幽诺在与她手指触碰的一瞬间,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冰冷骄傲的小王子。那一袭红衣,那灵动的双眼,那如花的面庞,在此刻,深深、深深印进他的心里,也许到了永远,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