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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蓝田日暖玉生烟(下)

后来我知道了,当年父亲是站在太子李亨那一派的,而宰相李林甫想独揽大权,于是上奏天子说父亲和皇甫惟明谋立太子为帝。父亲被贬谪,当时很多人都受到牵连而被流放。

李林甫并不死心,不几日便上奏天子,赐我的父亲死,全家斩的斩,充官婢的充官婢。然后,就出现了九年前的那个晚上。母亲和我都被捉拿入狱,折磨得不成样子。在那个时候,我才变成了最名正言顺的尚书府小姐。我忽然明白了,其实太子早就有称帝之心,只是在等待时机。父亲是他的棋子,我和妹妹也是。只不过在当时,他们选择了妹妹被用来保护,而我,则用来牺牲。外面是太平盛世,可是越是太平,宫闱和朝廷之中的尔虞我诈、自相残杀就越是激烈。太平公主,上官婉儿,甚至韦后,乐昌公主,他们都是没有好结局的。那一天,我的心是出奇的平静。我不再嫉妒妹妹,也不再责怪父亲,甚至对他们有了一丝丝的怜悯。

我死过一次了。疾病和饥饿,把体弱的我折磨得奄奄一息。狱卒以为我死了,把我用破席子一卷,扔在了荒郊野外。然后,一个赌鬼捡到了我,而碰巧他是个郎中,救活了我,把我卖进了望姝楼。

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大清早起来扫地,喂鸡,帮母亲织布,绣花。等到十五六岁了,寻个能干的男子嫁了,织布喂鸡,生儿育女,便是一辈子。不须要会什么诗书经文,也不需要学什么歌舞丝竹,待到儿孙满堂了,一世足矣。

叛军主力都在洛阳那边,这里反倒是清净了。大商肆是不怎么开张了的,但是街头的小贩却恢复了些许往昔的热闹。

“姐姐,你就别一整天整天地在书房里闷着了,咱们出去走走啊!”洛玉不由分说便拉着我和伊溱往外走。

我只好扔下书卷,跟了她出来。似乎是从住进这个山庄,我们就与世隔绝了。

才走到门口,一个庄丁跑进来,匆匆作了个揖:“伊溱小姐,少爷有信给您!”

伊溱一喜,接过信便往里跑,这出行的打算自然又破产了。我和洛玉跟了进去,第一次发现伊溱居然可以跑那么快。

她拆信的手微微的发抖。这是泽杨出去后的唯一一封信。

不等她看完,我们便挤上去:“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伊溱也不理我们,自己看完了信,嘟着嘴把信一摔:“还是不回来……”

我抢在洛玉前面抓过信纸,一目十行地开始看。洛玉朝我“哼”了一声,转向伊溱:“看来我们家这妹妹啊,真要站成一块风中的望夫石了!”

泽杨的信很短,只是说,太忙了,所以没经常写信来。又说,自己很好,先是随那些朋友往北,然后辗转又去了洛阳。现在洛阳叛军当道,世道太乱,洛阳也站不住了,只好南下去了扬州,在那边招兵买马,养精蓄锐。

“他居然去了扬州!”洛玉看完了信,随手放到桌上:“这么久,信也不多来几封,真不知道心都放哪里去了!”

我扭头看见伊溱一脸的郁闷,忙拉住洛玉:“好啦,你少说几句,其实啊,男人志在四方又何尝不好呢,虽然让妹妹苦了点,但是如果他一直在家里腻着你,胸无大志的,又有什么好!”

伊溱转过脸来,眼神里竟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定:“不,我不怪他,但是,但是我不会在这里等下去。”

“啊?”我和洛玉同时愣住了。

“什么嘛,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伊溱脸一红:“我是说,我要去扬州找他!”

我和不约而同感到一阵发憷。看来好日子又没得过了。她要去扬州,我和洛玉自然是要舍命陪君子的。

“你真的要去?”洛玉睁大眼睛看着她。

“我虽然不是字字千金,但也不是信口开河开玩笑哦,自然说去就去了,正好许伯也在,今天天气这么好,很适合出行啊!”伊溱笑起来,然后跑进了屋。

我跟进去,看见她居然在收拾东西了。我虽然有些无奈,但想着她们在山庄里也的确是无聊,便叫过凌霄:“你快去叫许伯准备车子,伊溱要去扬州找泽杨少爷,我们一起去。”

凌霄被我吓着了,结结巴巴地问:“什么,去哪里?不是说出去走走吗,这一走就……走到……走到扬州去?”

“对啊,就是扬州,临时决定的。泽杨来信了,说他在扬州。何况我们在这里住着也……太无聊了,春暖花开的,正好去江南看花去啊。好了,你快去吧,我们先收拾东西的。”

“要不……要不我陪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万一泽杨的朋友来了,说不定还得你帮扶着呢。这些日子了,你得相信我这个徒弟的手艺嘛!”我冲她一笑。

打发了凌霄,我进屋来,一声不响地也开始收拾东西。

“我自己去扬州找他就好了,你不用麻烦的,书房那么大,你不是……”

“老看书该成呆子啦,不是刚刚还说要出去走走嘛,不过是走远了一点而已!泽杨走的时候说,要我们照顾好你,我们要是让你一个人去了,泽杨回来还不杀了我俩!”

“我和他说啦,没事的,我又不会走丢……”

我打断她的话:“你想去扬州,我和洛玉也去嘛,说不定在扬州还能碰见个如意郎君呢!又不是陪你去,咱们只是同路而已啦!不过,要说你是不是会走丢,我可真不敢保证!”

“对了,该去看看许伯的车备好了没有……”我问。

才说着,许伯的声音便传来:“哎呀,即位姑娘,这使不得啊,等少爷回来……”

“我不要嘛,许伯,你们家少爷又不给我个信,叫我在这里怎么……”伊溱嘟起嘴。

“好了好了,许伯,您就带我们去吧!我知道,您要是不劝我们好好地待在庄上,泽杨少爷自然要怪您待客不周。但是,我们天天在这山庄里头闷着,要是闷出病来多不好啊,您说是不是?我们找到泽杨少爷,也只说是我们非要闹着来,是您老放心不下我们才带我们一起出来的……”

洛玉这话还真管用,许伯果然松口了。

“哎呀,你们也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跟少爷一个样!幸亏老汉我知道少爷的脾气,怕你们临时又出门,每天都把马好好喂着,不怕来不及!”

“多亏您老人家上心了,不然,我们还真着急呢!来,这几串钱是我们几个一点小意思,您老就买壶酒喝吧,别客气……”洛玉早准备好钱了,我不禁暗叹她的心思之细腻。

车马劳顿的,一路上我们知道伊溱见泽杨心切,便找了各种各样的话题跟她玩笑,一时又是说些古时候的事,一时又说搞不好在扬州还能碰见望姝楼的旧姊妹。伊溱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心神恍惚的。

“咱们要是有朝一日能坐一种能飞的马车可好了,一下子就飞到扬州去了,也省得妹妹这么心急!”

“还不光是能飞的马车,我们这就是到了扬州也不知道泽杨在哪里,还得到处找。要是能有个什么东西能千里传音,直接让他在城门口等我们该多好啊,省了多少冤枉路!”

“可惜咱们没养几只鸽子的,要是有鸽子也好啊,飞鸽传书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是就是,我们都知道他在扬州了,还满城的找不到,甚至两个人坐着两辆车对面走过去都没看见,那多冤枉啊!”

“什么嘛,才不会的,伊溱妹妹和泽杨就是有缘才到一起的,人家说无缘会对面不相逢呢。你真是乌鸦嘴!”

“我打个比方而已,什么跟什么啊,你才乌鸦嘴!”

伊溱果然对关于泽杨的话题感兴趣,三个女人一台戏,不一会我们就说到要是把泽杨“捉拿”回山庄之后该怎么惩罚了,然后开始分配每人究竟该养多少只鸽子才够用。

青州的春天来得原本就晚,我们穿着夹衣出来的,走着走着渐渐地热起来。果然是在一路向南,沿途的景色也颇有视觉冲击。南方此时早已是莺歌燕舞,花团锦簇。

伊溱的兴致一被提起,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在车里就坐不住了,闹着要出来透透风。我来不及阻止她,她一面就已经钻出车帘,坐到许伯旁边去了。我心里想着让她散散心也好,免得待会又想起泽杨来,闹不明白。

太阳已经西斜,我们必须快马加鞭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城里找到客栈住。我正要叫伊溱进来,却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了,许伯?”

外面还没回答,洛玉便掀帘子出去探看,娇声赔笑:“哟,几位爷,这是……”

“我们来接我们家小姐回家……”

“我们这只有一位公子,不知道哪位是你们家小姐?”

“二小姐出门素喜男装,不会有错的!我们是来接二小姐伊溱回家的……”

我心里一颤。原来是被伊溱的家人撞上了。听对方的语气,估计不下五人,而且都是青壮男子。而我们这边,不过三个弱女子,外加许伯一个赶车的老汉,怎么算都不是对手啊!

“你们恐怕是认错人了。”洛玉淡淡地说。

“不会的,请二小姐跟我们回家……”

“对不起,我没有家,你们真的认错人了。”伊溱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微微的颤抖。

“溱儿,你说什么?”一个浑厚的男生传来。

一时外面竟然是出奇的安静。我探出头来,见一个四旬有余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几个家人便退向后面,垂首侍立。

伊溱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嗫嚅着,半天才叫出来:“爹……”

“好姑娘,都已经不认我这个爹了!”太守虎眉倒竖。

“我……爹,我不是……”伊溱有些手足无措。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是外人,显然不便参与,只好在一旁什么都不说。洛玉先前就和太守有过些交集,我只好祈祷她此时能说上几句话。

“太守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洛玉不紧不慢,微微一笑款步走过去:“天下哪个爹娘不疼自己的孩子,又有谁家的孩子不想认自己的爹娘呢!如今天下大乱,想必大人您也不愿意牵扯到乱民贼党里头去吧?若与反贼联姻,大人恐怕真是逃不出去了。”

见太守微微一沉吟,洛玉又开始轰击:“当时伊溱妹妹私逃,的确是有错,没有顾及父母家人。但是,为人父母的,谁又愿意把自己的儿女往那水深火热里头送呢?此事已经过去了,若是伊溱妹妹再回府上,恐怕大人您那边反而不好解释了。伊溱妹妹的母亲去得早,也没人替她想那些。幸亏还有个好父亲,小女子就代伊溱妹妹向太守大人求个情,求太守大人为她做主了!”

洛玉不愧是洛玉,说起伊溱早逝的母亲来。太守沉吟了片刻:“当时我的确是跟他们说了小女忽然染病身亡,不能完婚。只是……”

“女儿不孝,不能侍奉爹爹百年……还请爹爹放女儿一马……”伊溱扑上去拜倒。

太守长长叹了口气:“看来我是白养了你这个女儿!罢了,罢了,你的墓就在太守府西南,就当我这个女儿早就葬了进去!”

伊溱面对了这情形,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悲戚。眼泪很快就流出来,不停地说着:“女儿不孝……”

太守毕竟还是忌惮着旁人的说辞,喝道:“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又转头说道:“你们今天谁也没见着二小姐!”说着抓过马夫手里的鞭子,狠狠地一抽马背,狠下心绝尘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少天,我们终于进了扬州城。

“扬州城还是一样的繁华,看来暂时还没受战乱影响呢。”想起在车上说的,万一在两辆车上擦肩而过了怎么办,我叫许伯停了车,我们步行入城。

女孩子毕竟还是女孩子,看见街上卖的花儿粉儿还是爱不释手的。况且我们并不知道泽杨在哪儿,不急着赶路,便一边东张西望的一边欣赏江南的稀奇物儿。不多时,三人手里都满满地拿着东西了。

“照这么用下去,我们要是几天还找不到泽杨啊,就得沿街乞讨了。”我取笑洛玉。她手里的东西最多了。

“姐姐不是学了本事来吗,咱们抓个大户,好好敲诈一笔不就够买下整个胭脂铺了,咱这算不算劫富济贫啊?”洛玉笑着回敬我。

我们三人一边说笑一边走着。忽然,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顺势抱住伊溱的腰,嘴里喊着:“救命啊,我妈妈打我,啊……”

“怎么回事,你妈妈为什么打你啊?”伊溱拉住他正要问个明白,却见前面一个中年妇女举着鸡毛掸子骂骂咧咧地跑过来。孩子来不及多说,又忙往后跑去了。洛玉伸手拉了抬头一把却没有拉住,倒仿佛从他身上扯了个什么东西下来,一晃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揉了揉眼睛,她手里真的什么也没有。花了眼罢。

“真是没教养,在大街上这么咋咋呼呼的!”伊溱对着他们的背影白了一眼。

我们继续向前走,才走了不远,洛玉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叫道:“哎呀,伊溱,快看看你钱袋还在不在!”

我一愣,随即明白了,也有点惊疑。伊溱把手往腰里一摸,大惊失色:“哎呀,我钱袋呢?怎么没了,姐姐可知道是什么人拿去了?”

“八成是刚才那孩子,我就想着这事情有点不对!”我向后一望,这人来人往的,哪里还有那对母女的影子!这年头敢情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可越来越高明了!

“看看你,还说不要姐姐们陪你来,你可别扬州都没找到连自己都丢了!”

“我……”伊溱一时语塞。

“在车上我有没有叫你小心点?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都当是耳边风了,这回知道苦了吧?等会我和桃卓买东西,你就看着吧,要是肚子饿了,我倒是可以考虑分你一碗白米饭!”洛玉小嘴开始连珠炮一样放开了。

“好啦,人家心里都已经很不好受了,洛玉,你就少说几句吧……”

“才不能少说她,不然她就长不了记性!你还当你是太守家的千金小姐,出门都有奴仆给你提钱袋啊?我们倒是还能沿街卖艺讨钱,你能吗?你……”

伊溱无话可说,我心里却有些怪洛玉说得也太厉害了,东西都已经丢了,怎么说也觉得好像有点马后炮了。见她这么说,我反倒也不好说什么了,等洛玉话音一落,三个人一下子都沉没起来。

走了几步,洛玉忽然停住,把一个粉蓝色的小钱袋举在她眼前:“看看,这是不是你钱袋?”

“怎么在你这里?”伊溱眼睛先是亮了一下,抓过钱袋,看看果然没错,气得直跺脚:“好啊,原来是你偷的,你这小贼,你们……你们两个串通好了哄我!”

“什么啊,我……我冤枉啊!你一直在看着,谁和她串通过!”我确实冤枉,明明自己也觉得那小孩不对劲,可是实在又不明白钱袋怎么又在洛玉手里。难道她有本事又给偷回来?

“总之就是你太过分了,居然偷我东西,害我白难过了一阵!”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洛玉白了她一眼:“刚才那个小孩确实是个小贼,不过他偷的时候被我识破了,他正想跑,被我顺手又把钱袋抢回来了而已!你不知道感谢我,反而说我小贼,下次可不帮你了,让小贼把衣服都偷光了也不再告诉你!”

“你说的可当真?”话虽然是如此说,但我已经相信她了。难怪我见她拉了那小孩一把,看不出来,她动作还挺迅速的!

“天地良心,我像骗人的?这样的鬼把戏我可见多了!看他眼里都没有眼泪,只在那干嚷嚷,眼神还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不对劲。就这道行想瞒过老娘,早着呢!”

“二姐姐果然是个阎王奶奶,我算是服了你了!”伊溱破涕为笑,转身又看见卖手串的,几个人都凑过去看了。

三人走到晌午时分,肚子都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我们去吃饭吧,这么多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走呗,看咱们伊溱妹妹都饿瘦了,万一泽杨见了可要怪罪我们俩了!”我们说着便走进一家饭馆。江苏菜盛极一时,不见识一下可太冤枉了。

“这个菜不错,入口爽滑,鲜而不腻。小二,这菜可有名字?”伊溱问道。

“回姑娘,这个菜叫做霸王别姬。”小二来不及说更多,便忙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原来这就是霸王别姬,我曾经听说过的。江苏菜讲究用料严谨、制作精致。这取的必是当年的小母鸡和三年生的江鳖,至于做法我还真不敢胡猜。”

“霸王别姬,可当真与霸王和虞美人有关?”

“说是说有关,谁知道又是不是以讹传讹呢!这菜是鳖和鸡,谐音不就是‘别姬’吗!不过,传说当年霸王垓下被围,他宠爱的美人虞姬啊,的确是给霸王做了这么一道菜。霸王吃了以后说,这是我今生吃的最美味的一道菜——也是最后一道了。他自知不能活命了,后来又说,我是完了,你这么个美人,以后好好的,总不至于受太大的委屈。只是不知道以后谁有这个口福品尝你的美味了。虞姬听着心里难受,就指着霸王身后说,你看后面是谁来了?骗得霸王一回头,虞姬就拔出霸王的剑抹脖子自刎了。说起来,垓下啊,乌江啊,离这里都不远呢。后来这个菜谱就被他们身边的人传出来了,成了一道名菜……”

“以前我也听说过这故事,一直挺喜欢的,也特别感动。这一世,要是有这么一个霸王一样的夫君,以死相随也值得……”

“还说呢,你不是已经有一个好夫君吗,泽杨对你难道还不够好?”洛玉又笑。

“什么嘛,你们就知道取笑我!我可说真的,有机会一定要学会这道菜,哪怕我一辈子就会做这一道菜也好!”伊溱一面嚷嚷着,一面举起碗筷大快朵颐。

“哎,我说啊,泽杨他们不是说在扬州养精蓄锐吗,他可不一定会没事在外面闲逛啊!万一我们好几天也找不到他,岂不是会很郁闷……”

“是啊是啊,扬州城这么大,碰着的概率确实不怎么大。何况他并不知道我们要来呢!我们在家的时候应该先修书一封告诉他才是!”

“连许伯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修书又寄到哪里去啊,还是慢慢打听吧!”

伊溱寻泽杨心切,吃晚饭,一杯茶都没喝完就又出来了。我们不时找个掌柜的问:“你见过一个……这么高,大约二十多岁……一个男的吗?”

这个范围太广了,泽杨脸上又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明显记号可寻,自然是不好找,就像是拿一个饭盒大的小网在湖里捞一条特定的鱼似的。一天下来,几乎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连买了东西的兴奋剂都被失望冲散了。

“要不我们还是分头找吧,晚上回客栈来聚头。三个人走三条路,这样找到的机会可就大了三倍了!”伊溱道。

我和洛玉对视了半晌,同时摇头:“不好。找不到他还是次要的,我们三个在一起还彼此能帮扶一下。要是泽杨没找到,我们三个反而走散了,麻烦可就大了,连泽杨都得为我们操心。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连累泽杨的。即使找不到也不能分头去找。要知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江湖的把戏绝不仅仅只是撞你一下偷个荷包那么简单的。”

伊溱本来还想反驳的,洛玉一提起钱袋被偷的事来,她就一下瘪了下去,郁闷地嘟着嘴不做声了。

“好了,伊溱,咱们要不这样吧,我一个人出去,桃卓你和伊溱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你看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洛玉毕竟接触过不少江湖上的事情,人机灵,鬼点子也多,不至于出什么问题。我和伊溱世面见得少些,但毕竟两个脑袋瓜子,我还会用毒自卫。

“彼此都小心点。”

第二天便是我们分两拨出去找了。

一上午又是枉费了。我都疑心,泽杨到底还在不在扬州呢,他不会已经到别处去了吧,我们又不曾和他打招呼……

“哎,你你——”一个男声急切地传来。

一瞬的恍惚,我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走了几步,我停下来,侧耳倾听,却没有再听见什么声音。

只是我的幻觉?

不会是他的,他不是在洛阳吗,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桃卓啊桃卓,你是想他相思成灾了吧!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见不远处一个龙飞凤舞的金字招牌:“暖香坞”。

一个胭脂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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