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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神龙见首

张尘此时正坐在藏经阁一层的桌案旁边,一边用毛笔抄写经文,一边看着旁边的惠悟大师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念经,手中拨动念珠,一动也不动,到现在已经五六个时辰了。要是张尘自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话,身体早就血脉不通,酸痛麻木了。

张尘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与惠悟大师同样是静坐不动,只是手腕与手指在小范围内活动。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下来,惠悟大师一点事情也没有,而自己却感觉腰、背酸痛,下肢麻木呢。

到了晚上,张尘又趁着全寺的僧人们做晚课的机会,来到了戒律院,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告诉了惠空大师。惠空大师笑着说道:“施主有所不知,我们慈云寺专有一门‘悟禅功’,是寺中武僧平日将武术化到日常生活中的一门武学。无论是坐、卧、行、走,都能够使人时刻处于练功的状态,分为‘坐禅功’、‘立禅功’、‘卧禅功’和‘行禅功’。”

“其实许多门派都有类似的功法,像是什么峨嵋的‘卧龙功’、华山的‘蜇龙眠’、武当的‘抱婴功’、少林的‘睡佛功’等等,还有许多桩功,都是为了让练武之人于日常生活之中,随时随地的不受地形的限制而能练功。这最著名的就是五代末宋初的‘希夷先生’陈抟,被修道之士尊称为‘睡仙’,传下一套‘蛰龙眠’的功法,为华山一派所独有。有诗赞曰:‘昏昏黑黑睡中天,无寒无暑也无年。彭祖寿经八百岁,不比陈抟一觉眠。’虽然此诗有所夸张,但是从侧面也突出了那‘蛰龙眠’功法的不俗。”

“而我们慈云寺的武僧平常在一起演武的时候,都是集中练拳法、器械和套路,而散武之后,都是各练各的,这时候就用到了桩功和‘悟禅功’,于行走坐立之中,随时练功。而施主你看到的藏经阁的惠悟师兄盘膝而坐,一坐五六个时辰不动,实际上也是在练功,他练的就是‘坐禅功’。”

惠空大师顿了顿,说道:“闲话少叙,张施主,你所说的情况,乃是练武之人的通病。历代的武学宗师们通过不断的积累、研究,发现了这样一种现象。有的人长时间站立之后,腿部就会浮肿,筋络会变得粗大、突起;脖颈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就会转动不灵,酸痛肿胀,医家称之为‘增生’;还有的人骨头断过之后,再次愈合就会更加坚固,虽然这些都是病症,但是这些局部的肿胀,却是人体的一种调节,可以增加肌肉的力量。”

“因此历代的前辈先贤们就发明了各种桩功和‘悟禅功’之类的武功,专门利用这种人体的调节,来有目的的锻炼肌肉和骨骼,使之增加力量和承受力的负荷。本寺内一些武僧,尤其是一些小沙弥,对于练功的基础方法―――马步―――重视不够,其实这也是长时间保持半蹲的姿势,促使腿部的肌肉自己调节,使之增生,来增加腿部肌肉的力量。这武功都是要从细小处下功夫的。”

“至于施主你现在基础还没有砸实,还是先练好降龙伏虎拳里的那个十六个健体强身的动作,然后贫僧再传两个‘坐禅’与‘立禅’中的动作。只要施主勤加练习,假以时日,施主的功夫必定可以大成。”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到了弘治三年(公元一四九零年)的春天,张尘在慈云寺内已经呆了一年零九个月了。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张尘帮慈云寺抄写了两部《华严经》共一百六十卷。而且现在张尘的拳法也有了一定的火候,即有明师指导,又有灵药改善体质,因此张尘练起武来,事半功倍,效率比普通人要高出一倍有余。

现在的张尘再也不是原来清河村的那个小长工了,不再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如今的张尘身高五尺五寸(明代一尺合现在34.1cm长,五尺五寸就是一米八七到一米八八左右),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因为张尘属于黑户,所以由慈云寺出面,在CD县为其补了户籍,算作慈云寺的俗家弟子,因此他穿着的是慈云寺给俗家弟子标配的灰色长衫,头发束起来,系上青色的幞头,看起来俊郎不凡。

此时张尘正随着寺里的火工头陀一起到CD城里采买寺内所需要的一些日常用品。那头陀是个聋哑人,背有些微驼,挑着一付担子,担子里放着一些瓷碗、烛台、针头线脑等等东西。

此时日渐东升,差不多已经是午时二刻(十二点)了,张尘忽感腹内饥饿。见前面有一座茶楼,张尘对着那火工头陀比划了几下,意思是到前边坐下来歇一歇,吃点东西。那头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到了这家茶楼,张尘见那牌子上写着“崇丽阁”三个亮金色的大字。这“崇丽阁”位于CD府南河畔,取自晋人左思《蜀都赋》中的名句“既丽且崇,实号CD”,故而命名为“崇丽阁”。

这座“崇丽阁”共有四层,大概有四五十米高,下面两层四方飞檐,上面两层八角攒尖,每层的屋脊、雀替都饰有精美的禽兽泥塑和人物雕刻,朱柱碧瓦,宝顶鎏金。这家茶楼里人满为患,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张尘与那火工头陀来到阁内一处角落里,寻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即有小二伙计上来询问。张尘让小二送上茶水、素面与几个小菜即可。在等菜的过程中,张尘四顾张望,见旁边隔了两张桌子处,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穿了一件灰色道袍的长髯道人,他的桌子上没有什么菜,只摆着两个酒坛,差不多是二十斤一坛装的。除了这两个酒坛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朱漆大葫芦,有些地方的朱漆已经脱落了,其余的地方泛着暗渍油光,看起来是道人经常把玩***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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