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二年(公元886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中秋一词,最早见于《周礼》,《礼记•月令》上说:“仲秋之月养衰老,行糜粥饮食。”
唐代开始,中秋节才成为固定的节日。传说唐太宗梦游月宫,得到了霓裳羽衣曲,民间才开始盛行过中秋节的习俗。
按照中国的农历,八月为秋季的第二个月,古时称为仲秋,因此民间称为中秋,又称秋夕、八月节、八月半、月夕、月节,又因为这一天月亮满圆,象征团圆,又称为团圆节。
一年多来,海州的蔡州籍将士的家眷陆续到了海州,当然除了秦隽扬。
在这乱世中,海州的平静显得弥足珍贵。在这佳节之际,海州的官员除了赏赐有加,秦隽扬还在节府大开筵席予以犒劳。
其他各处的势力可不是都能象海州这般庆贺佳节的。
“河中盐案”已经渐渐地发展的不可收拾了。
年初时,河东、河中联军沙苑会战获胜后并没有罢休,继续兵逼长安,向大唐天子“讨说法”。大唐天子躲在凤翔,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也只有震惊的权力。
光启二年(886)一月底,河东、河中联军终于失去了耐心,闯进了长安城,“大索”田令孜余孽。上次官军在长安搜查黄巢余孽,烧坏大半房屋,经过几年的修整,也不过恢复不到一半,这次的“大索”,长安彻底破败。
李克用捞的差不多了,回师河中修整,与王重荣共同上表请僖宗车驾还宫,并列数宦官田令孜罪状,请诛祸首。
朱玫、李昌符吃了大亏,也“懂事”了。耻为田令孜所用,索性与李克用、王重荣合流,也上表请诛田令孜
势单力孤的田令孜想到了他哥哥西川节度使陈敬瑄。请天子由凤翔奔兴元。几年的“南征北战”,光启天子实在不想再乱窜了。反正落到谁手里都一样。这次不肯再听“阿父”的了。
田令孜率兵劫持光启天子奔往兴元。因事出仓促,皇宫卫士从驾者仅数百人,宰相朝臣皆不知,独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因在禁宫值班,得消息后步从乘舆,追及于宝鸡。第二天,才有孔纬等少数朝官继至,众朝士追乘舆者,中途却被乱兵劫掠。连宗庙器物加上百官的私财衣物,抢了个精光。宰相萧遘深恨田令孜,便暗中派人去请朱玫、李昌符率兵来救驾。
朱玫、李昌符得报大喜,当即率邠宁、凤翔军一路猛追。田令孜挟光启天子入散关赴兴元,神策军使王建率一部开路。其余神策军拒藩镇追兵,战鼓之声闻于行宫,车驾才入散关,朱玫已围宝鸡。朱玫又长驱攻大散关,不克。不过总算抢到了襄王李煴和百官带回凤翔。
三月,凤翔百官萧遘等皆上书请诛田令孜。光启天子诏加王重荣应接粮料使,使调奉道谷十五万斛以济国用,王重荣上表称田令孜未诛,不奉诏。
抢到了襄王李煴和百官的邠州节度使朱玫,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东西。四月,朱玫以田令孜在僖宗左右,终难除去为理由,与宰相萧遘等人商议立襄王李熅监国。
众官犹疑,商议三日不能决断。朱玫索性就霸王硬上弓,武力逼迫凤翔百官奉襄王熅权监军国事,承制封拜指挥,另遣大臣入蜀迎驾光启天子。
武夫办事效率那是没话说的。第六日,兵部侍郎郑昌图写册文,李熅扭捏了一下,也就受册了。朱玫自兼左、右神策十军使,率百官奉李熅还长安;以郑昌图为宰相,主财政。
百官在河中者,以崔安潜为首,上笺于襄王,贺受册。
田令孜几次催促他亲哥哥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来援。可陈敬瑄正在攻打东川节度使高仁厚,实在没空。田令孜坐不住了,自知不为天下所容,荐杨复恭自代。自除西川监军使,至CD请寻医。
杨复恭任左神策军中尉、观军容使,使掌禁兵。早先,杨复恭的弟弟杨复光与王重荣曾同破黄巢,亲善有旧谊。于是,杨复恭斥退神策军中田令孜党羽,与王重荣通款相好。
手握百官及李熅的朱玫不知道潜流暗涌,依然意气风发。
五月,朱玫觉得事态发展良好,索性自加侍中任宰相,并大行封拜以拉拢诸藩镇,遣使宣谕各镇。
朱玫之心,路人皆知。
诸藩镇受命者什六、七。一个个不约而同地停下自己手里的活,派出的细作、使者满天飞。四处打探朝廷的内幕八卦进行分析。
大势未定,诸镇都持筹观望。只有淮南节度使高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得了“仙喻”。赤裸裸地跳了出来,奉笺劝进!
朱玫逼凤翔百官立襄王李熅监国,自为宰相专权。李昌符、王重荣、李克用等人都变成白忙一场,尽皆大怒。
李昌符觉得自己又给人当枪使了,不受其官,通表在兴元的光启天子。光启天子大喜:牙签虽小,那也是根棍。快马诏加李昌符为检校司徒。
王重荣也红口白牙地下注,向兴元遣使表献绢十万匹,且请讨朱玫以自赎。
还是李克用这“大棍”最实在。表也不上,直接操家伙什。囚朱玫使者,移檄邻道,进攻朱玫。
六月,光启天子令杨守亮率二万穿着绢帛衣的神策军将士,与王重荣、李克用等共讨朱玫。
关中闹腾,大蔡天子秦宗权如何闲得住。早在三月时,衡州刺史周岳攻潭州,钦化节度使闵顼派人向秦宗权求助,秦宗权命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德諲援之。赵德諲有心无力,勉强派部将黄皓引二千人轻兵援潭州。黄皓入城后击杀闵顼,固城而守。奈何人心不定,周岳攻拔州城,擒杀黄皓,自称节度使。赵德諲损兵折将还多添了个恶邻。
六月,蔡州大将秦贤掠劫宋州、曹州,回师途中,秦贤担心朱全忠抄后路,派部将张调为使者去汴州。张调跟朱温鬼话连篇:“我军与贵军素无怨恨,主将遣我来,约定分地,汴以北属公,汴以南属我。”
蔡州军是朱全忠最大的威胁,朱全忠哪会客气,也是一通胡扯,假意答应。张调回报秦贤,秦贤这才放心渡过汴水。又派张调送礼物以示友好。
朱全忠收了礼物,却斩张调鼓舞军心。朱全忠大言:“某出十将,必破此獠!”督励三军,急袭秦贤所部,秦贤没有防备,被汴军杀大败。
大蔡天子秦宗权再也忍不住了。七月,御驾亲征许州。许州是秦宗权的起家之地,早就打通关节。围许州三日,城内擒杀节度使鹿晏弘而迎秦宗权。复引兵邀击汴军大将庞师古率领的来援之军。庞师古不敢恋战,扔下几百具尸体逃回汴州。
虽说轻取许州,可秦宗权高兴不起来。他忍了那么久,可不光是冲着鹿晏弘。蔡州军真正的精锐潜在汝水边,准备给“围蔡救许”的朱全忠来个意外的惊喜。却没想到朱全忠直接从汴州出兵,象征性地做了做样子就缩了回去。
秦宗权纵是郁闷也无计可施。十几万大军分头伏击耗费了不少的物资,再重新集中起来也颇为不易。好歹拿下了许州,打开了和洛阳的通道也聊以**,只得退回蔡州另觅良机。但朱全忠这次的举动使他很是鄙夷,遂起了轻视之心。
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秦隽扬认为自己做的够多了。
所以海州的中秋宴席上,酒照喝,曲照唱。
“满饮!”
“满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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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至半酣,又无外人,那些个文官还好,依旧坐于席间,举杯遥邀。尉迟凛、张国梁等那几个粗胚已经跑来跑去,大呼小叫地斗酒了。
秦隽扬微笑地看着堂下自斟自饮。这二天他的心情好多了,前几个月一直处于焦虑之中。
心忧秦宗权攻伐许州败绩,而导致蔡州军一蹶不振,大蔡由此树倒猢狲散。
烦恼他亲自播于武宁军中的那颗邪恶的种子,一直没有开花结果。
担心济岛的“轮帆船”试制失败。
总算是没出现最坏的情况,虽然秦彦大败,但取了许州,勉强打了个平手。
一艘改装的“轮帆船”也满载着硫磺、鲸肉于前日抵达海州。
武宁军之事却也急切不得,唯有耐心等待了。
秦隽扬正喝着酒,眼角扫处,却见丁仕亮握着酒盏来到了跟前。不等他开口询问,丁仕亮抢先低声说道;“朱瑾袭据兖州!”
秦隽扬一激灵,连忙问道:“确实否?”
丁仕亮眼看着堂下众人低声说道:“吕幸焘来报,有书信一封。”言罢将信递了过来。
“将他安排何处了?”一边接过书信,秦隽扬一边问道。
“他从兖州回沂州了,遣一老仆前来送信。”丁仕亮回答到。
“哦?”秦隽扬很是疑惑,只得先展信观看。说是书信,其实只是潦草地一行字:朱瑾迎亲,袭据兖州。君有意于沂、密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