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启元年（公元885年）九月。邠宁节度使朱玫率凤翔军、神策军十余万讨伐王重荣，率军急攻蒲州。王重荣固城死守，朱玫屡攻不克，屯军于沙苑。
十一月，李克用亲率大军赶到河中，和王重荣合兵一处。与朱玫的大军对峙。李克用随后上表朝廷，请诛田令孜、朱玫等人以谢天下。光启天子哪边也不肯得罪，遣中使去调解。
十二月，李克用所部步骑五万和王重荣的河中军三万余人，先后渡过洛河，主动进击。与中央军会战沙苑。
中央所部虽然人数占优势，但诸将领都惧河东军威名。猬集在一起，不敢放手一搏。
李克用自统中军，以李罕之、王重荣分领左右军鼓勇而进。巳时战至申时，兀自僵持不下。
激怒之下，李克用遣诸义子率沙陀重骑迂回侧击朱玫军。李存孝与薛阿檀、安休休等部曲百余人皆马具装、人重铠。当先蹈阵而入。其余十三太保李存信、李存璋、李存审、李存贤等人各引部曲相随。
李存孝櫜弓坐槊，手舞铁楇，以两骑自从，战酣易骑，上下如飞。宛若战神附体，朱玫军大骇。
李存孝本名安敬思，骁勇冠绝，常将骑为先锋，未尝挫败。这次他也没让李克用失望，居然一举搅乱了朱玫所部的左翼。这种南北朝时期盛行的重骑兵战术完全是依靠个人的武勇，它的弱点也非常明显，并不是不可抵挡的。
可如今的这支大唐中央军表现的和黄巢农民军没什么两样，左翼溃军哭嚎着狂奔向中军，寻求庇护。原本还能坚持的中军受到两面夹击，惊恐之下也崩溃了。
侍卫们簇拥着朱玫脱离战场。
看到敌军已混乱不堪，李克用才施出了最后的杀招。一直养精蓄锐的万余轻骑衔后追杀。朱玫还算跑的早，安全地回到本镇。中央军各残部能逃回的不足三成，长安大骇。河东军随后逼进长安。田令孜带着惊吓过度的天子西奔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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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隽扬知道这消息时，已经是光启二年三月了。
以海州军情司的能力，对周围二百里之内的情报，掌握的还比较及时。再远的地方就要从来海州经商的商人那里获得了。
沙苑会战的结果，秦隽扬并不奇怪。李克用是晚唐三雄之一。
朱玫野鸡无名，草鸡无姓。胜负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其实历史上的朱玫也是很有名，不久也要做番“大事业”，只是秦隽扬所掌握的那点历史知识实在太可怜。）
但下一条消息让他惊讶了：“什么？去年正月里，光启天子遣密使来蔡州招抚过？”
“是大家闻得孙帅克东都时，脱口而出。某正在边上刚巧听到。”申从回答到。
秦隽扬眉头紧锁：“大人。。。。。。为何。。。。。。哎！”
军议司里聚着十余人，虽说都是亲信，可要当众说自己的义父不是，终是难以出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光启天子的赦令，别的藩镇未必当回事。”坐在边上的丁松年叹道。
秦隽扬也知道这话说的半点不假，“称帝”不是秦宗言一言而决的，背后还有无数双推手。秦隽扬也只是私下进言反对，孙儒不置可否，其余人都是公开支持的。秦宗言临时再打退堂鼓，反倒是自乱人心。
即便苏秦那样的纵横家也是拉个强秦作公敌，才能游说六国联合。黄巢倒了，蔡州军就是最好的活靶子。光启天子如果真有纵横捭阖之术，就该招抚各藩镇围剿蔡州军。如同宪宗时伐吴元济那般，树立自己的威望，重新稳定一下局面。虽然希望很渺茫，可总还有那么一丝机会。派密使招抚，蠢的不能再蠢了！
秦宗言的决断也有问题，接受招安，至少可以增加些变数。蔡州军内部的这么多派系，鬼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只要把嫡系把握住了，其他人乱不乱有什么关系？只要别和朱阿三那个妖孽去死掐，比什么都强！
这也因为秦隽扬知道历史的走向才这么想。其他人都不认为秦宗言的决断有什么错。秦宗言在对待“密使招抚”也是很谨慎的，这事张扬出去对大唐朝廷固然不利，可万一战事不顺，拒绝招抚对他自己也不利。
“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说其他的吧。”秦隽扬沉默了一会儿，对申从说道。
“七月，义昌军乱，逐其节度使杨全玫，杨全玫奔幽州。衙将卢彦威自称留后。求旌节，朝廷未许。以保銮都将曹诚为义昌节度使，以彦威为德州刺史。”申从说道。
“朝廷未许？”岳星明笑问。
“大唐朝廷要是硬气，就一直不许罢！”有个参谋说道，众人皆笑。
“七月二十三日，右补阙常浚上疏谏光启天子，认为光启天子姑息藩镇太甚，不明是非，功过不辨，造成天下动乱，至今无所觉悟，恐怕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动乱。田令孜等认为如此疏奏传至藩镇处，岂不招致彼等之猜忿?二十八日，诏贬常浚为万州司户，不久又赐常浚死。”申从说道。
“腐儒鼓唇摇舌！徒不知死尔！”秦隽扬冷笑道。
“还姑息藩镇太甚？朝堂上还有这等人！哎！”丁松年也叹息道。
“八月，王绪军入闽，行至南安，军中生变，王潮执王绪。复领军围困泉州。”申从又说道。
这件事，秦隽扬早就从海路得到消息。也已经派人和王潮部联络。
王绪军原本也属于蔡州系。广明元年（880年）十月，黄巢率军自岭南返师，西攻长安。江淮间诸种势力乘时蜂起。寿州屠夫王绪与妹婿刘行全亦聚众起事，据霍丘县自为镇使。中和元年（881年）三月，王绪攻占了寿州，杀寿州刺史颜璋，拥军万余。同年九月，王绪又攻占了光州，投靠蔡州军。秦宗权封王绪为光州刺史。
光启元年正月，秦宗权责光州租赋，王绪不给。秦宗权一怒之下发兵攻打。王绪率光、寿兵五千人，并携吏民南奔离开光州。他们迅速穿过淮南道地境，直抵江南西道地域的江州、洪州、吉州。一度占领虔州。
南康人潭全播聚兵，立卢光稠为主，击败了王绪入据虔州。
王绪只好率众南奔，所至剽掠，自南康入临汀入闽，陷汀、漳二州。
因筹粮困难等原因，王绪下令，军中“无得以老弱自随，犯者斩！”要斩杀不忍离弃老母亲的王潮兄弟。后经众将士的求情，王绪只好作罢。后有江湖术士对王绪说：“军中有王老气。”王绪忌才多疑，见将卒有勇略逾已及气质伟岸者皆杀之。连自己的妹婿、前军先锋刘行全也不能幸免。
行军至南安时，王潮兄弟发起了兵变，擒王绪欲归光州。王潮领军后一改王绪时“所至剽掠”的作风，军行整肃地过境泉州。泉州刺史廖彦若贪暴。泉州耆老张延鲁等众奉牛酒赶来军前。请求王潮军回军泉州。民自请输米饷军。平湖洞及滨海“蛮夷”皆以兵船助之。
大唐的老百姓还真是好糊弄啊！秦隽扬当时听闻很是感慨。
看众人都没说什么，申从继续说道：“十月癸丑，我军前锋与汴军战于双丘，斩六百级，俘百人。汴将朱珍溃退汴州。
“什么？”秦隽扬大为惊异。屋里其他人，都一脸不以为然地看着他。所有人都认为蔡军要是吃了败仗，那才真奇怪。蔡军和汴军完全是两个级别的对手。孙儒率部过境，朱全忠都龟缩汴州城。这回汴将朱珍出来瞎转悠，那不是找抽吗？要不是汴州城坚，蔡军粮食不足，早去把它推平了。
在秦隽扬残留的记忆里，蔡军和汴军交手是每战必北。汴军不可思议地，一举囊括了蔡州军的地盘，成为了中原霸主。
秦隽扬很疑惑。难道海州送去那点粮食和咸鲸肉就可以改变历史吗？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帮无耻的文人又在继承发扬春秋笔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