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1701
0068章私掠
庄不鸣建立的北海夏国政权，基础是一些明朝逃亡海外的遗民和躲避伪清暴政的移民，尤其沿海沿江沿河地区的人口较多，以对外贸易和工业品输出为主要财政来源，农牧业产品基本内部消耗。劳动力资源除了本身的人力，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战争掠夺的土人、倭人和罗刹哥萨克人，随着夏国的建国，重工业基础的建立和发展需要大批的煤炭、矿石、油料，这些物资的开采、运输和加工都需要大批基础劳力。除了北海自身的技术工人，用于矿上开采的简单劳力需求量越来越大。
不断抵达的新移民，往往选择通过宅地法成为农牧场主，进入工矿业的移民相对较少，这些农牧场不但不能向工矿业提供劳力，还要另外需要补充劳动力扩大耕作和放牧规模。北海的正常奴工，按照法律，一般不能私人拥有，通常组成包工队，由持有执照的包工头负责组织管理，用于工矿业生产。这是一种立法上的政策偏斜，因此韩石头家的农牧场，只能通过关系才能得到残废的哥萨克人奴工。北海属下的农牧场主，随着实力渐强，越来越通过各种渠道，要求获得更多的劳动力，要求立法院解禁奴工进入农牧业的立法。来自本土的移民，往往是脚下无立锥之地的贫农，在北海通过宅地法翻身，获得了大片耕地，自己耕种不来，强烈要求获得更多的奴工，这一切都来自对财富的渴望。
经过立法院的争论，在解决了北海夏军进入倭国疫区的问题后，立法院通过一项修正法案，允许农忙时，经从业资格审查，领取农牧业从业资格证书的奴工包工队进入农牧场工作。当然必须等军方从倭国收集到足够的奴工。北海各地的商行纷纷行动起来，根据新的立法，只有为军队提供相应后勤补给支持的商行，才能获得相应的积分，积分根据补给的难度和数额确定。最终的战利品拍卖等级，将依据积分确定这些商行的排名，对军方没有贡献或者贡献不足的商行，很明显将被排除在利益分割之外。
在精忠护身符解除了北海军民的最后一点心理障碍后，比大批军队还要领先，很多商队干脆直接购买庄不鸣特批的私掠许可证，重金招募雇佣军投入在倭国沿海的走私和掠夺。当然这些行动得到了北海夏国的默许和支持，行营哨探处的密谍不断送出倭国的内情，而分布在函馆港、钏路镇的雇佣军行会，不断发出召集令和征募告示，北海下属的国民，在雇佣军行会登记后，很简单就可以成为一个职业雇佣兵，然后在行会领取任务，组队或者单独行动。一些北海夏国的二级部队，像巡警、税警之类，经过允许后，临时停薪留职，退出现役参加雇佣军行动。在韩石头奉命回到青森登陆场，整编挽马队的时候，从本州北部开始，随即波及整个倭国的私掠行动大规模展开。
与畏惧避战的猎兵营相比，这些个体的雇佣兵十分明确自己的目的和需求，这些人往往由于某些原因没有参军，或者某些身体条件不足之类，但是发财致富的冒险精神并不缺乏。一些猎兵营和掷弹兵营的官兵，已经在以往的战斗和服役中得到了不错的待遇，有了家庭这类牵挂，非常冒险的事情自然不情愿。不过这些新近行会的雇佣兵，虽然与军队相比不成气候，但是心思和手段的灵动，绝非正常的军队能办到的。
收买、欺诈、抢掠无所不为，自从二月初的一个四人雇佣兵小队俘获十几个倭奴，赚得他们的第一桶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这四个人不过用两袋土豆和几块干粮，外加几件旧衣服，就雇佣了一个倭人村落全体出动，抢劫了临近的另一个倭人村落，然后用俘获的人口支付了前面的贷款，从此建立友好贸易关系，隔三差五的收购类似战利品。随着经营规模扩大，这些雇佣兵开始联合北海哨探处指定的商行，贩运武器军火，加强与友好倭人的商贸往来。随着滚雪球式的扩大，一些本来偏僻冷清的沿海倭人村落，在躲过天花和饥馑之后，逐渐通过掠夺加强了自己的实力，通过与北海夏国的雇佣兵和商行贸易，逐渐向建立不逊色于原来大名的地方武装发展，四处烧杀抢掠，然后把人口等战利品卖给北海夏国的雇佣兵和商行。当然，如果有机会抢掠，雇佣兵们从来不会放过发财的机会，私掠风潮逐渐从本州北部向南扩大。
被贩运到北海的倭奴，先送到青森的隔离营，经过一段时间的检疫观察和隐秘的疫苗注射，打上烙印送往专设的拍卖场，根据倭奴的身体状态分级，以各商行的劳军积分进行拍卖，然后由这些买主组织包工队，在领取营业执照和从业证书后，开始在北海下属的矿山和农牧场工作。给奴工疫苗是庄不鸣的亲自决定，这些奴工是北海夏国发展的宝贵财富，白白死掉了岂不可惜，一定要榨干他们骨头里面的最后一滴油水。
倭国在经历了近半年的天花袭击，全面陷入恐慌，大批壮劳力和青少年在很短时间死亡，幕府和各地大名的统治几乎彻底失控，对于北海夏国的这些小动作敢怒而不敢言。此时北海夏国在本州北部的青森一带，建立了方圆几十里的登陆场和隔离区，时刻威胁着本地的弘前藩津轻家，但是津轻家除了声音微弱的小声不满，连大声抗议的话都不敢说，生怕就此招来灭门大祸。北海夏军迫切需要一个足以敷衍的借口，尽管庄不鸣本人对寻找借口不以为然，但是他的参谋和下属们认为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还是十分必要的。
在二月中旬，私掠者们乘坐北海夏国海军和庄不鸣属下商行的各种武装商船，往来于本州北部和北海之间，兴高采烈的开展着贸易活动。借着巡查函馆港的机会，庄不鸣带着行营的各处干将，召集了北海的各猎兵营、掷弹兵营和预备军营的校尉，在函馆港开了一次扩大的军事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庄不鸣发表了重要的战略规划，第一次向高级军官们展示了整体战略前景。
“在整个东方世界，在我们的本土四周，与我们相关的军事强国，主要就是占据本土的伪清、表面附庸伪清的朝鲜、独立海外的倭国、还有北海的我们夏国，除此外，在外围略有实力的还有占据南洋的荷兰人，占据菲律宾群岛的西班牙人，占据本土澳门的葡萄牙人，还有处于本土南方的缅甸、安南和中南半岛各小国。不过能够对我军的军事行动做出反应的，目前只有伪清、朝鲜、倭国各势力和长崎的荷兰人，更远的那些势力难以及时干预我军的行动，至于琉球，其国力很小，因此尽管距离不远，但是没有影响力。”
“在伪清、朝鲜、倭国各势力和荷兰人中，荷兰人可以最先排除，他们的殖民地基地在远在南洋的巴达维亚，在上次拦截荷兰船队的海战中，可以充分体现出我海军的战斗优势，因此在其后的谈判交往中，尽管我军扣押了俘虏的荷兰水手和船长，只要我方表现出适当的诚意，归还了一部分货物，象征性的赔偿了一点金钱，荷兰人就不得不忍气吞声，我海军的实力存在一天，荷兰人就只能忍耐，因此除非我军，尤其海军的实力衰落，否则荷兰人只能依靠我们做生意，绝不会干涉我军的战斗行动。为了保险起见，我海军驻防济州岛的分舰队，可以派船在长崎附近监控荷兰人的动向，以便万一有变，海军能及时作出反应。”
“朝鲜人尽管附属伪清，不过只要我方与其保持交往和通商，朝鲜向我军进攻的可能性很小。况且朝鲜自从被倭人和满清鞑子连续骚扰，国力和军力都不足畏，可以比较放心。而且我方在朝鲜收买有卧底，派遣有密谍，因此对于朝鲜的动向有比较准确的情报。”
“相比之下，除了从本土外逃的移民船，我方对于本土的情报搜集还是不足的，毕竟距离远，而且本土目前政局还不稳定，从海外向本土派遣密谍的风险比较高，以后哨探处要做长期打算，即使付出一些代价，也要尽力向本土派遣密谍，尤其要注意联系本土的反对伪清的会党。伪清的情况，根据投奔的移民讲述，还是主要和西北的西蒙古准葛尔部纠缠，据闻伪清朝廷对于海外的情况既不了解，也没兴趣。不过据传言，几年前有伪清大臣曾经建言再度禁海，不过被伪清朝廷否决，这个情况，哨探处应当尽力了解。我北海出产的物资和来往的商船，很多依赖本土贸易，如果伪清下狠心禁海，对我财政影响非小。不过总体来看，伪清对我夏国知之不多，估计派出远征舰队的可能性很小，即使如此，哨探处也应当提前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唯一需要正面对敌的就是倭国各势力，不过由于去年后半年倭国全国瘟疫，根据哨探处留守密谍和这段时间海军派遣小分队随私掠船的调查，倭国总共二百八十多个有字号的藩主大名，确信死于瘟疫或逃亡失踪的，至少有近一百个。据不完全统计，已知倭人各处城镇和乡村的死亡率，超出预计，估计在一半以上。尤其倭国的幕府统治，在德川家宣外逃后，不仅已经出现分裂，而且由于这次瘟疫，已经完全失控。倭国在几十年前的万历朝鲜战争可是说是又凶又狠的恶狼，不仅军事实力雄厚，装备先进，拥有大批精良的火枪，而且国内储备充足，还有相当多的可征召预备军。如今经历这次大瘟疫，人口死亡过半，尤其精壮和青少年死亡极多，整个倭国实力大损，除九州的一些倭人大名还有不少实力，其他的江户幕府和对马府的德川家宣，实力都折损很多。因此目前的倭国，可以说是一条死狗，至少是半死的狗，大家还怕打死狗么？”
“趁着伪清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海外，趁着伪清不了解我方的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政策，无心海外，趁着倭人实力衰落，荷兰不敢插手，朝鲜无力干涉，我军应当大力推动私掠行动，用私掠行动蚕食倭人散步乡间的剩余实力，壮大我方。而且通过支持一些下层倭人武装暴动，用倭人对付倭人，我方用奴工贸易得利，不仅可以消灭可能发展为游击队的小股倭人，而且可以促使这些和我方有联系的倭人建立自己的固定根据地，把反对我军的其他倭人打死打散。我军士气高昂，装备精良，就是兵力不足，长于正面交锋，如果陷入长期打游击，不是能不能胜利的问题，而是我军可能付出高昂的代价。只要这些倭人有了巢穴，我军随时可以歼灭这些巢穴，而无须付出反游击作战的高昂代价。”
讲到这里，庄不鸣停顿下来。何无惧代表其他将领提出疑问：
“既然时机如此难得，而且我军的药草物资储备已经全部到位，为什么不立刻出动主力，横扫本州，以参战的猎兵营、掷弹兵营、预备军营四万主力出征，根据参军处的计算，取胜的把握有八成。”
庄不鸣点点头：
“确实如此，不过众将需要注意，我军可以取得战场胜利不假，不过根据前段时间的探查，倭人的各处藩国大名，只要逃过瘟疫的，都仍然有足够的粮食军器储备。毕竟瘟疫开始至今不过半年，一般的倭人百姓病死饿死的很多，据估计差不多有一半，但是逃过瘟疫的藩主大名，其物资储备仍然很多，属下的武士还有相当多，而且如果不是害怕感染瘟疫，其实际战斗力仍然可堪一战。这么一百多个藩主一路打过来，即使取胜，我军必然会付出相当代价，物资损耗必然大大增加。如果我们挑动倭人从底层作乱，这些藩主的实力最终会被不同程度的消耗，更重要的是，散居的倭人乡村，必然会被这些拉锯战一扫而空。只有趁着倭国幕府实力大损，暂时不能控制全局，我军才能坐山观虎斗，收买愿意投靠的倭人为前导，不断用私掠队渗透本州的沿海地区，收集情报，收买奸细，看准时机，一举击破倭国。我军要做的不是仅仅取胜，而是彻底消灭倭国，把倭人赶尽杀绝，把这片海外群岛变成我们反攻本土的根据地。不要忘记，我们最终的目的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