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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敦煌太守

应编辑大大的指点,从十五章开始重写。

×××

次日清晨,马俊豪刚在一大帮子相当之不熟的长辈、平辈、后辈的陪同下吃罢早餐,便有门人急急来报,说是敦煌太守亲自登门来访。

敦煌属下郡,太守的官禄为从四品。在中原,这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官,一抓一大把。可是在西域,这就是一个不了得大官了!

敦煌是中原与西域之间的重要纽带,自古就是军事要地,军征一体,因此太守兼任都尉一职,统一郡兵马。因地方事务都有属县官员完成,故历任太守都是能领兵驰骋沙场的武将。但到了这一任却是一改前风!年初,朝廷派下一个浑不黯武略的文官来治理敦煌,还更是遥领了与西突厥疆土接壤的伊吾、鄯善、且末三郡的太守之职。

太守姓陈,今年刚五十出头,长得又干又瘦,平日里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加之现又吹了数月大西北的风沙,原本蜡黄的脸再无一丝血色,活脱脱一个弱不禁风的小老头。

他之所以急急屈膝登门,实是迫不得已。大隋戊锋一年不如一年,北有西突厥射匮可汗屯兵时罗漫山以南,突厥骑兵时常闯入伊吾郡内抢掠,戊兵避不敢出;南有吐谷浑人纠集余部,对故土虎视眈眈。

他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手下又无良将,虽有心扬大隋国威,可奈无力挥刀上阵,唯有日夜长吁短叹。当然,他心中更后悔的就是听信小人妄言,说西域遍地都是黄金,处处可见美艳胡女,冲着这些本能诱惑,他便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西域。短短数月,黄金敛了不好,各式胡女歌姬也已拥达双十位数,可谓是天天入洞房,夜夜做新郎。

富贵险中求!原本什么都好好的,西突厥人却突然犯边,没过多时,又有吐谷浑人装扮的马匪劫杀了一支商队。更有谣言说,吐谷浑人连同西突厥人很快就会联兵,一起对伊吾、敦煌、鄯善和且末四郡下手。

就算堆了金山银山,也要有命花才行啊!这一刻,陈太守急了,而且是非常非常急,急自己会不会丢了小命。要知道,他的幸福小日子可才刚刚开始蜜月呢!

当阳关守将阿齐格缴首的捷报传至郡府,陈太守顿时凫趋雀跃。闻得除匪者乃敦煌马氏族人,他更是一刻也不停留地将捷报快马送至西戊校尉府,并且亲自保荐马俊豪为敦煌郡尉,统领四郡兵马,替大隋戊边。

按大隋朝的官员任命制度,九品以上官员由中央政府任命,一郡太守只可任命没有官禄的吏员,而他们的俸禄则由太守负责。说得通俗一些,那就是吃皇粮的人全得有皇帝亲自来安排。

西戊校尉府虽是统管西域诸事,但也没有人事任免权。好在炀帝曾亲自诺言赐官予诛杀阿齐格之人,所以在送往洛阳的捷报中,长吏便将敦煌郡太守的请求夹述其中。至于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那就看杨广的一时兴致了。

眼看胡人的胆子越来越大,陈太守就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假若在他的任期内丢掉了西域的一城一镇,不但自家性命不保,还会沦为千古罪人,说不定还会罪及留在东都洛阳的一家老小。因此,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现在,一个天赐良机已然出现,他岂会白白放过。倘若这个杀了阿齐格的马俊豪真被保荐为敦煌郡都尉,统管武事,那他就可以从死局之中安然脱身。假如胡人一旦攻来,守住了,他便是慧眼识英雄,自会加官晋爵。没守住也无关系,守戊是郡都尉的职责,而他只是文官,依据大隋官律,郡都尉领兵与郡太守不相知,他亦可籍此自保。

真所谓事在人为,为保万无一失,他先是急急修书一封予洛阳家人,让其小儿携千金贿赠当朝第一权臣宇文述,让其力促此事。

宇文述何许人也?

此人出自关陇勋贵之家,是杨广的藩邸旧臣,也是夺嫡主谋,更是杨广最为亲信的将领。凡有重大征讨之战事,必定是他领兵出征,故被誉为大隋武将第一人,拜领左翊卫大将军,后又被杨广赐封为许国公,任宰相,可谓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翻手即为云,覆手便为雨。

宇文述一介武夫,胸中并无点滴治国之能,可腹中却有常人所不及的贪鄙之心。凡听闻他人家中藏有珍奇异宝,他必强取豪夺到手。洛阳的富商大贾及陇右勋贵的子弟,宇文述也时常施以恩惠,亲切地称呼他们为‘义子’,于是富商和勋贵子弟竞相贿赠,使宇文府中‘金银财宝累积如山,*歌姬舞女数以百计,更蓄养家兵千余人’。

此还尚不为过。宇文述与左卫将军张瑾和吏部侍郎杨恭仁等七人共掌选官举吏之职,宇文述掌管武官任用调度,而虞世基则负责文官升迁换任。凡是宇文述所荐的人,都能轻轻松松地获得大官。就如太常乐户赵行枢家中有钱财亿计,认宇文述为兄,宇文述亦称他为弟,吃了他许多贿赂,最后,手无缚鸡之力的赵行枢便入选左备身府,任折冲郎将。

话说陈太守一大清早的就***府可不是为了体现官民一家亲,而是为了讨取那让他牵肠挂肚的千两黄金。自从家书送出之后,他便为送出去的那千两黄金开始失眠。睡不着,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要眼睛一闭上,无数金灿灿的大元宝就立马在眼前浮现。可一睁开眼,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商队终在昨日进了城,他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债主回来了,讨债有望了,也终于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已过古稀之年的族长马云闻讯而动,立即领着一干人等出府相迎。马俊豪对应酬之事颇为厌烦,可他眼下是主角,岂能避而不见,于是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出去。

府门前停着一架装饰华丽的马车,车旁站立着十多个带刀役卒,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侍立一旁。

“老爷,该下车了!”

说罢,中年男子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地扶着陈太守下了马车。

“大人大驾光临,顿让敝府蓬荜生辉。”马云三步并做两边,满面笑容,连连拱手,“马云迎接来迟,还望陈大人多多恕罪。”

“本官此行唐突,扰了马府清静。”陈太守故作大方一笑。眼神扫过马云身后众人,一下子就定在了马俊豪身上。倒不是他眼神出尖,而是马俊豪那一头已经走了形的犀利短发太过惹眼,极容易辨认。

“俊豪。”马云对着马俊豪使了个眼神,“还不快上前拜见敦煌郡太守陈大人。”

“草民马俊豪,拜见陈大人。”马俊豪心中极为不爽,可脸上却装得笑容灿烂。唉,可真是难为他了。

“壮士快快免礼!”陈太守拂须赞道:“仪表不凡,果真少年英雄。”

“大人褒奖,草民愧不敢当。”马俊豪施礼做答,心中已是无奈之极。

“大人请。”

马云可不想就在府门前待客,急忙扬手侧身,身后众人就一分为二,全都拱手作迎。

“请!”陈太守应声迈起官步,满面春风地进了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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