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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等着！熊娘的，就算放屁也得给我捂着，别弄出一点声响！”
黑暗中回话的声音赫然就是傻根，在他身后的也就是留在屯民所中断后的那十多人。虽然这些人无论骑术、劈砍还是射击都仅仅只是会用而已，但却是沈飞现在手边唯一‘精锐’武力。在这支菜鸟骑兵或者说‘准胡子马队’轮番休息补足精力之后，偷袭鞍山俄军的行动自然也不能缺少他们。
不过让傻根郁闷的是，不仅沈飞来到这里之后就用布条包裹着双手和膝盖，独自一人向俄军望台摸去，贾三那小子竟然也被安排了任务，带着两人背上掌柜的自制的‘发烟桶’向俄军工地悄悄靠近，而自己却被沈飞丢在霜天冷地里呆愣愣的在这傻等。
所谓自制‘发烟桶’，自然不是后世那些小巧方便却可以散发大量烟雾的发烟罐、发烟筒之类，那些‘发烟桶’绝对是真正的‘桶’。俄军用来装运物资的木桶被涂上一层厚厚泥浆，桶内超过一半以上是那些淋透了的草秸以及一些同样潮湿的松针碎叶，另有少量干燥引火之物塞在木桶顶部。
这样几个桶口向下斜垒在地面上分散摆放的木桶，在上风位置将干燥的一端迎风点燃，火苗会立刻在桶内向潮湿的一端窜去，根本不用担心外露一点火光，而开满孔洞的另一头则在抽动空气的同时，带出滚滚浓烟随风扩散模糊所有人的视野。
“唉！爬刺窠子不能惊着山鸟，放火也竟然只准冒烟不能见光，难道这也是掌柜的说的艺术？奶奶的，要不是咱干不了这个，这种好事怎么着也轮不到贾三这小子。”
傻根低声喝骂过身后那人，一边在心中咒念贾三的好运，一边举起沈飞留下的望远镜，向夜色中唯一的光源点车站工地那里看去，并不时向路西山坡方向转动试图从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发现点什么。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点流逝，当车站工地中一名裹着大衣的俄军从石头屋中窜出来，踢开一间窝棚赶着几名壮工给已经暗淡下去的篝火增添柴禾时，傻根发现整个工地似乎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一般，已经有了一点模糊的感觉。
烟！是烟！西北角有烟飘过去，这狗日的贾三，终于动手了！
傻根端望远镜的手兴奋的不由的抖动了一下，旋即他立刻快速调整方向，向印象中的俄军望台位置看去。按照约定，当烟雾升起后，贾三将向俄军马厩摸近，同时沈飞那边也应该在一锅烟的时间内，动手清除那处火力压制点并给出突袭信号。
“信号、信号、信号……”
嘴里不停的轻声嘟囔着，望远镜在工地和望台两处来回摆动，仔细搜索了好几次，然而约定中的信号却依旧稳稳当当的躲在黑暗中，始终不愿意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直让傻根对沈飞的信心直线下降。
“不会的！掌柜的虽说是读书人出身，可昨晚那狠劲……”
俄军用来照明兼烘烤枕木柴禾因为堆放于露天之下，不可避免的在昨夜那场大雨中淋湿过半，每次添加柴禾自身也会腾起大量蒸汽烟雾，让整个工地一片朦胧。贾三混在这个时间段施放烟雾，虽然不利于傻根观察，却恰好可以混淆俄军屋顶哨位视野，使行动更加不容易暴露。
与此同时，傻根端着望远镜对沈飞否定、肯定、再否定、再肯定，低声嘟嘟囔囔的担心受怕却显然有些多余。
望台无疑是俄军观察哨，也是火力制高点，以半明半暗方式一半嵌入山坡一半暴露在外，面向铁路一面视界也较为开阔，与石屋屋顶哨位构成一高一低、一明一暗两个覆盖整个工地，又可以相互支援的火力点。然而，两名驻守这里的俄军显然没有重视自己的责任，当沈飞满脸划痕的从荆棘刺窠中钻出时，等待他的却不是哨兵谨慎的目光，也不是冰冷的枪口。
“熊娘的，简直就是被大清官兵宠坏了！”
两道雷鸣般的鼾声此起彼伏、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彻底将两名俄军位置暴露，这让摸到射击孔下的沈飞几乎乐歪了嘴巴。望台毕竟不是暗堡，这里也不是要塞，沈飞几乎没费什么心思就拨开门扇钻了进去，旋即两道鼾声先后戈然而止。
“竟然没有机枪？他大爷的！”
一声带着懊悔与不甘的咒骂从黑暗中传出，紧接着一蓬火焰在望台前熊熊燃起，送出信号后沈飞将缴获的两杆步枪挎上肩膀，迅速向下方工地扑去。
制高点上没有机枪是沈飞所没想到的，以屯民所的武器配置，沈飞想当然的认为这里至少有两挺机枪构成交叉火力覆盖整个工地。沈飞亲自前来摸哨，原本就希望在夺取望台后利用此地机枪扫射车站石屋，全力压制俄军帮助贾三等人解救那些壮工。
然而对俄军武器配置判断的失误，让沈飞悔的肠子几乎都要打结。凭两名毛子两杆步枪，根本无法对被烟雾覆盖的工地实施任何精确意义上的射击，自己不仅浪费在时间，还基于这点错误判断脱离新嫩的骑兵小队，让整个行动都显得有些冒险。
自从昨晚偷袭成功，沈飞对自己有着一种过于膨胀的自信，然而，现实很快就告诉他，即使来自未来他也不是神仙！望台没有机枪，不代表工地也一定没有机枪，没有制高点的制约，即使工地完全被烟雾笼罩，疯狂扫射的机枪子弹一样会收割壮工和自己那新嫩骑兵的性命。他必须尽快冲进工地，弥补自己所犯下的失误。
异常浓密的烟雾终于让屋顶俄军感觉有些不对，透过烟雾望台处那一蓬光亮更让他意外之极。作为一名老兵，他很清楚当望台成为另一个光源后，别说那些光线微弱的地方，可能整个工地除去那几堆火焰外，那两名哨兵就再也不能发现任何情况。
“哈契夫，去看看那两个蠢货是不是在烤火，再查一下这该死的烟雾究竟是哪里来的？”
本能的危机感最终让屋顶这名老兵向下方喊了起来，在那里新兵哈契夫正抱着步枪，缩手缩脚的在屋檐下来回走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