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的雾霭早被激乱的能量所趋散,银色月光下的高山好象一个身着白得耀眼的丧服的寡妇。
众多长老和先辈从山顶鱼贯而下,在无数弟子那极为惊骇而相互询问的目光中,一一在夏季跟前双膝着地无比恭敬的叩伏着。
然而既不见夏季开口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他很默然的受着一个接一个的朝拜,先是所谓的长老,接着是那些不由自主的弟子。
似乎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
转眼间,夏季跟前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一片人群。整个山谷站着的只剩下依然沉默着的夏季和那已经傻愣了的苏玉卿以及戴文斌。
在山顶上的所有人都认识那壮汉,虽然他出现时的样子是七彩琉璃的意识聚合体,但依然不能抹灭他们这些后辈对他亿万年来的尊崇。
虽然他不再是亿万年前那雄伟的血肉之躯。但他依然是他们这些被遗弃的人心中的神。
虽然不知道他对夏季说了什么,但千万多年来他等的只是夏季,为的只是一个嘱托。那么他们对夏季的跪拜也就天经地义,务须理由啦!
夏季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虽然他没有那人那么伟大,可如果眼前的这些人是值得他守护的话,那受他们一跪却也担当的起。
他不是个只懂得付出的人,从小他就知道没有什么东西会无缘无故的自己送上门来,包括幸福和尊严。
如果需要那些东西,你就要自己去争取,去奋斗。过往发生的一些事更是让他需要别人对他的惧怕。
戴文斌说了,如果他离开父母身边,那他们就没有绝对的安全,这让他更迫切的需要绝对的实力,能预先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切威胁到家人的存在的实力。
现在既然又有人告诉他这世界,这宇宙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么简单,敌人也不会仅仅是那些只需要他挥挥手就会倒地呻吟的人。
那么他就更需要树立和那人一样的威信,眼前的人和山顶上的器物以及那遥远的地方那些还在等着他的……,本就是那人留给他最后的……遗物和酬报。
不同的是,他不需要这些人的爱戴,他要他们绝对的畏惧和服从,包括……父母外的所有人。
不要他们有妇人之仁,他要他们在他的命令下绝对的冷酷,能舍得牺牲一切,包括……他们自己或亲人的生命。
理由只是他不要自己成为第二个他,他要自己象自己小时候想的那样生活下去。
他对他说了,他只守护他要守护的。一切是这世界的现实告诉他,季洁和孔山他们教会了他的。
这个空间确实比较奇怪,它有着和外界一样黑夜和白昼。跪着的人迎来了第二天的旭日,阳光透过树木间的缝隙慢慢的洒落在他们身上。
所有人从头到尾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跪伏着的脊背没有丝毫的颤动。
夏季却显得有丝疲惫。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用了一整晚的时间读取了所有人的过去。他的守护是有条件,有底线的。
欣慰的是所有人继承了祖先的淳朴和敦厚。
他们每个人都会在每年特定的几个月里到外面那柔糜万端的世界中历练,而这空间独有的山水也总是能洗去他们沾惹回来的世俗风尘。
眼前所有人的心志是出乎想象的执着而坚定。
“都起来吧!”看着那些倔强的脊梁,夏季的内心悸动着。
在无尽的岁月里,这些人一代传一代的守护着他们祖先的传承。默默的在这片土地上等着他的到来,只为了一个对他们来讲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和责任,是何其的不堪……
一个发长及地、须长及腹,眉毛更是已经垂到耳根的老者依然跪在地上看着夏季一字一泪的说道:“我们这些被抛弃的子民传了无数代,一直遵照先祖的嘱咐,摩厉以须等了千万年,您……终于来啦。”
听了老者这番话后,所有的弟子望着夏季。
当无尽、虚渺的期待突然成为现实降临后,他们的目光甚至是麻木的,只有抽搐着身体在诉说着他们的委屈和激动。
好长一会后,号啕的哭泣声才此起彼伏的响起。
千万年的传承和等待……,戴文斌已经彻底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他和苏玉卿被那沉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失落和悲哀感染着,一种揪心的痛让他两也跟随着众人凄然泪下。
夏季黯然的看着。也许,这种类似于前生对于今世的寻觅似乎注定了要在一种苍凉的,坚硬的地方才会出现结果。
相反,杏花烟雨江南那样柔糜万端的世界里,细细密密扑面而来的把人从灵魂到躯体包裹起来的现世欢愉将让人彻底沉沦。
一股莫大的能量随着夏季感触的叹息将众人轻轻托起,祥和温润的气息温柔的触摸抚慰着众人悲凄的内心。
“你们不再是被人遗忘了的人,从现在起你们都是我的子民!将在我的注视下,让世俗的人重新向你们礼拜你们先祖的功勋和辉煌。一切不契合的声音我都将让他后悔来到我们的跟前!”
此时的夏季在戴文斌、苏玉卿两人眼里多了些豪情,少了些纯真。
无知也是种幸福。起码他们不会担心、也不会惧怕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就突然来临的冲击,一种对普通人类这种懦弱而又感性的灵长类生物来说是毁灭性的威胁。
他们两各自沉浸在自己那美好的遐想中。女的无非是花前月下的烂漫,男的却也自有一番冲宵凌云志。
“异能是每人与生俱来的特有能力,我们拥有能力的同时也赋予了自己不同的义务和责任,我们的祖先就为了生存,用它和远古的洪水、飓风、天火、疾病等众多天灾人祸相对抗,守护了大地;你们远古的先辈更是为了众生舍却了自身,守护了无数生命。越是恶劣的环境越能让它觉醒,这早已被你们的先祖所证实。但现在外界的人早被糜烂的生活所迷惑,他们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再来和我们一起分享我们祖先的辉煌,我们也不再有守护他们的义务。从这一刻起,我们只会象我跟他说的那样,只守护我们认为值得守护的东西!剩下的绝不再是我们的责任,更不是我们的义务!”
在夏季凌厉的目光下,谷中响起了天摧地塌的呐喊声:“只守护我们要守护的!”
夏季的话似乎若有所指,戴文斌正寻思中,却马上为他接下来的话而震惊。
“先辈们在临走时有所顾虑,所以抹去了他们存在的所有痕迹,只在世间留下那神话般的传说。包括那积聚了无数人心得的异能功法,让世人重新站到了起点,从头开始摸索。
可笑那些愚昧的人正堕落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为自己仅有的一点能力划分出什么1、2……9级,讲什么天、地、人,却不知仅仅才是站在‘人君’的境界,异能的起点处。为了弥补,也是为了需要,眼下的你们才有资格接受他们心血结晶的传承。”
话音落下,人眼可见的能量波纹在空气中出现,瞬间融入众人的脑海意识处。“大荒经”,这才是中华亿万年来的真正历史璀璨所在,是用无数的鲜血和不屈的精神来书写而成的,它不再是神话。
“大者无容乃大、荒者须勤而盛……”功法无须戴文斌去记,它就在自己的脑海里,只要想想它就出现,好如自己从孩提时就在咏背着它至今。
他想的更多的是夏季所说的,为了弥补,也是为了需要。是什么需要?纵观山谷,如果这些人一起出现在世间,能在举手间摧毁一个小国而不费吹灰之力。他们中能力最低的也是9级异能者。还有什么需要?是世界?不……
戴文斌忐忑的看着人群前的夏季。一身灰色休闲服,紧裹着他那健壮而匀称的身躯。白玉般的清秀面孔线条分明,在阳光下像涂了油彩似的闪闪发光。两条漆黑的、细长的眉毛,弯弯的,带着一卷书生气。
一双如夜间星辰般的眼睛,却透出异常的幽冷:
“我不求你们杀敌,但求能自保。异能五层境,人君、震世、撼地、擎天、太上,你们先辈同样给对方划出了相对应的阶次,弑、灭、残、破、惊。只有到了撼地级,你们才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存活下来。”
戴文斌的忐忑变成了绝对的震惊。异能五层境……、对方……、不久的将来……是什么?
在自己原本的认知中,9级异能在夏季出现前已是全世界已知异能者中的顶尖人物。夏季出现后以及山谷中的众人推翻了这个概念,9级异能只是异能的入门。
但本来苦于没有相比对的对象,对这些人的能力一直没有个具体的概念,这些也就没有什么了。现在却得知自己只是个井底之蛙,9级上面还有更高的四层境界。而且夏季的话语中似乎有个信息告诉他将会出现和这五个层次相对应的敌人,这就不再寻常了。
只有苏玉卿依然懵懵懂懂。她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除了夏季的喜怒哀乐外就全部集中在脑海里的大荒经上。
戴文斌看着她那紧皱着的黛眉,使劲的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杞人忧天,误会了夏季的意思。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喜欢往好处想,只到危险降临的那一刹那才愿意相信自己原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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