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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知道那位哲人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人类的天性就是耽于玩乐,这一点由遍布在人类社会中的酒馆的数量便可以看出来。的确,在威尔斯特大陆上,除了普通的民居以外、数量最多的建筑物、恐怕就是酒馆了;上至人烟鼎盛的大城市、下至偏僻荒原的小山村,万万不会缺少的、就是酒馆了。

一般而言,说是酒馆,其实通常也顺带提供其他的饮料、食物,在不少地方、酒馆同时也附设着供旅客居住的房间——就跟旅馆通常都附设了酒馆一样,这小镇上的酒馆也不例外;这是一栋陈旧的两层石制建筑,灰裂的石块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藤蔓,破烂的木门上悬挂着一块在陈年风雨中褪色的招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酒鬼之家。

“这酒馆的名字起得倒是挺贴切的。”两个人影站在酒馆门外,其中一个看上去比普通人高大强壮许多、而另一个则在相比之下显得十分娇小——但事实上也就跟普通人差不多而已;从说话的声音听来、比较矮的那个人是一位女性,她身穿普通的旅者衣服、背后还背着一把外观陈旧的六弦琴,这是典型的旅行歌者的打扮:“我们进去吧,凯斯。”

就跟威尔斯特大陆上任何一家酒馆一样,这“酒鬼之家”里也充斥着酒精的气息和喧闹的气氛——这两样东西通常都是并肩而来的;在这样吵杂的环境下、客人们不可能听得见外面街上守夜人敲打木盾的报时声音,不过他们也不会在乎于此——这样的夜里正是尽情玩乐、驱散整天辛苦工作所带来的疲累的时刻。

歌者走了进来,她倚着门边、任由她的火红色长发被门外吹进来的风轻轻扬起,一边用她那双仿如耀眼的猫眼石的绿色眼睛静静地观察着这酒馆里的一切;“欢迎光临酒鬼之家!”酒馆的女招待迎上前来:“外面的风很大呢,也许客人您可以先进来把门关上……呃?”女招待看着歌者背后的、高大的人影,禁不住愣了愣——这个人黄玉一般的双瞳在满布浓密毛发的脸上闪亮,一双獠牙在他嘴里隐现——这正是半兽人种族的外貌特征。

“那张桌子没有人坐吧?”歌者的目光迅速地从酒馆里的每一张长桌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壁炉旁边的两个座位上:“给我一杯薄荷茶,我的同伴要一壶酒、你们这里最烈的酒。”说着,歌者带着她身后的半兽人走到的桌子旁,解下背在她身后的六弦琴。

没有人注意到歌者和半兽人的来临——这酒馆里的客人们此刻都全神贯注于接近门口的一张长桌上,那里有两个人、分别手执几张纸牌,正相互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试图从中猜出对方的牌面大小;而歌者的目光则被其中的一个人吸引住了——那个人外表俊美、看上去年纪不大,身穿一件黑色长袍、腰带上还挂着几个小小的口袋,然而歌者所注目的、却是这个人隐现在银色长发下面的耳朵——他的耳朵比普通人要长而尖细,这正是他身上具有精灵血统的、最显而易见的标志。

“哇噢,是个精灵呢。”歌者小声地对身边的同伴说。一个精灵出现在人类的小镇上已经够稀罕的了——在百灵城的街道上,一千个人里面也许会出现十个八个半兽人,但这一千人里、精灵的数目绝对不会超过一个——也许连一个都不会出现;威尔斯特大陆上的精灵们聚居在东北面的大森林里,几乎从来不与其他的种族接触——精灵们第一次公开出现、那是在几千年前的那场战争里,精灵们离开的森林、加入到对抗巨人之王的行列里;然而当战争结束、精灵们又随即回到了他们世代居住的大森林里,断绝了与其他种族生物的几乎一切联系。

“哼……”半兽人往嘴里倒了半壶酒,鼻间哼了一声、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事实上、精灵们似乎与不少种族都是世仇,矮人、半兽人乃至于其他一些更加罕见的种族,都会在看见精灵的时候扭过头去。

这时候,只见那个精灵垂头丧气地丢下手中的纸牌、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几枚银币扔到桌面上——在那之前,他的对手已经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如果说有什么比在这人类的小镇上遇见一个精灵更加奇怪的事情的话,那就是这个精灵居然正在跟人赌博——通常而言,精灵们习惯于沉醉的多半是歌曲或者舞蹈之类相对高雅的艺术,而对赌博这一类粗俗的玩艺嗤之以鼻——看起来,这个精灵倒是个他们种族之中的怪异份子。

“捉紧机会,凯斯,开始了。”看着那桌上的另外一个人笑嘻嘻地将精灵扔出来的银币收起来,歌者小声地催促自己的同伴;如果想要在这酒馆里开始表演、现在会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那桌子上又再开始发牌,人们的注意力又会被那赌局所吸引过去的。

于是那个半兽人小心地解下挂在腰间的一对小鼓——小鼓上蒙着一层血迹斑斑的皮革,其中一个鼓身上的漆已经开始有点斑裂掉落了、而另一个则看上去新了许多;一阵低沉而节奏十足的鼓声开始响起,直截了当地闯进酒馆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开始,酒客们只是感觉略微惊异——酒馆中常见的旅行歌者们的乐器,一般都是六弦琴;然而没过多久、人们的情绪仿佛被那半兽人敲打出的鼓声掀动了一半、开始不知不觉地高昂起来;酒客们纷纷随着鼓点的节奏点着头、或者轻轻地拍着手,就连原本趴在墙角的一张桌子上,仿佛已经沉沉睡去的一个酒鬼也爬了起来,睁开他迷蒙的双眼、开始随着鼓点而不停敲打着桌面。

见状的歌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样的场景她已经见惯不怪了——半兽人的鼓点仿佛有一种刺激人心的力量,任何人听见了他的鼓点声、都会被其节奏所带动、不自觉地兴奋起来;眼见人们的视线都已经被吸引到自己这边来,红发的歌者抱起她的六弦琴,开始轻轻拨动着琴弦,一阵轻柔悦耳的琴声很快抚平了人们心中已经开始逐渐狂躁的情绪——这是半兽人的鼓点的副作用,一旦任由他在人群里敲打着那对小鼓,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不自觉地失控、乃至于相互攻击起来,而红发歌者的琴声却有着恰恰相反的效用——人们会在她的琴声中平静下来。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碧,这位是我的同伴凯斯。”红发的歌者按住手中的琴弦、开始作自我介绍:“如大家所见,我们是四处旅行的歌者——今晚,大家想要听到什么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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