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灭见他脸色灰败,知道他已被李罕之的易筋经内力震伤,所以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交到了他手中,匆匆道:“这瓶壮骨元气丹对治疗这种内伤极为有效,你留着慢慢用,我不想被人发现,这就先走了。”
被易筋经打伤的人,骨骼经脉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侵袭,一般的丹药,只对治疗经脉有效,这瓶壮骨元气丹,却对两个方面都有奇效,是他们法相宗特意研制出来的圣药。
由此也可见,佛门四宗彼此之间都暗有提防,虽然修炼不出可以克制对方的武功,却研制出了针对对方武功的药品,随时都在准备着冲突的发生。
相灭和尚此次下山,目的就是要把李罕之请回山门去,所以身上便特意准备这种药品,只是想不到他自己没用上。
杨开刚才听到丫鬟和仆人们的呼唤声后,就暗暗松了口气,对方顾忌着林言这层关系,既然被人发现自己在后园,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心儿也听到了呼唤声,却脸色微变,有些担心的与杨开一起松开相灭衣袖,偷偷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少爷哥哥,娘亲从来都不许心儿玩的这么晚,这下回去又要被打屁屁了。”
杨开为了解除相灭和尚与林言对自己的疑虑,所以继续装着小孩天真的模样,没去留意他们的对话,却半真半假的咋呼道:“对啊,这下可坏了,咱们快回去吧,心儿今天还和哥哥一起睡,你娘亲就没办法打你的小屁屁了。”
杨开早把心儿看成了自己未来的小媳妇,虽然在养成美少女的过程中,也会由于心儿的捣蛋责罚她,但在外人面前,可是既护短又宠腻,所以心儿的小屁屁绝对是他的专用,就是奶娘也不能染指。
不过,嘿嘿,你娘亲不能打,少爷我可要打个够,要不是这丫头刚才突然打了个哈欠,事情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还有点急智,不然下场如何还真不好说。
此时相灭已经和林言交代完毕,立即转身翻墙而走,林言略带狐疑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对貌似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关心,正旁若无人窃窃私语的小屁孩。
他本打算再问问他们刚才究竟听到什么,可丹田中又是一阵气血翻涌,也没时间问口供了,赶忙哆哆嗦嗦的将瓷瓶塞拔起,往手里一倒,却又由于手抖,立即掉了几粒在地上。
这个时候,他也没去多想,先吞了一粒,压下翻涌的气息,然后才弯腰寻找刚才掉下的丹药。
杨开虽然一直在和心儿说话,眼睛却始终偷偷盯着林言手里的药瓶,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极品丹药了,既然被他看到,见者有份,不搞一颗尝尝,他恐怕也和猪八戒想着人参果一样,夜里都睡不好。
现在天从人愿,林言居然不小心在他面前掉了几粒出来,他的心中顿时大喜,这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俺的运气也有这么好的时候啊。
不过他也不是太贪心,只盯住了一粒滚到暗处的淡青色丸药,趁林言吞服的时候,轻轻一扯袖中丝线,内力暗吐,线上穿着的绣花针立即灵蛇一般在地上蜿蜒前行,一下扎到了药丸上,然后在林言弯腰去拣另一边的一粒丹药之时,飞快的将丝线一抽,一粒壮骨元气丹,就悄悄进了他的衣袖。
他虽然已得了手,却并没有急着走,做贼心虚可不是他的作风,所以他强压心头兴奋,不但没走,还故做好心的道:“表哥,我帮你拣”,顺手就将脚边一颗拣起交到了林言手中。
林言就算再加小心,也不可能知道面前这个笑的很诚恳的小表弟,其实有着成人心机,而且还是一个脸皮极厚的混混转世,所以接过丹药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鼓励,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算计了。
既得陇,复往蜀,见林言果然被自己骗的眉开眼笑,杨开故做好奇的又问道:“表哥,这个丸药好香啊,我能不能吃一颗?”
他目前只知道这药丸是好东西,但是究竟有什么功效,却一无所知,所以不问清楚点,他也不敢乱吃。
“这个你可不能吃,吃了会拉肚子的。”
林言想哄哄这个小表弟,所以随口编了个理由,想不到这小表弟还挺难缠,满脸不信的道:“你骗人,刚才你也吃了,表哥真小气。”
“咳咳,表哥不小气,这个你真不能吃”,林言虽然刚服食了一粒丹药,但是更急着要行功将药力化开,所以也没心情编理由骗他了,只得敷衍道:“要是你大上几岁,或许还可以吃半粒,现在吃了身体可承受不了。”
杨开见目的已经达成,而且这时寻找他们的丫鬟和仆从也提着灯笼走到了近前,便冲林言挥了挥手,拉着心儿兴冲冲的跑回了自己的新房间。
淡青色的药丸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并不起眼,大小也与前世的药丸差不多,拿到鼻前闻闻,除了一股淡淡的药香,也没什么特别,要不是丸药颜色比较希奇,杨开还以为这是山查丸一类的中药呢。
不过既然林言说自己长的再大一点才能吃半粒,他也不敢整个都吞了,何况如果真的有效,他还想给心儿留点。
于是趁着夜深人静,屋里除了熟睡中的心儿再无旁人的时候,悄悄的将丸药捏成了两半。
他先小心翼翼的用舌头添了添,觉得没什么滋味,便将心一横,把半粒丸药一口咽了下去。
谁知道等了半晌,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不禁大失所望,闷头躺在床上暗骂了几声林言骗人,反正也没了睡意,便心随意动,意随神转,继续练起了内功。
只是这内力刚由丹田提起,就立即出了状况,一股火热的溪流突然自气府冲出,浪涛般不受控制的涌入了他的丹田。
接着,这股热流飞快的沿着大小周天的经脉运行路线自动流转了起来,并将那股火气渐渐散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暖烘烘的,令他浑身都有一种刚蒸完桑拿的舒泰。
果然是好东西啊,他只赞了一句就发觉情况不妙,那股火热的溪流并没有消失,而是持续不断的从气府喷发了出来,而且喷发速度越来越快,顶的火热的劲气在丹田中一圈接着一圈,不停冲刷起了他依然纤细的经脉,就连全身的骨骼,都隐隐发出了一阵劈啪爆响。
这热气散入四肢的速度,远不如由气府冲出的火劲速度快,多余出来的劲气在他的经脉中不停的淤积撑涨,不但将丹田憋的爆满,而且经脉也渐渐有了容纳不下的危机。
杨开此时已经被这股火劲封闭了五感,浑然不知身外之物,只觉得全身如掷火炉,从上到下,由里至外,没有一寸地方不感到那种难熬的灼热。
可气府中居然还在源源不绝的向外喷发着火热的劲气,热的他浑身大汗淋漓,仿佛被水洗了一般,却紧跟着汗水又被热气迅速蒸发,渐渐在床上形成了一股淡淡的白雾。
眼看经脉丹田都已被这股劲气充盈至饱和,全身每个毛孔所渗出的汗水也已被完全蒸发至干涸,并开始呼吸般吞吐起了热气,可气府中的热劲却依然不肯歇止,又找不到散发的途径,便在他体内不停的四处乱撞了起来。
杨开耳中似乎已听到经脉和丹田被撑的兹兹做响,再不想办法,估计整个身体都要被撑爆了。
突然,他的头顶和脚心同时一跳,上下三处穴道居然又硬生生挤入一丝凉气,虽然有中和热流的功效,却也将他本以不堪重负的经脉又撑的向外扩张了不少。
这种痛楚难当的撑裂感,令他几乎忍不住要张口大叫,偏偏经脉气息充盈,惯满了全身所有穴道,不但五感封闭,连气息也被封闭了。
横是死,竖也是死,不被真气撑爆身体,也得由于呼吸不畅而憋死,这种窝囊的感觉,不但没有使杨开沉沦,反而激发了他心中那股强烈的信念。
死有什么好怕,自己也不是没死过,自己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到了阎罗殿,却发现又是一事无成的在世上白活了一遭,所以我不能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抱着这股不肯屈服的信念,杨开舌头紧紧抵着上颚,猛的用心神指引内力上下引动,如决堤的洪水,直接撞向了三处接通天地的大穴,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先活下去才行!
“轰!”真气倒卷,经脉逆袭,上涌的气流刚一过脑,他就觉得脑海深处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顿时被震晕了过去。
可即便昏昏沉沉,却又偏偏能觉得自己仿佛正处于一种失重状态,虚虚荡荡,全不受力,仿佛一弹指,又仿佛一万年,时间是什么,空间在何处,都已经不重要了,外界刹那光景,他的脑海中却跨越万年,完全处在了一种无我无物的大自在境界。
而覆在他身体四周的那股淡淡的白雾,在这一瞬间,突然以他的丹田为中心向内收敛回去,他的身体跟着一震,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却发现体内那股充盈的火劲不知何时已完全不见,只留下硬被撑涨了不少的经脉和丹田中一股涓涓溪流,不热不凉,与体温相仿。
终于活过来了,杨开缓缓吐出一口气,刚睁开双眼,就觉得眼前一亮,如同闪电劈空而过,将屋中景物看了个清清楚楚。
虽然这亮光出现时间极短,大约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眼前光线就又变回了正常的幽暗状态,但他心中已有所悟,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虚室生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