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既然你已经认他为义子,是不是先给他起个小名?”
“说的不错,虽然大名得留着让我爹起,可这小名少爷我还是能做主的,他是我们在渭南附近拣的,以后就叫南南吧。”
南南?你还北北呢,虽然这小名比什么狗剩,狗蛋,狗娃等等诸如此类与狗有关的小名强了不少,可杨开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无由的一阵憋气。
“小南南,乖,义父抱你去喝酒如何?”
小囡囡?
呜呜,原来如此啊,杨开一听他这么叫,终于知道不妥在何处了,这明显是用来称呼小丫头片子的名字,想不到一不小心,就被按到了自己身上,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混啊。
可惜他现在连话都说不了,最多也就咿咿呀呀发出一阵抗议,却被这少爷误解成了赞同,大笑着就将他抱出了门。
“少爷,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有点你小时候的风范。”
“呵呵,男人不能喝酒,还算什么男人,我们的小南南一看就知道,将来准是个大丈夫。”
标准的歪理邪说,杨开忍不住又在肚中开始了非议,不过比起管家老头,这位未来的义父大人,也算好的了。
杨开就知道管家对自己没安好心,吃饭的时候,他一边故意用筷子头沾酒往杨开嘴里喂,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吧嗒着小嘴,瞪着乌黑的眼珠在桌子上乱踅摸。
这也算酒?这度数最多也就和果酒差不多,虽然杨开前世是个老实人,可毕竟也混了好几年黑道,喝白酒喝不过混混,喝啤酒还是没问题的,想用筷子头上这点儿果酒灌醉他,做梦!
杨开一边在肚子里冷笑,一边允吸着老头伸过来的筷子,简直是来着不拒,酒到筷干,看的周围几个少爷随从也连声称赞杨开很有少爷的风范,让那少爷更是眉开眼笑,高兴的不得了。
可杨开还是失算了,虽然这时代的酒,度数确实不高,但他现在的身体却只是个婴儿,承受能力有限,结果没用多久,就被老头灌醉了,而且还是人事不醒的那种。
等杨开再醒过来,这个丢人啊,想不到喝醉以后,连拉屎撒尿都没了感觉,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就糊了自己一屁股满大腿,奶娘给他换尿布的时候直摇头。
而奶娘的那个孩子,居然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着他,目睹了整个换尿布的过程,让杨开的小脸不由得一阵发红。
气的心里一个劲的大骂,死老头,死管家,你给少爷等着,等我长大一定也把你好好灌上一回,不喝的你生活不能自理,我就不姓……对了,我姓什么来着?管他的,反正不跟他姓就行。
不过骂完杨开就想明白了,貌似自己这辈子还真得和他一个姓,按古代规矩,管家与主人同姓,自己认那少爷做义父,和管家就是一个姓,天意啊,看来这仇是没的报了。
不过这仅仅才是郁闷的开始,随后几天,虽然生活很舒适,但正因为不用再担心吃喝问题,所以杨开过的无比难受,一个成人的思想,被困在一具婴儿身体里,实在太憋屈了。
换成现代社会还行,无聊时还能被大人抱着看看电视,实在不行,也可以利用哭闹,让他们找本书翻翻。
可在这个古代社会,电视就不用想了,估计就算有书给他看,上面也全是繁体字,而且一写就是之乎者也一大堆,还没标点断句,他未必能看懂啊。
所以他只能要么待在奶娘的怀里数星星或数绵羊,要么躺在床上羡慕的看着奶娘的孩子满床乱爬,口水流的到处都是,然后趁他不小心,突然再给他脸上来一坨,搞的杨开直恶心。
好不容易熬过三天,杨开觉得自己就快要无聊到发疯了,幸好义父他老人家总算想起了杨开这个小孩子,善心大发的抱着他去院子里转了转,让他有了一种犯人放风时才能体会到的舒畅感。
因此,接下来的几天,他觉得无聊,就哭闹着让奶娘把他抱到院子里去转转,虽然院子也不大,只种了三株不知名的大树,树下放着几个石墩和一个石制的围棋棋盘,而且院子里大多时候都没人,不过这也总比待在屋子里看奶娘那个小屁孩儿流口水有趣多了。
这天杨开正被奶娘抱着在院子里转圈,跨院门一开,那个已经两天没理自己的讨厌义父领着三个他从没见过的书生打扮之人走了进来,只是这三人当中,只有一人身体比较单薄,另外两人不但身材雄壮魁梧,腰间跨剑,而且步履轻盈,不像书生,到颇有武学高手之风。
杨开知道,盛唐之时,不止是中国诗文的集大成时期,也是中华武学的集大成时期,有道是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功夫却是由唐初十八棍僧救唐王而名扬天下,风气始然,连读书人大多都会点武术,所以他们这副模样,也不希奇。
此时三位书生也看到了院中的奶娘,以及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的杨开,不由大感惊讶,纷纷回头向那少爷询问。
“咦?黄兄,这是……”
过了这么多天,杨开总算知道这位义父大人的姓氏了,也就是自己以后要用的姓,不过,黄南南这个名字还真够难听的,幸好只是小名,不然杨开当场就得吐血三升,不过黄大少却得意的很,拉着三个书生大笑着就走了过来。
“哈哈,诸位,这是我黄某在来京路上认下的义子,小名叫南南,奶娘,把小少爷抱过来,让我这几位朋友仔细看看。”
“哎呀,黄兄,好漂亮的小公子,你看这眼睛,乌黑发亮,很有神采,黄兄真是好福气啊。”
三个书生围着杨开看了一阵,一边夸他,一边在这位姓黄的义父大人的引领下进了正屋。
还好,这次义父大人没把早已无聊的快要发疯的杨开扔到一边,而是兴致很高的将他从奶娘怀里抱过去,一起带进了正屋。
“黄兄,你已连续四年不第,不知今年春举,成算如何啊?”
刚一进门,不等落坐,身体单薄的那位书生就先向黄大少随口问了一句,问的黄大少连连摇头苦笑。
“唉,张兄也该知道,如果不是家父强逼,黄某自己是万万不会再来参加春举的,哪里还有什么成算。”
听完黄大少的话,张书生还没开口,旁边一个身型稍矮但身躯雄健的书生先笑着接了一句。
“呵呵,黄兄谦让了,以黄兄之才学人品,若不是每次礼部试后都不愿学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前去巴结主考,恐怕早已飞黄腾达了,不过,王某听说,今年春举乃当今圣上即位后第一次开科取士,想来应与往年不同吧?”
“王兄,你从光州来京,路途遥远,直至今日方到,尚不知京师近况,你且多住上几日,就知道今年取士如何了。”
这次却是一直都没开口的书生回答了王书生的问话,王书生轩眉一皱,在椅子上落坐后,不满的道:“赵兄,你我相交多年,又都是多年不第之人,在黄兄处说话,更当无须顾忌,有话就请讲当面,何必说些什么多住几日的隐晦之语。”
赵书生连忙拱手致歉道:“王兄莫怪,其实这京师朝野,人人皆知,当今圣上少年即位,心性不稳,平日里多好游猎嬉戏,朝政便被把持在宦官与朝臣手中,但南衙北司互相攻伐,朝臣与宦官每每热衷于党同伐异之事,却无整顿朝纲之心,似你我这等在朝中无所依托之人,今年恐怕更是及第无望了。”
杨开听到这里,脑袋里又是一阵混乱,现在的皇帝原来是少年即位,而且听起来也不是什么有道名君,应该不是那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明皇,看来如今的历史年代,和自己以前猜测的可不太相同。
“赵兄说的不错,张某今年来的最早,所见也最多,如今之京师,尚不如往年啊,小儿军阁三岔五便在坊间大肆抢掠商贾,京师重地,一时竟无人能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局势若此,如何能不令天下学子心寒。”
“三位仁兄,可王某听说,今年春举,乃圣上亲为,礼部虽有阅卷之权,却无取士之力,就算朝中大臣有培植党羽之心,恐怕这次也不能一手遮天了吧?”
王书生话一说完,黄大少立即冷哼一声,道:“哼,朝臣是无能为力了,但王兄可知宦官田令孜其人?”
“黄兄说的可是神策大将军田令孜?这个王某到是知道一点,听说此人乃圣上心腹,圣上登基半年,便将其由内侍省小马坊使一路提拔到了大将军品级,真可谓升迁神速,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啊。”
“不错,王兄既知此人乃圣上心腹,不知是否能猜的出小儿军背后究竟是何人撑腰,以致于京师无人可制?”
“丝!”
王书生脸色一变,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的一边用手向上指了指,一边压低声音问道:“黄兄,难道你的意思是……”
“不错!若非圣上被田令孜鼓惑,京师重地,岂能容这区区小儿军横行无忌?”
看到王书生脸色越来越难看,赵书生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王兄,你先不用吃惊,承你刚才所言,今次取士,确实乃圣上亲为,可你是否知道,这取士大权,就正好落到了这位圣上心腹,升迁神速的田大将军手中,如此这般,你还会觉得今年春举,似你我这等耿直之人及第有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