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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谷中学艺

天机道人即收马谡为徒,便将那‘邪凰怒海枪法’倾囊相授。

此一路枪法与别派枪法大不相同,其中更融入了棍法的精妙,共有劈、缠、刺、挑、引、封转七诀,每一诀又分七式,七七共四十九招枪法,每一招俱是枪中妙法,四十九路枪法合使之时,其中又有无数奥妙变化,实是当世一等一的枪法。

此枪法又以阴柔为主,譬如“缠”字诀使用之时,手中长枪有如一根极韧的藤条,一旦缠上对方兵器,任其力大数十倍,都休想再能脱却束缚。

又如那“引”字诀,对方力纵千斤的大刀砍下,长枪无须硬挡,只要瞅准力心所在,以巧劲斜拨,自可将千斤之力引向别处。故而这“邪凰怒海枪法”其实是一门以求巧见长,借力化力的枪法,马谡未曾习过武功,臂力微弱,临战之时,这一门枪法倒正是适合他。

这枪法奥妙无穷,随着日后武学见的增长,枪法也会跟着提高,现如今却没有太多时间让他领悟其中深奥,三天的时间里,马谡免强只将那四十七路基本招式记全,至于熟练也更是不可能。

魏军军法严厉,既已确定各处将领集结的时间,若要去迟的话,只怕会受军法处置,所以马谡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练习。

无论是生是死,今日必须见个分晓。

临别之时,那天机道人手捧一柄金枪,亲自递给了马谡,道:“我鬼谷派有两柄镇派之宝枪,乃是自春秋立派以来流传下来的,那‘银电枪’我已传给了姜维,这柄‘金芒枪’就交给你了。”

“多谢师父。”马谡拜受金枪,接过手中细看,却见那宝枪金光流转,锋芒犀利,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果然是一柄上好的宝枪,不由喜出望外。

那姜维眼见师父授枪给马谡,却是大为惊讶,原来他入门之初便知鬼谷派之门规有定,这两柄宝枪,为师者只可将其中一柄授予弟子,另一柄必须自身收藏,除非到了临终之际,否则绝不可传授。这却是鬼谷派为防弟子反叛师门,大逆不道,为师者宝枪已失,无法镇压而立。

现如今,天机道人却将另一柄金芒枪传给了马谡,难不成……

姜维眉头微凝,再次细细打量师父,却见他脸色异常,眉心处隐约现出黑色斑纹,如同中毒之状。两者联系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骤然涌上心头,忙是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天机道人微微一笑,一脸的气定神闲,道:“为师会有什么要向你隐瞒的呢。”

“可是,依我派门规,两柄宝枪绝不可尽传弟子,除非师父你……你已近弥留之际!”姜维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心中疑惑。

马谡一怔,道:“伯约,你说的这门规是什么意思?”

姜维却不睬他,又一次向天机道人问道:“师父,我看你脸色发黑,是不是中了剧毒?”

一声轻叹。

“事到如今,为师也就不在瞒你了。就在数月之前,为师云游于南蛮之地,却为那南蛮王孟获所邀,入宫讲道,岂知那孟获于道法根本无意,却要求为师教授他兵法,为师不肯,他便暗中下毒,以此来要挟。为师岂会受他要挟,便趁夜逃离了王宫,回到了陇西。为师原本以为这毒易解,岂知寻遍名医,却是无人能解,如今毒素已侵入肺腑,只怕为师大限之期就在这几日吧。”

天机道人缓缓的讲出了原由,姜维大为震惊,却又心生不解,道:“那孟获乃南蛮之王,早已臣服于蜀国,他为何又要学什么兵法?”

“此蛮王当初为诸葛孔明七擒七纵,虽然被迫归顺,但心中却实是不服,一直心存反意,只不过他畏惧孔明之兵法谋略,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他之所以要为师教他兵法,多半是想学成之后,再图反叛蜀国,挑动战乱,到时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受兵灾之祸,为师岂能教他!”

原来如此。

天机道人之言也解了马谡心中所惑,他看三国时,只知诸葛亮七擒孟获后,南中就此平定,直到蜀国灭亡之时,南蛮也未曾再发生叛乱,想来也不是什么感恩之因,多半是只是因为单纯的畏惧诸葛亮罢了。

天机道人乃世外高人,既然他已确信自己的毒无药可救,那自然就是真的无药可救了,姜维虽然离开天机道人已久,但师父传功授业之恩却始终铭记于心,师徒之情极深,如今师徒刚刚见面,却又陡然闻知师父将要归天而去,心中的难过,自然是不言而喻。

他眼眶中隐约泛起泪光,再也无法压抑内中的伤痛,扑嗵跪了下来,紧抱着天机道人的双腿,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师父!”

马谡和这天机道人只不过相处三日,若论感情的话,实在是深不到哪里去的,但他这人虽然很无赖,却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天机道人收他为徒,传他武功,赠他宝枪,实属大恩,如今得知其身中剧毒,即将离世,心头不觉也泛起了酸楚,跟着姜维跪了下来,只不过却不似姜维那般声泪俱下,万分难过的样子。

“生死轮回,天命所定,姜维啊,你莫要再难过了,快起来吧。”

天机道人乃世外奇人,更兼身修道法,其实早已看破生死,悟透人生,死对于他来说,并非什么难过的事,反而是超脱红尘之途。

姜维虽然天资聪慧,又身得天机道人真传,却又怎能看破生死,他站了起来,抹去眼中的泪水,切齿的恨意涌上心头,他咬着牙关说道:“师父放心,他日姜维必亲取孟获头颅,为师父报仇。”

天机道人深知他这个徒儿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之事,不到死的那一刻,决不会回头,故虽不愿他仇恨积心,却也没有劝解。

“为师一身兵法、武学已有所传,对得起鬼谷派之历代祖先,虽死亦无憾矣。姜维啊,为师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师父请讲。”姜维束手恭听。

“为师知你志向高远,一心想要建一番功业,名垂青史,但凡事天意自有定数,逆天而行,唯有自取其败。如今魏蜀交战,为师只盼你以所学之能,保国安民,若是只为一己之志,使苍生荼炭,为师他日在天之灵亦不会安心。”

马谡真的是佩服天机道人的识人之能,想那历史中的姜维,为建功勋,以蜀国残弱之兵,九伐中原,两国因他而死之人可是不计其数的。再到后来,邓艾偷渡阴平,后主刘禅投降,蜀国亡国已成定局,但那姜维却不肯死心,竟然假意归降钟会,意图复国,此等逆天而行之举,最终也只落得个身首异处。

原来他这诸般作为,早已在天机道人意料之中。

只不过,因他马谡之故,历史已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斗转星移的剧变,姜维的人身轨迹已随之改变,天机道人这时的推测,只怕已是难已成真了。

“弟子谨记师父之言。”

姜维似乎根本没把天机道人的话放在心上,想也没想,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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