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传来隐隐气流波动声,拉尔抬起头望往高速公路的远处,在视野之外十几公里的地方有一辆古老的敞棚车正在高速驶来,夸张的汽车动力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里,即便是相隔了十几公里也可以隐约听见。
拉尔远远的看见,坐在车子前排的是两个十七八岁左右年轻人,随意散漫的穿着,透出一股隐约的不羁意味。
恩,就是他们了。
拉尔决定等他们停在自己面前时,搭一次所谓的顺风车。其实遇到什么样的人对拉尔来说并无所谓,不管是谁他们必然都会在他的面前停下来,这次只是刚好是这两位。
飞扬的古老敞棚车。
一首动力十足的音乐从高速行驶的车内飘出,洒满了一路,年轻的驾驶员嘴里正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脚掌也一下一下的合着节拍,在刹车和油门之间点来点去,怡然自得,惬意而悠闲。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劲风刮得一身普通休闲服咧咧作响,似要碎去,天蓝色的墨镜在阳光下偶尔发出反光,略带稚气的脸上总是挂着爽朗的笑容。
副驾驶座上是仰躺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脖子靠在了座椅的最上面,整个脑袋仰望着天空,微微张开嘴巴,口水几乎流了出来,双眼微眯正惬意地睡着。迎面而来的劲风不断地从他那张开的嘴巴里灌将进去,呼呼作响,如同干涸的鱼儿一样,他的嘴巴偶尔还会吧嗒一下,于沉睡中正做着美梦。一身衣服质地该是崭新的衣服,但此时黄白相间,好像曾遭受过莫大的磨难一般,左袖破掉的老长一个豁口,在风中呼啦啦直响,就像扯着一面破旗帜。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将是拉尔第一次正式面对面接触的人类。
十几公里的距离,在高速行驶下,转眼即过,敞棚车已经来到拉尔的眼前不远,不过并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
拉尔微微一笑。
“嘎吱……砰!!”
一声十分夸张的撞击声突然传来,紧急刹车让整个车子都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似要散架,古老的敞棚车打着旋儿,车轮与地表高速摩擦,在高速公路上拖曳出长长的划痕,等到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刚好停在了拉尔的面前,静静的,配合着车子的前端正冒着热气,四个车轮也在冒着淡淡焦味的烟气。
“啊~~~”
一声惊人的惨叫声传来,一个身影忽然从车上蹦起老高,又重重落了回去,熟睡的年轻人醒了过来,打量起周围的状况,双眼里蕴满了杀人般的怒火,寻找着那谋杀他好梦的凶手。
年轻人伸出左手按了下自己的额头,吸气,很痛,那上面肿了老大的一个包,红红的,身前那强化过的挡风玻璃,正对着他原来脑袋位置的地方,裂开了几条裂缝,昭示着他的额头曾经碰到的遭遇。
“混蛋~!”年轻人凑到驾驶员的耳边大声的咆哮着,“干嘛突然踩刹车……?!”。
这样突发的事故中,年轻的驾驶员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他淡淡的笑着,挖了下有点耳鸣的耳孔,轻轻推了一下墨镜,说道:“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刹车。”
“这~就是~~你的~解~释?!”年轻人无比幽怨的望着驾驶员,眼神儿堪比深九寒冬的怨妇,带着被抛弃的楚楚可怜。
“是的。”
年轻的驾驶员很无辜的看着他,并直接无视掉那快要酸得冲天的怨气。
两个年轻人就这么对视着,周围又回复了安静,带着墨镜的反光,一个在不断着传达着自己的幽怨,而另一个则在不断的传达着自己的无辜。
拉尔立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有意思,拉尔心想。
许久之后,大概是他们发觉有人在一旁看着,于是两人齐齐哼了一声,突然一起转头注视着拉尔。
“看!看什么看?头上长包很好看吗?”幽怨的年轻人把怒火扫往了拉尔,犹如找到了一个怨气的排泄口,心里一下舒服了很多。
拉尔微微皱眉,就要给他点教训,那年轻的驾驶员已经插入来说道:“不要理他,他就是这幅臭脾气,没什么恶意的。”
拉尔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年轻的驾驶员,发觉他的天生灵觉十分的敏锐,灵魂之火虽然还很微弱,但已十分的坚定。
很不错,拉尔想。
看了看那强化玻璃的裂纹,又看了看那个年轻人额头上的包,拉尔说道:“不错,很硬。”
这句带着赞扬的话,似乎更加的惹恼了那个年轻人,他已经卷起衣袖就要从车上跳了起来,不过又被那个年轻的驾驶员使劲拉了下来,只能在座位上忿忿的看着拉尔。
“嘿,这位大哥,准备进城吗?我们带你一程。”年轻的驾驶员对拉尔说道。
“正好。”
说完拉尔就已自顾打开车门,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就等着他开车启程。
两个年轻人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对于拉尔理所当然的动作有些错愕,那个年轻的驾驶员只是一笑,就去发动他的车子,而另外一个年轻人又忿忿的瞪了拉尔一眼,才转头窝在自己的座位上生着闷气。
拉尔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这两个人类十分优秀,拉尔知道自己的存在就犹如那无所不在的命运,而他们竟然能够隐约感觉得到。那一个总是对自己怒视的年轻人,拉尔知道他平时的表现一定不是如此,他的失措,只是因为他那魂灵深处对那冥冥所在的一种反抗,虽然他无法感受到拉尔身上任何的力量信息,但冥冥之中他却能感觉得到拉尔带来可怕的威胁,才于不经意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那个年轻的驾驶员,虽然也有着相同的感受,但他的性格却是一个不把命运放在心上的人,他并不觉得命运需要去反抗,命运不过如此而已,我自走我路,管他呢。
“真的是很优秀的核心意志呢。”拉尔心想,“虽然未免有点天真,但是这样优秀的品质依然让人欣赏。”
车子终于重新发动,看来这辆古老的老爷车,还是十分的耐用。
“这位大哥,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对了,我叫云空,这是我的同学,黄晖。”云空边驾驶着车子,边随口问道。
拉尔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极目之下,依然能够看到,那掩藏在阳光之下的星辰,它们一如既往。
在天的那一头,是自己的来处。
“岳夜,就叫我岳夜吧。”
拉尔轻轻的说道,“拉尔”这个名字用人类的说法其实就是自己的乳名,这个名字只有永恒的太古魔王,自己的父亲可以这么称呼。他的真名蕴含着真实的力量,并不适合在这里提起,听这位叫云空的年轻人问起,拉尔只好随意取了个名字,而马上这个名字的含义便也开始与他相连,会在今后陪着他度过在地球的所有岁月。
“恩,岳大哥,你是从别墅里出来的吗?”云空亲热的叫着,虽然也有些疑惑平时的自己应该是一个冷淡得很的人,并不会主动对一个陌生人这般的亲热,但他并没往深处想。
“恩。”
对于欣赏的东西,拉尔总会显出足够的耐心,即使这个问题于自己有点无聊。
“哦?真的!那可太好了!”
云空有些兴奋的说道,那一直沉默的黄晖也瞥了拉尔一眼,似乎有点意外的样子。拉尔微微一笑,他们心里想些什么自己不是不知道,但并不在意。
一路风驰电掣,云空的驾驶技术很好,超过了沿途所有见到的车子,这辆古老的老爷车在高速行驶时,就会发出很夸张的类似于音爆的声音,很是紧张刺激。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后,古老的敞棚车很快就碰到了一个电子站点,在这后面就已是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