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有近三年的时间未回过岷山了,这里的一切却是和以前没有太多的变化,山间生活清苦,又没有公路予那汽车进出,好些子的山货都是卖不出去,倒是有些商人到这山里来收,可那价格,足以把这些半辈子耗费在了土地上的乡亲们给气死。
韩平先是在岷山上空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心下安定的了许多,降下云头,停在父亲的埋骨之地。此时那里已经是长满了野草也野花,蹲下身去,把那些野草拔了,望着静静待在地底的父亲,韩平突然觉得有很多话有对父亲说。
席地而坐,好似父亲就在身边一样,韩平轻笑着说道:“父亲啊,不孝的儿子来看您了。这三年,您在地下还好吧?这一辈子,您都是在为我,为这个家操劳,这个感觉,儿子我懂,累死这事——我也经历过。”
“您这一辈子都是老实人,认识您的人都说您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啊。儿子我如今也成了神仙中人,若您在泉下有知,也当是欣慰的吧。若是在地下,有什么小鬼敢欺负您,您且记下,过不了多久,儿子定为你讨回来。我这次来岷山,是为了抓一个妖魔,这岷山的百姓对我们父子有恩,不能不报啊。”
悠悠的和父亲说着话儿,韩平好似回到了从前,农闲时听着父亲在那讲着大道理,那时候听着觉得有些不耐烦,可现时回想起来,是多么想让那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啊。
远处树林中,一个白眉白发的老人家正含笑这一切,韩平早就察觉到他的存在,只是不愿意出声,断了自己和父亲的谈心,等把心中的一些事都掏干净了,韩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位老人家,您不用躲了,有什么事您就出来说。”
老人家施施然的从树林中慢慢踱步而出,抚着胡子笑道:“韩家的小娃儿,好久没见了。”
这口气,好似是韩平的熟人一般,可韩平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记忆中有这么一号人,岷山中的乡亲大都是熟埝的,似这么一个老人家,也不可能是从山外进来的,想起李世远所说,这山里住着的几个妖精,韩平大致猜到了这老者的身份。
“老人家不静静的潜修,却来寻小子干吗?”
老人笑道:“韩家娃儿,你既然猜到了我是妖精,怎的就没个反应呢?”
韩平反问道:“您想要我有什么反应?”
“你们修真者不会最是喜欢斩妖除魔的了吗?”
韩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斩妖除魔不差,但也不是见一个斩一个,似乎说起来,虎牙还有那五彩元铁,也是属于妖精的范畴,只是他们比起人来,又何尝有什么不同?而且,自己的道心已然和传统的修真者越偏越远,当日一时的怀疑,使得自己偏离了主流,修真者的最高梦想,混元道果,已是注定与自己无缘了。
这老人家虽然是妖怪,可这身上半丝血腥气都无,气质飘渺,一眼看去,仙风道骨却是最好的形容了,当真是比神仙还像神仙。
“老人家,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小子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起码还懂得分个好赖,您在山里潜修这么多年,未伤过一条人命,这些年来,有进山迷路却又突然出现在村口的小孩,想必也是您或者另几位救的,我又有什么理由打杀你们呢?”
老人家极是畅快的欢声大笑:“哈哈哈!好好好!不愧老槐树我救你一条性命,果然是非同凡俗啊。”
听了老槐树的这番话,韩平心下一惊,他什么时候救过自己一命了?难道说……
韩平拉住老人家的袖子,急问道:“当时我累死在这山间小路上,可是您老人家将我真灵护住,再行附身于那新死之人身上的?”
老槐树含笑不语,那表情却是默认了,韩平感激之余又问道:“那我父亲死时,您老人家是不是也有照顾一二?”
“咄!”老槐树一声轻喝:“小子莫要痴迷,你是仙缘深厚,且与我老槐树有一段因果,这才出手救了你,你父亲只是一介凡人,我如何能出手乱这天数!”
看着韩平有些闷闷不乐,老槐树也颇不是滋味,再说日后还要靠他渡过一桩大难,只好是一跺脚,气哼哼说道:“罢了罢了,我且问你,你今次来可有何事?”
韩平醒悟道:“我是来寻那前昆仑掌教晦气,莫非您老人家知道他的所在?”
老槐树拿出一只青色的锦囊儿,囊上绣着两段枯枝,显得极是萧索,针脚已是有些脱落了,看上去,足是有个十几年的历史了。
将那锦囊塞在了韩平手中,老槐树没好气的道:“由此往南去,遇死生之大事,当可打开锦囊,个中有救你父亲出地府的关键所在,切莫丢失!”
闻听与父亲有关,韩平立时把这锦囊当成了宝贝放进了芥子袋中,向着老槐树恭敬一揖,转身又往南去了。
往南的方向,正是无底洞的所在,行不多久,韩平见到一片荒地,隐隐约约,好似是个天然的阵法,只是究竟是何阵势,韩平却是看不出来,以韩平此时的功行,只能看出这阵势乃是借助地脉之力,循天然之竟而成,可称是先天阵势,只是还未发动,不知其威力到底如何。
阵势中,李世远站在中间一洞口处把守,而虎牙却是不见了踪影,想必已是入了那洞内探察了。
远远的,李世远已是看到了韩平,连忙打起了招呼:“见过上仙。”
不耐这俗礼,韩平随意的摆了摆手问道:“天虎真人此去可有多久了?”
“一刻时分。”
韩平沉吟半晌,这才吩咐道:“你先在这侯着,我且下去一探,若是两天两夜还未见我二人出来,你速去茅山请那元野真人前来,可知否?”
李世远应声称是,韩平驾起云头,往那漆黑不见底的洞中一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刚一进洞,韩平已是感觉到了异常,这洞中的气息很是奇怪,好似曾经在哪感受到过一般,韩平苦思片刻,豁然惊起,这……这不是和龙宫幻阵中所感受到的地府气息一般无二吗?
都是那么阴郁,那么沉重,道力的补充异常缓慢,在这样的气氛中,全部的实力根本就发挥不到六成。
难道说……这竟是条去往地府的通道吗?仲平去地府干吗?
虽然说地府多鬼神,但好歹地府也是属于天庭管辖,应是不会收留像他这样的妖魔的,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还有那老槐树,凭白给了自己一个锦囊,说是与救回自己父亲有关,没想到竟是真个要与那地府做个相与了,他早就算定了自己此去会与地府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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