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霍木忽然想到了后世的募捐。何不发动大家、尤其是富人,为贫困的人们募集些善款,帮助他们度过这个的冬季呢?他把这个想法跟刘君等人一说,大家都觉得还好,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响应这个活动。霍木觉得好好策划一下,说不定效果会不错。
说干就干。要说在后世,这种事是社会公益事业,即使有好心也不能随便搞募捐,必须要民政部门的手续,还要有健全的组织机构。作为一个现代人,霍木很有守法的意识。他先到知州衙门拜访了田正方,言明自己想捐些物资给贫困的百姓,同时希望发动一下德州的豪门富户,一同募集些钱粮。
知州是什么?是一方父母,所有治下百姓的生老病死、文明教化、衣食冷暖都是他的责任。如果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这官员还是要遭到考核的。所以田正方一听霍木的想法,非常赞同。但是中国古代对民间的慈善活动还是比较排斥,尤其是接受孔孟教育的文化阶层,认为民有冻饿之苦是统治阶级没有实行仁政,所以民间的慈善活动向被当权者认为是对自己施政的指摘,因此很忌讳民间士绅收买人心。正是考虑了这个因素,田正方没有痛快地答应霍木的请求,而是从侧面先对霍木的目的进行了了解,才点头应道:“贤侄,这等泽被乡里的事情,我是肯定要支持的。本来,这等事情需有本地乡绅大佬、德高望重者主持。你虽来德州不长,但行事颇合夫子之‘仁’,就勉为其难担了这个担子吧。待我给你写个官谕文书,你可自行绸缪相关事宜。切记账目清楚,不得有私啊!”
“小民谨记大人教诲!”
田正方命人给霍木写了个文书,道是“着霍木办理乡绅捐募事宜”,云“此乃善举,诸乡老皆当鼎力,不宜偏私”等等,并盖了大印。有了这个文书,就相当于有了政府的批文,霍木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下面就可以放心去募捐了。
募捐首先是在得月楼的范围进行的。霍木把大家召集到一块,演说一番,虽然还是有人不愿意往外掏钱,可也抹不开面子,多多少少都捐了些铜钱。霍木这么做的原因,倒不是看上了大家袋里的银子,而是想通过这件事培养大家关心他人的意识。因为得月楼的人太少,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多个人,最后募得的银钱不多。
霍木分派刘君负责记账,另一个服务员付海鹏负责保管银钱,其他事宜都安排了人。小曹子见别人都有份儿,急急地蹦到霍木面前问:“爷,我干什么活儿?”霍木拍了他一巴掌道:“一会儿把你捐了去!”
“把我捐了,谁能养活得了啊,我能吃着呢!”
“贫吧你就,别的都好,就长了张蛤蟆嘴!”
正在热闹的当儿,高巧儿带着婢女一块儿来到了得月楼,送来了一包袱旧衣服、被褥等。相对来说,高巧儿富裕一些,手头的过时衣服就多些,拿来送人最好不过。
一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来到得月楼,刘嫂喜得什么似的,拉过来就嘘寒问暖,多大了,贵姓啊什么的问个不停,一边问一边还别有深意地看霍木,弄得高巧儿一个大红脸。眼看实在不是个事儿,刘君找了个由头把自己老婆支走了。
高巧儿这才得空同霍木说上几句话。霍木赶紧对巧儿拿出这么多衣服来表示感谢。巧儿嫣然一笑,嗔道:“偏公子这么热心,我就不能也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吗?”霍木夸赞道:“要是都能像小姐一样有副菩萨心肠,这世界就没有那么多冻饿之人了。对了,我觉得仅靠咱这几个人力量毕竟有限,再说我们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没那么多银两周济别人。所以今儿我已经到知州衙门向田大人讨了个文书,成立一个向德州乡绅募捐的小团体,发动大家各尽所能,多募捐些物资,帮助极贫之人度过这个寒冬,你看可好?”
“没想到公子如此古道热肠!”高巧儿由衷赞了一句。“这个当然比我们自己捐点东西要好多了。原来奴家在北京的时候知道有些寺院经常开设粥棚以赈济穷人,经常人满为患。公子此举,可谓宅心仁厚。可是公子,这件事徒费人力,还有可能引来麻烦,做之前要三思啊!”
“嗯,这我晓得,但如何募捐,我是一点经验没有,很是挠头啊!”霍木挠着头皮道。
“那小女子冒昧了,公子何不邀请几个有名气的商人和士绅共同主持这件事,那样他们就都不好对公子的行事指手画脚了,也能给募捐带来些名望。”
霍木笑着称赞:“小姐不愧是个女中豪杰,一开始的思路就抓住了重点,从我的想法说,士农工商之中,我都要找些个代表人物,协助我做好这件事。这样还要有劳小姐,给我介绍一位德州有名望的文人,如何?”
“当然不敢推辞!”
二人又聊了些事情,巧儿起身告辞。这边巧儿刚走,刘嫂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关切地问霍木:“阿木,这位姑娘是哪家的?”霍木苦笑:“嫂子,这姑娘不是哪家的,她是翠红居的歌伎高巧儿!”刘嫂听了一愣,讪讪地走开了,嘴里还嘟囔着:“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姑娘……”
刘嫂的表现本在霍木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有些感到遗憾:古代人对女子的德行要求近乎苛刻,凡女子略有轻浮,即为人所不齿,更遑论青楼中的歌伎了。
放下这点遗憾,他仔细考虑起自己的慈善事业来。当初跟高巧儿这么随口一说,就促成自己正经八百地做起来,一个原因是自己小小的善心,另一个原因却有些不好启齿:他来到这个社会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找到自己的着力点,就像一个人沉到水里,四周无边无际,他心里感到恐慌。得月楼虽然给了他一个薄弱的起点,但他偏柔弱的性格使他不总是在周围的环境中处于弱势。他不知道原来那些穿越文章中的英雄们是不是真的比自己厉害。虽然是一个现代人到了古代,可他有很强烈的挫败感。正因为这样,一想到慈善事业,他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了稻草一样,定要好好搞它一番。
也许,自己该改一改性格了——霍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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