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依然迷雾茫茫,五十米开外就是看不清了景象。脚底下污黑泥泞的沼泽,隐约的升腾起氤氲水汽,让人觉得浑身湿漉漉的难受。贾氏师徒两人已经在这个灰朦朦的天空下,沿着一个方向走了超出一个时辰。
“奇怪啊,为什么看不见有其他支族的黎人,走了这么老半天,都只有你我俩。”贾涉停下了脚步,有些厌恶的在一垛杂草上,蹭拭着一脚的泥浆。
“是啊,这个什么鬼地方啊?几百号人进来都照不上面。还好弟子能跟在师父身边,现在看来真是侥幸了。”贾罗不时的抓挠着,颈项间被不知名的蚊虫叮咬起的数个红块。
四周除了泥沼还是泥沼,头顶上的那片灰暗的天空,显得异常低矮和压抑,潮热闷湿的空气,让人愈发的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大口的呼吸之间,全是一片令人欲呕的腥风臭味。
“我靠,除了之前的那头大鳄鱼,这里就再也没看到过其他什么带活气的了。”贾涉觉得怒意大盛,仰天长啸起来:“啊……,那该死的龙,给老子滚出来。”
“轰隆隆……”突然间,低抑的天空中想起了一声爆雷滚滚。
“师父啊,切勿高声啊。自古以来,龙是神物啊,您不能这样口出不逊,刚才的雷声,想必就是天意警诫啊。”贾罗惶恐的看着迷蒙混沌的天空,连忙劝解起贾涉。
“神个毛,警个屁啊。要是那爬虫现在出来,看我不电到它小儿麻痹,老子就不姓贾。”贾涉越想越火大,口中不断的骂骂咧咧着。
“师父,请息怒。我们还是再往前面走走,看看有没什么线索。”贾罗有些犹豫的望着远方的迷雾深处,迟疑的说道:“师父,您有没发现?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发现有回去的路啊。”
贾涉听了这话,也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个大问题。怎么回去啊?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岂不是要在这里等死了啊。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死在这里可不行,还有很多事情要都没做哦,比如说:和水冰心天人合一之类的。
想到这里,贾涉立即平息了焦躁的心情,领着贾罗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的,又走了有几个时辰,发现前方的泥沼中央,孤零零的突兀着一座小山丘。
师徒两人立即精神大振,当下就催发起真元,向着那山丘飞掠过去。一踏上山丘,足下传来那种脚踏实地的厚重感觉,让贾涉顿时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师父,这里有块碑石,上面好像有字。”前方传来了贾罗惊奇的呼喊。贾涉连忙往山丘顶上走去。果然,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土山丘顶,矗立着一块蚀痕斑驳的半人高的石碑。
从石碑上的蚀痕,还有那厚重的苔苍,显然这块石碑杵在这里有不少年头了。贾罗用力的扯落着那些青苔,好让那石碑上的字迹显露出来。
贾涉又端起个下巴,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那石碑上模糊的四个字迹。它大爷的,不认识哦。
“贾罗,这上面什么字?看都看不懂啊。”贾涉悻悻的扭头问道。
“这似乎是一种上古的文字,弟子早些年倒是学过些金石篆刻,容我好好认认。”贾罗把污迹斑斑的手,在裤腿上擦拭了几下,伸出手指在石碑上,顺着字迹的比划去揣摩体会。
“师父,这四个字好像是:碧……落……黄,黄泉。”贾罗骇然的缩回了手,紧张的环顾着四周,惊叫起来说道:“天哪,难道这里就是黄泉不归之乡?师父……,会不会有鬼啊。”
“叫魂啊叫,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上进的觉悟都没有,我们要破除一些牛鬼蛇神,打到一切封建迷信思想。”贾涉一副大无畏的英勇气概,训斥道:“刻几个字就是黄泉乡了啊,什么脑筋嘛你。回头我再竖块牌子:阴曹地府,那你还不吓得哭爹喊娘啊。亏你还是我贾涉的徒弟呢,长点出息好吧。”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贾罗脸色羞红的低下了头。
“走了半天了,正好歇息会。”贾涉甩了甩脖子,大咧咧的走到石碑前,双手借力就一屁股坐在了石碑顶上。
突然,似乎有什么东西,潮水一般沿着贾涉的双手涌入了他的体内,脑海中发疯似的跳动起各种诡异的画面:
呼啸的狂风中,一匹骏马在风驰电掣的飞奔,全身覆盖着赤色的红鳞,妖冶的翠色绿纹遍布。马上的骑士只以兽皮围在腰间,浑身黥刺着密集的蛇形图案纹身,披肩长发迎风飞舞,就像是千万条小蛇恣意的扭曲着。那骑士神威凛凛的驰骋在马上,越过了高山,越过了大海,转瞬之间就腾空飞跃而起,消失在了无尽的穹苍的深处。
画面忽然又转变场景:一个美丽的女子,穿着绚丽缤纷的鸟兽羽服,站在一片荒凉无垠的黄土高原之上。尽管她的身后,伫立一大群奇形怪状的人,但她依然显得是那么的孤寂和哀伤,瘦弱的肩膀,显得是那么凄凉无助。晶莹的泪珠,滑落下了她的脸庞,滴落在脚下的黄泥厚土中,了无痕迹。
贾涉觉得那个美丽的女子,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她悲伤的眼泪,每一滴都像是砸落在了他的心上。他怀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还有深深的沉痛,想要拼尽全力去和那女子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瞬时间,天崩地陷,日月无光。滔天的巨浪,把所有的一切席卷成了汪洋。突然,无边的漩涡急流中,窜起一条金光闪耀的庞然巨蛇,额上长了两根犀牛一般的尖角,吐露着猩红的蛇信,张开着血盆大口,猛地向着贾涉扑来……。
“啊……!”贾涉忽然从梦魇中苏醒了过来,冷不丁的从石碑顶上摔落下,一头栽在了地上。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吧。”贾罗也被这声呼叫,从瞌睡中惊醒,连忙站起身来,把贾涉扶了起来。
“它大爷的,敢摔本少爷。”贾涉觉得在徒弟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实在是有点抹不开面子了。恼羞成怒之下真元顿发,抬起腿来对着那石碑就是一脚踹了上去。
“噔”的一记闷声响起,那石碑屹立无损。贾涉不由的就火了,这什么石头啊,能挨上他聚集了三层真力,都没个动静,这脸可丢大了。连块石头都踹不断,这以后还怎么带徒弟啊。
贾涉立即金丹大振,聚满了十足的真元,双腿忽闪起电芒缭绕,左右开弓间:正踢侧踹后摆腿窝心脚撩阴腿鸳鸯蝴蝶剪刀脚,一脚接着一脚,如闪电,如奔雷,如万马奔腾,如天降陨石。所有的目标只有一个,那该死的、万恶的、让他暴没面子的石碑。
直踢的贾涉一阵荡气回肠,直看的贾罗一阵眼花缭乱。整整踢完了一套九九八十一路无敌风火轮腿法,贾大少这才心满意足的踢完收功。
“师父,您……脚疼吗?”贾罗怯怯的问了句。贾涉有点呆滞扭动着脖子,看了看徒弟。又扭转回脖子,看了看那石碑,依然巍然伫立。
“咕噜噜……。”贾涉的肚皮,在这时发出了抗议声,折腾了这么老半天,肚子也饿了。贾罗连忙识趣的解开身后背负的包袱,小心的把准备好的干粮摊放在地上。
“师父,您吃点东西吧。”贾罗拿起一个竹筒饭,递给依旧木然的贾涉。贾大少讪讪的接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声轰然巨响。整个泥泞的沼泽,就像是被沸腾了一般,不停的翻滚着剧烈的气泡。两人站立的山丘,也似乎地震了一般,颠簸摇晃个不停。
就在他们惊惶疑惑的时候,不远处的泥沼下,喷薄的卷起一道粗大的黑色的泥浆柱,飞溅起满天的污泥浆水,四处弥漫着刺鼻难闻的腥臭。原本湿闷的空气,都似乎被那黑柱抽吸了过去,一时间,连呼吸都非常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