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陆蓄求见!”
帐中两人还沉静在着温馨的气氛中,帐外陆蓄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三哥哥,你要好好休息!月儿去看看他们煎药。”
李令月难得懂事的对着武三思笑笑,然后向帐外走去。陆蓄此时满脸的喜色,见到公主出来,强压心头喜悦向她行着军礼,李令月当然认识他这个武三思第一幕僚,微微点头表示回礼,然后向御医所在的药房行去。
“将军!事已办妥!明老道被我带回来了。”
陆蓄进得帐篷,很是兴奋的大声向武三思禀报着。
“嗯!文泽辛苦了,小师他们怎么样?”
武三思依然趴在床中,头有些微转的看着陆蓄。
“属下前去时,师父他们已经按照约定撤退,属下在回来路上也见到了他们报平安的信号,想来不会有事。”
“那就好!李贤的人马了?”
“李贤人马已被全歼!无一活口!”
陆蓄脸色正常的说着,仿佛那一百多个黑衣人被灭口全然与他无关一般。
“文泽,我知此事要交给你办让你为难,可惜我手边可用之人不多,此事又必得我心腹之人方可办理,倒是让文泽辛苦了。”
武三思此时再次表露出领导的手腕,直言不讳的表述着心里话,这样的话更能让属下对自己有忠诚感甚至有被信任感。陆蓄听得他表露心迹,慌忙跪下:“属下惶恐,文泽不过落魄生员,得蒙将军收留,衣食无忧,现又简拔出仕,文泽此生定当全力追随将军!”
武三思向他挥了挥手:“文泽,你我相交多日,我是信得过的,此事交予你办,我是放心的!你还是起来说话吧,你我在无人之时,无需如此!”
“将军知遇之恩,文泽定当永生不忘!”
陆蓄老老实实地说完,然后向武三思行过师礼,这才站起。
天地君亲师,皇帝拜天地,臣子忠皇帝,百姓敬双亲,学子尊座师,这可是不变教益,也是做人准则,陆蓄向武三思行师礼,代表着他正式成为武三思门下,以后与武家是一荣俱荣,再无二心。虽说以前他与武三思之间就已经是那种朦胧的关系,可当时他是作为幕僚参与,现在却是作为学生,这其中的关系是很大变化的,这么说吧,大家都知道明成祖诛杀方孝孺十族吧,本来了诛九族就是斩草除根了,可明成祖却来个诛杀十族,就是把学生和朋友也算一族。尊师重道在以门阀和士族立国的唐朝,那是很重要的一种身份象征,这远比陆蓄以前做武三思的幕僚要亲密得多。
武三思见到他向自己行师礼,知道他这是向自己表衷心,也有要封赏的意味,毕竟武家的学生这可是要在吏部备档升迁的,就凭武三思的身份,陆蓄又是他简拔的官员,明确了陆蓄的学生地位,就算他不再为陆蓄说话,吏部也会每三年对陆蓄进行一次考核,基本有了升迁机会,只要武家不倒,陆蓄就算屁事不做,也能混到一个闲散爵位的高职。
“文泽,那明老道现在何处?”
武三思欣然接受他的参拜,然后才向他问道。
“师尊,明老道现被学生带到了军中,此时正在后帐中歇息整衣,他正要进宫面圣。”
陆蓄脸色如常的改口,然后详细的诉说着明崇俨此时的情景。
武三思可能是仰着头时间久了,很不舒服的转了转头,陆蓄见状很是乖巧的上前拿过床边的靠垫放在他的头下,武三思也就顺势将头放在上面:“文泽,你说让这明老道见圣好,还是不见圣好?”
“师尊的意思是?”
陆蓄看着武三思的眼神,心底微颤,一股莫名的害怕涌了出来。
“明老道虽然深得天后爱戴,可如若以黑衣人掉那点小东西就想扳倒李贤,似乎有些儿戏,但如若他莫名被杀,而衣物中又有那小东西,你说天后会不会猜到主使人,天后会不会对那主使人做什么了?”
瞒天过海!杀人嫁祸!
陆蓄看着武三思依然神色不变的情形,心底一股寒意大升,原本以为其只不过是靠着祖荫的混世子弟,近日的表现却往往大出他的意料,甚至今日居然对天后的近臣动了杀机!这一切都表明着,此子绝对不是表面上人们看到的那样简单!
杀?那明崇俨乃是天后宠臣,岂是说杀就能杀的?不杀!!?那他将永远失去武三思的信任,说不定武三思第一个杀的就将是他!
陆蓄决定赌一赌,眼神坚定的向武三思说道:“师尊,学生以为一个死人要比一个活人更有说服力!明大人为过探查奸党遇害,天后必定震怒,而主使人留下的小东西,会让天后轻易追查出幕后,以天后的秉性必定容不得他,所以学生认为——杀!”
武三思很满意陆蓄的表现,这人虽说品格不怎么样,但急智才学还是有的,相处三年来,深知他的为人,现在他做出的选择也让武三思很是满意,上梁山还得给投命状呢,何况是当官!
“文泽的意思?”
陆蓄恨不得给这流氓一巴掌,明明是他的意思,怎么就突然变成自己的意思!可见他一副鼓励的眼神,自己还非得说出口:“学生以为,明大人先前在树林中受伤很重,强压伤势赶回宫中报信,可惜在我军中却已不治身亡!”
“哦?明大人身亡了?”
“是!明大人曾在临死之前交予学生一样信物,并千万叮嘱定当交予天后娘娘,万不可私自查看,所以学生并不知道其中为何物!”
陆蓄咬着牙继续说着,事已至此只得把自己绕进去了,反正现在好歹也是武三思的学生了,属于武后一党,由他出头相信武后也不会为难,就算百官有所怀疑,只要武后不说出,并以此为由罢免太子,那他陆蓄就是武后党的大功臣,至于明崇俨真正的死因,有武三思护着,相信没人敢去查问!
咦……等等!武三思先是简拔他为官,后又收他为学生,其中似乎好像都是为了给他一个能说得出口的身份!还有今日特意叫他协助师和尚把明崇俨骗入军中,剿灭太子在长安的暗中人马,这些似乎……似乎都是为了以后做打算!先灭了太子的人马来个死无对证,再让他杀明崇俨,并出头向武后举证,这样一套一套的把他拉进武三思的圈套中!而武三思却摆脱得全无关系!灭太子人马时他正在受刑,杀明崇俨时他正在公主与上官婉儿的探视中,更因为他有伤在身无法理事,陆蓄得到重要消息必当向大将军吴坤汇报,完全把他脱离出去!好深的谋略!好强的心机!
陆蓄想得明白,可却无法摆脱,只得苦笑一声,一语双关的向武三思说道:“师尊真是神人!文泽佩服!”
“哪里!哪里!文泽,我现在身体不适暂不处理军务,你若有事还是向大将军吴坤报告吧!”
武三思丝毫不觉得羞愧,依然一脸笑容的看向陆蓄。
果然如此!
陆蓄叹了口气,躬身向武三思行了一礼:“师尊,学生这就去禀告大将军!”
“嗯!好!你去吧,对了,文泽,明老道已经在进营后不久因伤不治!你现在可去他身上取出那小东西了。”
武三思毫不掩饰自己派人干掉明崇俨的事迹,吩咐着陆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