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店的时候,东方峻已经同张天谈得非常投契了,苏砚特地给俩人准备了棋谱和一壶清茶,才和韩冰带着东方明珠离开。
得知东方峻喜欢围棋,张天的手便有点儿发痒,俩人铺开棋盘摆开阵脚,边聊边厮杀,偶尔品上两口清茶,颇有些煮茶论英雄的味道了。张天啜了一口茶,随口问道:“东方大哥,最近有没有检查过身体?或者有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异常?”
东方峻拈着一粒棋子沉吟半天才放到棋盘上:“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莫非你对中医还有涉猎?”
张天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对中医没多少了解,但看过的杂书很多,当然也包括不少的中医书籍,”顿了顿,张天接道:“方才在夜市的时候,我曾经注意到大哥的眉心气色有异,应当是身有暗疾之症,只是我的水平实在有限,无法揣度是什么毛病。”
东方峻苦笑了一下:“你说的不错,我不光身有暗疾,而且也命不长久了,乐观点儿估计,也就一半年的天气。”
张天闻言,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方才他已经用自己的异能窥测了一番,结果很不乐观,东方峻的寿命应该就在数月之间了。
东方峻道:“你还不知道,”说着话,东方峻忽然拨乱了棋盘上的棋子,站起来走到门口,沉吟了片刻才回过头来说:“东方集团已经破产了,除了‘东方明珠’这个牌子之外,数十亿产业业已尽属他人。如今能够轻身而出,已经是万幸了。”
张天低着头没有吭声,就像预知白枫的心思一样,东方峻的这些秘密并没有瞒得住他,之所以竭力与东方峻亲近,这也算其中的原因之一吧。想了想,张天道:“冰姐和苏姐她们都不知道?”
东方峻深深的看了张天一眼,良久才道:“你知道我和她们的关系了?”他虽然不曾掩饰,却也没有明说,在他看來,张天能猜到这些,也不容易了,毕竟有些太过不可思议,虽然社会上很普遍。
张天微微一笑:“傻子也看得出来。”
东方峻“咯”的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可是啥都不懂哦。”
张天笑了笑,他何尝不是?若非在梦中过了数十年,感觉自己似乎成熟了许多,还不是啥都不懂?回想起从前的自己,张天忍不住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其实咱俩差不多,我只是书看的多了,胡乱瞎猜。”
东方峻话题一转,“跟我说说,怎么会缺考一门课的?”
张天道:“呃,没什么,就是迟到了。”
东方峻神色一整,说道:“或许你不知道,你的班主任胡晔,是我的妻子,也是唯一和我领过结婚证的妻子。”顿了顿接道:“除了她们三个,我还有一个红颜知己,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张天吁了口气,东方峻显然已经对他完全信任,才会说这些绝对不能对人言的隐私,同时也是向他表示,对他不必有所隐瞒。犹豫了一下才道:“因为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张天沉下头,似乎不愿意让东方峻看到他此时的脸色:“也是最后一门课,所以,我动身的特别早。”
那天的情景似乎重新在眼前闪过。
张天闭上眼睛:“我从小和父亲长大,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就没有了母爱,”似乎要把心底的那种莫名的烦躁驱逐开来,张天的声音忽然大了许多:“那个女人抛夫弃子,跟人跑了。”
东方峻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这种事情在他经历的岁月中,不是没有见过,却从来没有今天这种感觉,似乎他的心情也被张天的情绪被不由自主的感染了,胸中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楚。
张天道:“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能清晰的看到那张无法忘记的面庞和永远也不能消蚀的背影。”
东方峻的眉毛不自觉的跳了跳,预感到张天的缺考,应该和他述说的这个女人有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泛起一丝不忍,几乎要打断张天低沉徘徊的诉说。
张天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多小时,声音虽然低沉忧伤,人却没有失态:“那天去考场的路上,我看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背影。”长长吁了口气,张天接道:“我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了大半个县城,直到看见她的正面,发现只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青女子时,才恍然觉得自己冒失、可笑,尽管那个她和这个女人十分神似,几乎难分轩轾,但年龄差距太悬殊。”
东方峻苦笑道:“所以你就迟到了?”
张天道:“等我醒悟过来,时间已经晚了,但我对其他科目还是十分有信心的,没想到……”
东方峻摇手打断他:“之后你还有没有见过那天碰见的哪个人?”
张天摇摇头:“之后不久我便离家出走了,回来后就在冰姐的书店打工,什么地方也没去过,自然没有见到她。”
东方峻道:“不要老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说起来,你比我还要幸运得多。”东方峻在张天的对面坐下:“我四岁的时候便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十岁的时候逃出孤儿院,十八岁高中毕业落榜,随即踏入社会奋斗至今,每一步都有说不尽的辛酸和回忆,若是稍有消沉,也不会活到今天。”
张天闻言愕然,尽管东方峻说得很简单,但其中蕴含的经历却要比他艰辛无数倍,和东方峻一比,自己跟活在天堂没什么区别了。
东方峻道:“身上的暗疾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留下了,”顿了顿接道:“去年趁着在国外出差的机会,在美国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医生的结论是‘安心静养,还能留在尘世几年,若是劳心费力,必然无法保全。’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了。”
张天问道:“大哥得的是什么病?”
东方峻摇摇头:“是一种血液里面的古怪病症,既不传染也不遗传,偏偏又无法医治,没有一个确切的诊断。”想了想才道:“应该是类似于坏血症之类的病症吧?”
张天神色一动:“大哥有没有请中医看过?”
东方峻唇角动了动:“看过,不过,结论很古怪,”沉吟着看了张天一眼,东方峻说道:“你可听说过蛊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