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将母亲送回家后,岳霆寻思着该去见一见当今皇帝,也就是英宗了,来到宫门口,左右各两个卫兵倒是站得笔挺,可那负责通传的小太监,却是躲在阴影处,靠着宫墙,无精打采的发着呆。
“劳烦公公通传一声,就说岳云之子岳霆求见陛下,并有武王萧峰书信一封呈上。”
本来正犯着迷糊的小太监,好似突然间清醒了一般,这当朝兵马大元帅的公子可不是他这样的小太监得罪的起的,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这是岳公子吧,请您跟小的来。”
推开挡路的长枪,进了宫门,小太监领着岳霆往东面走去,那里有个凉亭,凉亭里正坐着三五个服紫官员,看来也是在等候英宗召见的。
“岳公子,您在这凉亭里稍歇,小的给您禀报去。”
“公公辛苦了,这里一点小意思,还望公公不要嫌弃。”岳霆很识相的拿了一锭金子塞到了小太监的手中。
刚才在外面等候的官员也有不少,能被领到这里来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岳霆只是借着父亲的余荫,若是也一样和他们在外面等着,那日头就够人受的了,对这领他进来的小太监,岳霆还真存了份感激。
拿到了好处的小太监,对岳霆更是恭敬:“哪的话,能为岳公子效劳,是小人的福分。”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哼”凉亭里传来一声冷哼,怕是见岳霆给那小太监塞了好处,让某位大人看不惯了吧,岳霆心中冷笑,你们这班顽固,哪里又懂得人情事故,若是有什么变数,死得最快的就是这些位高尊崇,又不识时务的家伙。
在凉亭中坐下,左右的官员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岳霆也没心情去和他们套什么近乎。随手摘了朵花,撕扯起了花瓣,以打发时间。
约有两刻,刚才替岳霆禀报的小太监又回来了,亭内本在参禅的大人们都睁开了眼睛,关注着他。
“皇上有旨,宣岳霆晋见!”小太监的声音挺清脆的,抑扬顿挫也颇为合理,倒不似后世古装片里的公鸭嗓子,岳霆对着小太监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听到自己名字的官员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复又闭起了眼睛,在那打起坐来。小太监见这凉亭内有被撕扯过的花瓣,知必是岳霆所为,也不动声色,只是轻轻的将那些花瓣用脚扫到一边。
皇宫内可不像城外,可随意丢弃杂物,若是被抓了,少不得要罚些银子,英宗和后宫贵人们知道了,也不会高兴。小太监见岳霆人不错,长得也算虎头虎脑,挺讨喜的,就帮他遮掩了过去,反正也只是一脚之劳。
皇宫很大,从宫门走到南书房有好长一段距离,边走岳霆边与小太监聊了起来。
“小公公年岁也不大吧?”
“咱家五岁进宫,至今已经十一年了,岳公子可是有什么要问的吗?”岳霆的话虽然有点老气横秋,可小太监哪会计较这个,如果这都生气,就活不长啦。
“我倒是没什么想问的,只是觉得公公你比较合眼缘,想和你交个朋友。”
“哟,公子爷啊,您可折杀小人了,咱家只是万岁爷的下人,说白了就是一条狗,您是什么身份,哪里是小人高攀得起的。”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平日里给他好处,想收买他的人不少,可说要和他做朋友的岳霆还是第一个,这小孩子能有多少心机,小太监心里暖和和的,这宫里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船覆人倾,哪里有过什么朋友。
岳霆一脸认真的神色看着小太监,诚恳的说道:“公公莫当我是说笑,适才在凉亭内,公公所作的岳霆看在了眼里,公公为我着想,我又为何不能把你当成朋友呢?可是岳霆年幼少识,公公不屑与我相交。
小太监连连摇头,道:“公子爷您这是哪的话,小人哪有胆子看不起公子爷您啊,只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小太监对着岳霆又是一笑,只是这次,例行公事的谄媚少了许多,仿佛夹杂了一丝真诚。
“别叫什么公子爷了,若是把我当朋友的,以后叫声霆哥儿,也就行了,叫公子太生份了,不知公公是否也该将姓名相告呢?”
“蒙公子……不!霆哥儿青眼,小人也就不推委了,小人本姓陈,在宫里大家都叫我小冬子,您也这么称呼得了。”小太监看向岳霆的目光越来越柔和,竟似是看向自家兄弟一般,友爱之情溢于言表。
岳霆这几句话的工夫,没付什么代价就笼络到了一个宦官的心,而且其忠诚还颇为可靠,若是让人知道,恐怕会惊掉了眼珠吧。这也是仗了自己年龄小,他人一般不会疑他说假,若是换了其他人来做这一套,可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宦官非是无家人,小冬子之类的称呼实在不当,我还是叫您陈公公吧,不知陈公公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岳霆想趁热打铁,若这陈公公还有家人,稍加照拂,更能让他感激涕淋。
正说话间,这南书房已然到了,侍卫在外把手,见有人来,钢枪交叉挡住去路,要先验过身份,搜过身后才能进去。
“例行公事,请见谅。”走了两个侍卫上来,先是唱了个诺,而后便是仔细的搜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客气的说道:“得罪了,请进。”
南书房中,英宗正拿着奏章低头观看,神情专注,根本没注意岳霆和小太监走了进来,嘴里还在喃喃念叨:还有这等怪事……
岳霆抬头观察英宗这空挡,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扯着,回头一看,原来是那陈公公,他小声的对着岳霆说道:“没有旨意的话,莫要抬头直视皇上,这是大不敬之罪啊。”
这么多的规矩,岳霆对这皇宫简直烦透了,等了一会见英宗还没发现自己,岳霆有些不耐烦了,一撩下摆,高声唱道:“臣,岳霆,参见陛下。”
被岳霆惊醒的英宗看着阶下正准备跪下请安的孩童,想起了刚才召见了岳云的儿子,也是两位皇叔的干孙岳霆前来见驾,连忙止住:“免了,免了!你就是岳霆?”
岳霆本就不想跪,这才把腿刚曲了一下呢,顺势就就立了起来。
“是,臣就是岳霆。”
英宗感觉看不清楚,于是说道:“来,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岳霆又一次抬起了头来,心中嘀咕,怎么有种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刚才那语气和那句经典台词好像啊,一个浪荡公子对着一个小女孩说:来,抬起头来,给大爷笑一个!
想着想着,岳霆不禁一阵恶寒。
英宗端详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不像,不像!这白面将军岳云的儿子怎么这般模样,黑不溜丢,只比传说中的包孝肃好上一些。”
嘛叫黑不溜丢,这英宗太欺负人了,这是古铜色,流行!这是流行!岳霆的心中愤怒的号叫着,在表面上却不露分毫。
“皇上莫要奇怪,臣随两位干爷爷在那草原上住了三年,被日头晒多了,自然也就黑了。”岳霆虽然不敢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但却露出了另外一个意思,包公那是天生的黑,俺家可是日头晒出来的,将养一段时间,变白还不是小事一桩。
“是这道理!对了,听说萧皇叔有封信给朕,在哪啊?”这英宗,插科打诨半天终于想起了正事,岳霆鄙夷着拿出了信笺。
“小冬子,给朕呈上来。”
“遵旨。”
英宗把萧峰的书信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笑出了声来:“这皇叔还真会推荐,这唐复礼朕也有些印象,是个可心的人儿,说话风趣,朕也挺喜欢他的,明日就宣旨调他入京。”
得,当日殿试时那个神采飞扬,傲骨嶙峋的唐复礼在英宗的心中没一点印象,反倒是后来的谄媚奉承被英宗记住了,就这还明君?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