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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雄然而起(5)

百谷山在北,双龙山在南,两座奇峰峻岭相互夹峙,中间有一条幽深蜿蜒的峡谷,状若壶口。

这雄关漫道处,便是壶关。

许错举目遥望,只见关塞处兵戈森森,旗甲成行,如临大敌,别说是去刺杀氏叔琮,便是接近关塞也难如登天。

“我们走。”许错吩咐了一声。

随行的林九野牵着马,默不作声地跟在许错后面。

林九野虽然武艺高强,但脾气太过莽撞,许错这一次带他出来时,便千叮咛万嘱咐,一路上要把嘴巴闭严实了,即便只有他二人时,也不可以随便开口。林九野倒也听话,一路上果然没有吭声,任由许错差遣,让许错放心不少。

不过到了这一日,林九野眼看许错在前带路,一头扎进群山之间,越走离壶关越远,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许掾佐,咱们不是去宰氏叔琮么?”

许错也知他憋闷坏了,便没斥责,反问道:“林队正有把握单枪匹马冲进壶关取氏叔琮人头?”

林九野道:“当然不能。不过许掾佐此行只带了我来,想必是有好计,可以混入壶关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氏叔琮。”

许错笑骂道:“除非能够上天遁地。可我不是神仙,怎能做到这等事情?这一次咱们还得求人帮忙才能成事。”

林九野诧异地道:“还要求谁?”

许错指了指前路,道:“翻过山去潞州,去向贺德伦求助。氏叔琮把消息封锁,想必他还不知道陈章倒戈的种种事情。我去把事情说给他,请他帮忙对付氏叔琮,大概不会太难。”

林九野摇了摇头,抱怨道:“许掾佐,俺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男儿大丈夫,干什么事都该凭自个的本事,处处求人,却成何体统?”

许错不以为忤,苦笑了一下,心想:“我又何曾想去低声下气?可氏叔琮摆明比我强大,想把他拉下来,除了去求贺德伦还有什么法子?”不过这些话,他没对林九野讲出来。反正以林九野的性情,讲给他他也不会明白。

林九野见许错不吭声了,便也识趣地闭上了嘴。此人性子爽直,做事也喜欢直来直去,前些日子,许错带着大伙儿杀陈章、夺长平关,一气呵成,畅快淋漓,让林九野大呼过瘾。他本以为许错还会使出雷霆手段,继续强突猛进,把氏叔琮也一并除掉。谁知许错却放缓了步调,还要去求贺德伦,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只是强忍着不说出来罢了。

许、林二人翻山越岭,绕过壶关向潞州前进,因山路陡峭难走,马匹也跟不上去了,二人只好弃马徒步,更加耽搁时日,直走了三日,才从大山中走出来,潞州便已遥遥在望。

随着梁军大量撤出潞州,这里便只有一座潞州城还在控制之中,由贺德伦坐镇,与晋将李嗣昭对决。

在许错抵达之前,李嗣昭已经完成对潞州城的包围,每人派骑兵以潞州城为中心进行巡逻,不仅铲平了三十里内的庄稼,连割草牧羊的百姓也照样射杀。他是打算让贺德伦断粮,待冬季一至,潞州城便会不攻自破。

贺德伦自也心急如焚,只是从一开始便失了先机,如今只能守城不出,不断派人去向葛从周求援,同时向氏叔琮请求接应,随时向后撤入壶关。

许错观察了一下潞州城外的形势,此地虽然在晋军的包围之下,但并非没有进出的机会。尤其是城池的东南侧,驻守的晋军相对薄弱,留出了可以通过的空隙。其中有一座营寨规模较小,不过十几顶帐篷,离其他营寨也比较远,许错便选在夜里,与林九野从这营寨外面绕过去。

当夜,换上黑衣的许错和林九野缓缓接近这座晋军营寨。

夜空中月朗星稀,倒是增加了一些麻烦,不过营寨左侧有一片杂草丛,许错和林九野便从这一面前进,一路平安,顺顺当当来到潞州城下。

值夜的梁军见有人来,便拉弓戒备。

许错当即亮出身份。

梁兵谨慎地用绳梯送了一个人出城,查认无误,这才将二人接进城去,安排他们在郭台上休息,派人去请贺德伦。

一刻钟后,贺德伦闻讯赶来。

这个胡人倒是一如往昔般神采奕奕,见到许错时,更是现出喜色,毕竟之前在河北时二人曾并肩作战,能在此时此地相逢,让贺德伦紧绷的心弦多少松弛了一些。

寒暄之后,贺德伦笑道:“许掾佐好本事啊,竟能闪过晋军的包围进入潞州城,这份胆色实非常人所及。”

许错谦虚道:“哪里,贺将军过奖。许某也是迫不得已罢了。”

贺德伦立即问道:“许掾佐是否要向北逃?”他消息不够灵便,还以为许错是打算离开梁军,远走高飞。这件事当初葛从周便对他说过,以防许错不能南下时,便可由贺德伦接应北上。

许错赶紧解释,简单扼要地说清近来发生的种种变化,并把李罕之那封遗书取出来。这可是许错手中最大的筹码,有此信件,他说氏叔琮有倒戈的嫌疑,别人便不能不信。

听许错说完,贺德伦寻思着道:“好家伙,原来这些日子已经生出这么多变化。不过以末将之见,即便陈章倒戈,也不足以证明氏叔琮牵涉其中。毕竟他就在我背后的壶关,若他真倒戈了,只需从背后捅我一刀,我便必死无疑。”

许错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氏叔琮真的倒戈,咱们便要后悔莫及。我之前曾让他交出兵权,以避嫌疑,却被他置若罔闻,而且还封锁这些消息,让贺将军无从得知。他这样做,恐怕是真要图谋不轨。贺将军,为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应该尽快卸去氏叔琮的兵权为上。”

贺德伦道:“说起来,末将乃是葛帅的部署,和氏叔琮之间自然也有嫌隙,许掾佐要对付他,末将本来是要赞成的。可现下这个处境,动了氏叔琮,他的别军难免生乱,我背后的这条退路唯恐不保。这一层关节,实在让末将颇多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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