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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蝼蚁毁堤(2)

博昌与淄州的梁军会合一处,兵约五万,直取临淄。

朱友宁的突进看似冒失,但他这样做,却也有自己的道理。

除去兖州,此时在黄河以北的许错、王师鲁和淮南援军兵力总计不过五万。

对等的兵力想要实施包围,实属胆大妄为之举。

故而朱友宁是打算趁着他们兵力分散,将自己的兵马集中起来,各个击破,速战速决。

首先是临淄,其次是青州,然后再去对付许错和淮南援军。

身在青州的王师鲁开始焦急起来,如坐针毡。

“为什么许错还不渡河?为什么淮南镇还无动作?我王家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他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征战之地,人心紧张,王师鲁难免对许错和淮南镇产生了怀疑。

其实许错已经开始渡河了,但终究是落后在朱友宁背后大约两日路程。

而先期渡河的飞行军则在支援王师鲁的路上,只是消息还没送到而已。

正当王师鲁在危急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淮南镇的援军先行抵达青州。

来的是先锋指挥使李虔裕,率领五百名淮南兵。

他们来,自然是为了给王师鲁吃一颗定心丸。

王师鲁却仍有些焦急地道:“贵部主力在什么地方?为何还不赶来?”

李虔裕道:“主力尚在行军之中,至少需要两日方能抵达。末将先行一步,正是为了拖延朱友宁,为咱们争取时间。”

时间成为此战关节所在。

许错和淮南镇的主力都在马不停蹄地支援青州,但都落后了两日路程。

这两日中,王师鲁需要独力面对朱友宁。

为了让王师鲁能坚持两日,许错派出飞行军在前,而淮南援军则派了李虔裕来。

李虔裕的任务是立刻赶到青州北面的临淄,在临淄阻击朱友宁,为王师鲁在青州构筑防线以及许错和淮南援军主力争取时间。

朱友宁同样知道时间紧迫,他不能让许错和淮南镇支援青州,故而他拼尽全力催促兵马行军,务必在敌人会合之前夺下临淄,进而攻克青州,届时除去了王师鲁,许错和淮南镇也就难有作为了。

*

最先抵达临淄的是朱友宁,八千先头兵马在临淄城下布置好攻城器械,朱友宁毫不犹豫地擂响了战鼓,发动强攻。

在弓弩的掩护下,梁军将士不断发动冲击,勾索、勾梯一道接一道地攀上墙头。

撞门的虎头冲车冒着箭矢、石块、滚油向前推进。

第一架虎头冲车在撞击了三次城门后,终于被一把守军浇油烧毁。

烈火熊熊而起,推车的梁兵惨叫着倒了下去,化作一堆焦尸。

攻城的同时,朱友宁另调兵马来到城后的淄水之畔,着手搜罗船只,准备渡河。

在朱友宁面前,古城临淄的三千守军只有招架之功,而朱友宁完全可以一面攻城,一面从容不迫地渡河。

相较而言,朱友宁更看重的是渡河,只要渡过淄水,就可以一马平川攻到青州。

可是河上可以募集的船只实在太少,募船拖住了朱友宁的脚步。

这一日入夜后,李师虔率领五百淮南兵抵达淄水之畔。

对岸的梁军已经停止了攻城,正在河边布置着搜罗来的渡船。

大大小小的船只贴岸而泊,在岸边有一些逻卒来回巡视,守卫船只。

但他们似乎更关注临淄城的方向,生怕守城军趁着夜色出城烧船,反而不太在意宽阔的淄水对岸的动静。

李虔裕下令在岸边的树丛中休息了一个半时辰,对于长期征战的精锐兵勇来说,一个半时辰足够恢复精力。

随后李虔裕唤醒了大家,在准备兵装的过程中,大家醒了盹,然后就赤裸着身躯,背着战甲和兵器下了水,悄无声息地向对岸游去。

这一段的淄水河面宽约一百五十丈,对于熟悉水性的淮南兵来说不值一提。

但这五百淮南兵已经远离大军,以一小撮孤兵涉险渡水,去偷袭梁军数万人的营地,每个人都免不了紧张起来。

其中一个淮南兵游到半路,因过分紧张而抽筋了,小腿肚子一跳,整条腿紧绷了一下,剧痛传来,那淮南兵便慌了神,打算拍水呼救。

这么静的夜,一旦弄出动静,必然惊扰了对岸的梁军。

李虔裕眼疾手快,一把堵住了那抽筋兵的嘴,同时在水下屈腿,用膝盖重重地撞了那兵的下阴。

剧痛让那兵卒全身僵直,李虔裕一猛子扎入水中,将那兵卒一起拖了下去。

随后那兵卒终于挣扎起来,但因已沉入水中,无论如何挣扎,河面上都不会有动静。

过不多时,李虔裕浮出水面,继续率兵游水前进,而那抽筋的兵卒则已葬身河底。

终于抵达岸边,李虔裕立刻让部下分散开来,五百淮南兵每五人一组,分别对付一条梁军预备的渡船,随着李虔裕打出暗号,兵卒一起潜入水下,用随身携带的钉锤凿船。

岸上的梁兵终于被凿船上惊动,大呼小叫着发出警告。

“下河杀敌!”守船的将官发出号令,然后身先士卒,率众跳入河中与淮南兵搏杀起来。

这边战斗一起,朱友宁就知不妙,立刻调兵前去河畔支援。

喊杀声惊动了临淄城守军,也惊动了城西三里外的飞行军。

刚刚抵达该处潜伏起来的飞行军发现动静,便猜出发生了什么。

沙傲鹏唤起部众,对康启光道:“渡水毁船,应是淮南援军之举。我部应做出呼应。你我分兵两路,我去岸边应援,你去骚扰朱友宁的大营。”

康启光领了令,和沙傲鹏分调兵卒,全军披挂整齐,骑乘上麟州黑驹,隆隆冲杀而去。

经过数次征战的飞行军战力更胜往昔,面对成群的敌人,飞行军的骑兵都能保持足够的镇定,从而将战马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在敌人之中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

飞行军的出现使得梁军陷入混乱,而李虔裕的五百淮南兵压力登时减轻。

“骑兵上马!步营设拒马枪,守住河畔!”朱友宁愤怒地指挥着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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