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钟抱住她的身躯,疯狂的惨叫:“不,别死!”从逃亡到现在,短短的十余日,他的亲人已经死的够多了,他绝不能再失去她。
少女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惨然的笑着,是那样的娇艳,她虚弱的声音说道:“夫君,我一直没跟你说......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不,别说了,我说不许死,就不许死!”琴钟将她抱在怀里,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温暖她渐渐冰冷的身躯。
渔家少女摸着他满头灰色的散发,眼中无尽的眷恋:“夫君,还有一件事,一直没跟你说,我其实有个小名,我叫,宛儿……”那虚弱的声音渐渐黯淡下去,手心慢慢的松开。
“不!不许死,我说了不许死,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就算死神也不行——!”
琴钟凄厉的大叫着,仰头朝天空怒吼。披肩的灰色无风自动,瀑布般飞散开开,仿佛九天灵蛇舞动,魔幻般变着颜色,灰色瞬息褪尽。
十六载青丝如絮,一朝化飞雪。
结合,是那样的突然,甚至还来不及知道对方的身世。幸福,是那样的短暂,只有一个夜晚。离别,是那样的凄美,那金灿灿的丹阳,照耀着满天朝霞。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银色,
那是一滴银色的泪,滴在她的身躯上,溅起一团雾花,无声无息的将她冰冷的身躯整个笼罩。
传说中的生命之花,大预言宗师般的强者才能施展的神奇生命法术,将自己的生命力凝聚成泪,挽救即将逝去的生命。
琴钟并未注意到这点,他已陷入无边的悲愤和哀恸之中。柔顺的白发散发着淡淡晶莹的光芒,如同无数浮动的弦丝一般,飘浮在他的身边,将他和少女护在当中。
远处的巴斯惊惧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切已经远远超乎他的认识。
那瘦个子弓箭手脸色发白,嘴皮哆嗦了一下,转身就走。他已经没有意志再坚持下去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吓破了他的胆,他要逃离这里。
巴斯猛的一把死死的卡住他的手腕,颤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兴奋和阴毒:“杀!~,好机会~!不要错过。”难以想象,这副臃肿不堪的肥体中居然藏着这样可怕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弓箭手双目惊惧,犹豫不决。
巴斯厉声低喝道:“逃不走的,难道你以为能够我们能够从预言师的手中逃脱?他会追杀我们,直到将我们一一杀死为止!”
弓箭手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搭弓,正向那土坡上孤凄的身影瞄准。
嘣的一声,铁箭离弦,激射而出,直奔琴钟心口而去。
“倏——!”停滞在琴钟的三尺之处,静静的飘浮在半空,铁箭因急速旋转而擦出火星,再也无法寸进。
弓箭手脸上浮现无比的惊愕,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这种无法言语的奇状。
蓦然,那浮空的铁箭瞬间以百倍的速度倒回,在弓箭手的瞳孔中不断放大,“噗哧”一声,铁箭穿透了他的额颅,带出一条血带,弓箭手硬直后仰摔到在泥地上,不甘的眼睛望着蔚蓝的天空。
巴斯吓了一大跳,看着弓箭手的尸体惊悚后退一步。
“现在,该轮到你了!”寒冷的声音响起,在这片旷野回荡。
巴斯抬头朝小土坡看去,一看之下双眼像是被寒冰刺痛般猛的紧缩,差点被琴钟那幽寒的目光冻伤。
他从来没见那样一双寒冷的眼睛,黑暗的瞳眸中,一抹寒冷银亮的光芒,那样的锋利夺目,冷彻心扉。
琴钟抱着一位少女的身躯,艰难的从小土坡站立起来。
巴斯猛的惊跳起来,臃肿的身体,狂叫着朝后跑去。面对那杀不死的恶魔,他只有选择逃命。
手中大刀一轮,“呼呼”飞旋着,“噗哧”一声贯入奴隶贩子巴斯的后心,刺了个透心凉。这个罪恶的灵魂,终于从这个世间消逝。
这个令他失去两位亲人的仇人,成了刀下之魂。可是琴钟心里没有任何高兴,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少女宛儿能够死而复生,而不是手刃仇人。
他抱着少女,艰难的迈着脚步走着。只留下一地惨烈的尸体,浸润着干涸龟裂的土地,枯涩的血草在寒风中摇曳,冻结。
他要找一个好的地方,将俞宛儿安葬。这是他的第一位妻子,虽然还没有名份,甚至连仪式都还没举行过。
寻着一处风光秀美的小山岗,琴钟将少女放在地上,用枯枝挖掘泥石,麻木的动着双手。
少女轻咳嗽了一声,咳出一块黑色的污血来。
琴钟怔住,眼中露出无法置信的惊喜,扑了上去抱着着她:“宛儿,宛儿,你醒醒!”
少女睁开双眸,露出苍白的微笑。
这苍白的微笑,让琴钟知道她的生机并未断绝。他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奇迹,难道是苍天在怜悯他?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还拥有她,这就够了。
“宛儿!”
琴钟吻在她冰凉的红唇上,定定的看着她亮晶晶的黑眸,说道:“有一句话我一直没对你说,我不想再后悔没跟你说出来,你想听吗?”
少女微微点头:“想”
琴钟缓缓道:“我喜欢你!”
少女微笑起来,那一抹虚弱的淡淡娇容,就像是一个死寂枯萎的大地,忽然焕发出勃勃的生机,那样美丽动人。
少女道:“我也是。”
琴钟查看了一下她背后的伤口,那支铁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落下来,只留下一个正在愈合的伤口,没有大碍。
他抱起少女来,朗声笑道:“宛儿,你的箭伤需要治疗,我带你疗伤。”
少女心口有些痛,眉头微蹙,抱着他的脖子抿紧嘴唇:“嗯,不过我怕疼,你可要陪着我。”
琴钟哈哈大笑:“当然,。”
他仰起神采飞扬的脸庞,大步而走,迎着山岗,一抹冉冉升起的火红骄阳,发如雪,携美踏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