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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迹

四人走出酒楼时,都已有些摇摇晃晃,相扶相携,嘻闹而行。武者从来放浪,周围的人也大都如此,持酒放歌而行者不在少数,更有不少认识不认识的都借着酒意打起了招呼甚而热情拥抱,亦无人觉得有何不妥。

然而天空却在此时生了异像,本已幽暗的天空忽然变得愈加低沉阴暗,顷刻间漆黑一团,恍如末日来临,天地间威压顿生。

所有的人都在黑暗中停了下来,惊慌失措,战栗不能言语,每个人都知道,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却无人知晓,这即将到来的,究竟是福是祸……

他们并未等得太久,倏忽之间,响天彻地的嘹亮圣歌便凭空而起,短暂的黑暗之后,天空中一团光芒破云而出,闪耀如日,照亮了维克多的夜空。渐渐的,光芒越来越大,边缘部分越来越亮,中间部分则慢慢变成虚无,最后,化成了一个光芒夺目的巨大圆环,一头长达十余米,高五六米的巨大四角异兽自其中飞了出来,四周圣光环绕。

嘹亮的圣歌缓和下来,变成了辞调优美的赞颂诗,一名白袍天使自巨兽之后跨出,在空中走了几步,雪白的足尖轻轻点在巨兽背上,他缓缓仰起头,银色长发如瀑垂下,双手如水展开,身后上下左右四点光芒浮现,渐渐变成四只翅膀形状,然后,雪白纤长的羽毛一只只凸现,慢慢地,光幻羽翼幻化成了实实在在的天使羽翼!

芸芸众生已尽数跪倒在地。

巨兽载着天使在空中环绕,乳白的光芒自天使纤细的指尖涌出,落向维克多,在空中无限放大,随着巨兽的飞行,照耀了维克多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天地神祗的懔懔威仪面前,众生皆如蝼蚁,卑微叩首,不敢抬头,只见到身周一片光亮,毫无阴影之处,颤动心灵的敬畏之后,心底深处泛起了从所未有的安详平和。

四人看着空中的异像,并未跪拜,却已目瞪口呆。

谁也说不清过了多少时候,是一瞬,或是永恒,巨兽载着天使绕城飞行了一圈之后,在光明神殿上方停了下来,光芒闪过,巨兽消失了,天使的身影则缓缓下降,没入了神殿之中。

许久之后,维克多脱离安静,陷入巨大的喜跃和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中,成千上万的人涌到神殿门前,跪倒在地,虔诚膜拜,亲吻着神殿之前的土地。

菲安脸色难看之极,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反复道:“怎么……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五百多年了,没有一次象样的神迹,居然在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他歇斯底里地说着,连嘴唇都哆嗦了。

修迦神色古怪,一声不吭。芙兰和卡伦已开始在心里快速地计算平生做过的所有好事和坏事,并认真估算自己上天堂和下地狱的几率分别有多少。

是的,大陆上有记载的神迹,最近的一次,也已经是在五百年前,事实上,五百年来,连神喻也鲜少收到,不止信奉至高神的光明教会,连信奉其它主神的教会团体也是,即便有,数量也都是稀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许许多多的人都已在怀疑神灵的存在,开始试着寻找有别于神创学说,又能够解释世界之存在的理论,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论,但信奉无神论的人已是越来越多。

信仰的坍塌,导致了整个价值观念的改变,信仰,正义,公理,良知,诚信,忠诚,纯真,良善……,都不再是值得守护的重要珍宝,阴谋,诡计,权术,邪法……,在私底下被大肆滥用,充斥尘世每一寸土地,从最辉煌的皇宫神殿到最阴暗的地下世界,因为传说中惩恶扬善的神灵从来不曾出现,而天堂和地狱,天父在上,这玩意儿有谁真的见过?

理所当然的,所有的教会都萎缩了,光明教会依然站在最高峰,但在俗世中的行走,也越来越举步维艰,就如现今,在教会总部的维克多,就算光明教会还是埃达尔的国教,教众甚至还不到维城人口的一半,这在五百年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那时,非教徒被发现的第二天,就会被吊死在神殿前的十字架上,或烧死在中央广场的火刑柱上。

五百年的时间,足以使几乎所有的人,甚至大部分的教会中人相信,要么就是神明从不曾存在,要么就是人类已经被神彻底抛弃。

然而五百年后,就在神和人类越走越远,处于俩俩相忘的边缘地带时,人界大陆,终于再次等到了神迹的降临!

修迦沉默着站了好久,伸手拍了拍菲安,菲安回头,浑身是汗,但眼神已经冷静。修迦道:“尽快护送亚塞尔回去,他现在很危险。”芙兰这时才刚刚有些缓过劲来,道:“亚塞尔又怎么了?”

菲安苦笑,道:“神迹代表的不只是神明存在的证据,更加是,神明的祝福和眷顾,埃达尔……只怕是要兴兵了!亚塞尔这个时候自己送上门来,如果说前几天还只是可能会有危险,那么现在,他若被发现,不管是押做人质还是直接除去,埃达尔都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卡伦皱眉道:“埃达尔现在已经是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它还想干什么?难道,是想霸占整个南方大陆不成?”菲安冷笑道:“南方大陆?以埃达尔目前的国力来说,南方大陆迟早也逃不了,如今又有神迹,恐怕整个大陆它也不会没有胃口!”

他怔怔地愣了一会,道:“修迦,这几天帮我一起保护亚塞尔,我还不能走,冰风之刃,必须是我的!亚塞尔和冰风之刃,我一样都不能放弃!”修迦静默一会,道:“我只能在暗处看着他。”菲安点头,道:“好!我知道你不是怕被连累,不过,你的理由,我不问。”忽然嘻嘻一笑,转身就走,嘴里道:“这几天就去给他守守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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