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其实始终并没有在意老林最初所说的要告诉他原因,所谓的原因对于他这种看惯了现实的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他所在乎的就是尽一切可能治疗好老林的病,而他现在关心的自然也就是老林的身体状况。
做为老林这样的病人,不用说,目前的身体状况都绝对是虚弱的,抵抗力自然也不会强到哪里去,不过可能由于良好心态的原因,老林的表现上起码没有其他病人那么不济。可是作为医生,朱旭想到的还是让老林尽可能的养精蓄锐,起码这样也好和病魔作斗争。按照往常的习惯,绝对不可能让老林这么劳累,今天是由于特殊原因,所以耐心等待,可即便如此,现在也快到了自己的底线。
看到朱旭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眼神,老林很能理解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其实本来也不需要说这么多废话的,毕竟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其中也并没有太多风光的事情,可是我今天费这么大精力,唠唠叨叨这么一大圈目的却只有一个,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短,只有一点,那就是我希望你们相信我的话,即使有些不可思议。”
“最多五分钟,这是我的底线了。”毕竟是长辈,而且还是关系不一般长辈,即使是自己病人,朱旭还是忍了。
“不用五分钟,最多一分钟足够了。”老林微笑道,年轻人嘛,工作认真自然可贵,可是太死板,不知道变通,依然是朽木一根而已了。
“师父很神,我深信这一点,但师父也很短命,按照师父的话,这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的报应,反正要死的人了,师父也不怎么担心,于是在灯枯油尽的时候,师父最后一次泄露了天机,一个很大的秘密。师父说他很高兴能收我们这些徒弟,可是也有些自责,我们虽然是他老人家名义上的徒弟,可实际上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过太多的实惠,虽然是为了我们好,可是终究是欠我们的,所以师父在临终前还是决定为我们作最后一件事情——为我们几个人卜上一卦。师父所有徒弟中他老人家最疼爱的一个便是我,我自然也是最后一个。”
老林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旭能够很轻松的从他眼睛里读懂,老林此时的心境早已经回到了当初他师父离去的那刻。“德兴,我虽然对你们师兄弟几人从来不会厚此薄彼,不过扪心自问,还是偏向你多一些,归根结底,还是当初我救你们一众人出来的时候,你是那个最为拥护我的人,人非圣贤,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自然而然的,看你会看得更重些了。师父我知道自己气数已尽,我一会说的每句话,都希望你能够认真记住。然后在我打算说话的时候,师父抬起手轻轻的示意我不要打断他,接着闭上眼睛,口中默念,两手齐动。不停的在身前划着各种符号,还有静静的掐指算来。我们都知道,师父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有人打搅的,所以我们几个人守在身边安静的等待。时间不是很长,应该说即使时间过得很长对于我们来说,也不算长,那时候心急如焚,每个人不说,可谁都明白,等到师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离开我们的时候。”
回想起自己师父离去时的神情,老林的表情依然惆怅:“就在我还失神的看着师父的时候,师傅这时候醒来了,仅仅说了十六个字,而这十六个字连你阿姨都不知道,这是我从来没有和人说的秘密。每个人一生都会经历很多坎坷,有大有小,有些可以轻易度过,而有些是否可以渡过则要看这个人的运数,和当时的环境,同时也需要一些贵人相助,也就是说,经历大劫之时,并不是说你个人如何看待就一定过得去的,而是要综合一切有利的因素来度过。这些因素经常会在我们身边,可如何利用,是否可以整合,就要完全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师父做的只是给我提点,渡劫的时候其实只要能有一个方向对于我们来说就十分不易了,起码我们内心清楚,该把握什么。而师父当时醒来后,就对我说到‘渡此劫难,贵人相助,龙凤呈祥,旭日东升’。”说到这里,老林故意停了下来,他注视着朱旭,希望朱旭能从他的话里面领悟到一些东西。不过让老林有些失望的,朱旭好像没有一点感觉,目光中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内心不免有些失望的老林只好继续道,看起来话还得说的明白些,才能让朱旭懂得他的想法:“当我最早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时候,我意识到师父所说的自己的劫难已经到了,能够让师父耗尽自己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做的预测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事情,这个我心里自然明白,所以为了不让她们母女担心我就一直没有说出来,我前面说过,每个人遇到劫的时候,就要看能不能找的如何解开这个劫的机缘,而我的机缘自然就在师父说的那十六个字里面。最初介绍你和我们家雨涵认识的时候,主要因为我和你父亲是多年的至交,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人品个方面我很放心,所以才促成的。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开始意识到,也许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
朱旭的表情依然平静,就如同早已经料到一般没有一丝波动,老林继续道:“记不记得有一天早晨雨涵那丫头是第二天清晨才回的家,当时我问她做什么去了,本来只是关心一下,可是没想到她的答案却让我一下子清醒,马上想到,旭日东升应该就是指你。而你后来表现出来的实力更可以让我肯定你。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根本不追究原因而绝对相信你。”老林一口气把话说完,心里一下子舒畅起来,根本没有考虑对方会不会相信自己这个完全不靠谱的理由。一直以来老林都对朱旭帮自己可没有把真实的原因告诉对方,很有些内心不安。
“这种无根无据的话,你也当圣旨来听?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危险?”王姨很生气,很想好好教训一下自己这个不明事理的老头子,年过半百,却如同一个不经事理孩子一般,连这种90后都不会相信的算命之说当作救命稻草。
老林的一张脸波澜不惊一般沉静,他这么多年并没有怎么和老婆提起自己的过去,他当然明白自己这个出生大家闺秀的老婆不会太相信这些东西,她这辈子也不太可能知道自己曾经那个偶尔的邂逅,那个对老林一见钟情就是源于她根本无法相信的卜算之术,对于这一点,老林一辈子都会守口如瓶。
“我一直在考虑,这十六个字前面八个的意思很明显,不过即使旭日东升是在指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龙凤呈祥又是指什么呢?既然你相信你师父,那么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破劫如何破,关键是看这个“解”字,既然正解在这十六个字,那么它中间任何一点小的地方都不能忽视,否则我们则得功亏一篑了。”原本一直以为朱旭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话,这是老林才发现朱旭实在很认真地思考,比自己想的更为透彻,这时候老林才想起,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确在医学上有着不可忽视的造诣和成就,可是同样的他在道家以及中国古典历史上的认知能力,和领悟力也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
“呵呵,这个,我好像因为发现你只顾着高兴呢,把这一点倒是忽略了。”老林有些悻悻的说。
“你师父的道号是鹤言道人吧。”朱旭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你怎么知道?”自己师父的道名虽然知道的人不少,可是这几十年来很少提及了,老林别说自己女儿了,就算是连自己老婆也没有提起过,他实在无法想象朱旭是怎么猜出来的。
“既然是那个老头子那你就别担心了,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找出龙凤呈祥,这才是真正的答案。对了,还有一点,我想你一直不知道,你们都以为老头子离去的时候很年轻,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而遭的报应,其实他死得时候最少也有140岁了,脱胎换骨,改换面容的功夫你应该听说过吧。”朱旭依然平淡地说道。“至于传人的事情,你也不用听他胡扯,什么泄露天机太多,会遭天谴之类的。其实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找好了传人,你也应该知道,你们师门只能传一个徒弟,你也不想想这么玄妙的一项绝学,他怎么可能让坏在自己的手里。他离去的时候之所以耗尽最后的一丝替你们卜上了一卦,看似是对你们的疼爱,其实是因为心中对你们的愧疚,毕竟收你们做了徒弟可是有不能传你们什么东西,这对他是一个遗憾。”朱旭平静的说出来的话,对于老林来说可就是石破天惊了,老林从来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种情况。
“既然是不能传我们东西,为什么要收我们做徒弟?”老林有些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在发问。
“据我所知,有两个原因,而这两个原因我想绝对可以解答你这个问题了,你师父当初只是为了救你们悲怜天命才冒险做的。你也说了你师父说他此去是无功而返,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所谓的无功而返根本不是救不了人那么简单,其实是救也白救的意思。救你们出来的时候,你想想你们当时是不是在救出来的时候,因为感觉的你师父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也同时对于你们来说是最为可靠的人,而求他收下你们,他有些奈不下你们的请求,才同意的,这也是原因其一。而第二个原因,也是真正让你们是夫妻了恻隐之心的原因就是当你们苦苦哀求他的时候,他也想到了那个所谓的“无功而返”,他知道,如果他不收你们为徒,让你们靠你们自己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最终很难逃脱一死的,而他又不能教你们任何关于你们师门的东西,灵机一动的他突然想到,可以名义上收你们为徒,但不传授任何东西给你们,这样既不算违背了师门,也同时可以保住你们的命。然后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这就是你们师父为什么收你们为徒,却没有传授任何东西给你们几个人的真正原因。”朱旭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林呆呆愣在当场,现实的残酷让老林一时无法接受,师父以往在自己心中光辉的形象一下子被朱旭破坏殆尽,老林不想相信,可是朱旭的话又好像句句合理,他根本找不到什么破绽。要说朱旭是刚刚现场编纂出来的,老林可不会相信,先不论朱旭有没有足够的智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这么个没有漏洞的故事,但是知道自己师父名号这一点,老林就知道朱旭说的绝对是事实。
不过朱旭似乎抱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在老林还没有彻底接受的时候又继续道:“其实你那个师父到死也不知道,他耗尽真气卜来的一卦反而是害了你们,其实你这一生本该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