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每天朱旭除了要辛苦的工作来研究如何解决老林的病症,每天也会定期进到老林的病房,去和老林聊聊天,一方面嘛,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老林毕竟像半个老丈人,再一点面,做医生的毕竟要做的局势很好的和自己的病人沟通,同时在沟通的过程中尽量给病人给予一些精神上的支持,保持一个很好的状态,这样也有益于对于病人的救治。
老林的病情虽然一直控制得不好,可好处在于老林似乎一直对于朱旭是信心十足的样子,而且对于自己的状况也是相当的乐观,所以病房里的气氛一直是比较好的。但今天朱旭进到老林病房的时候,空气中却充满的压抑的感觉,很快,朱旭就发现,这个令人浑身上下不自在的感觉的来源是那个在病房里不停的小声啜泣的王姨,也就是林雨涵的母亲。
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在不让王姨知道的情况下治好老林的病,不难想象,很快林雨涵就会知道了。想到这里,朱旭的心中自然而然的充满了自责和难以言表的失落,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其实在内心深处,多么希望自己是个让林雨涵完全依靠的人,而另一方面他有多么想在宿命的面前当一次强者。而这些的根本全部在这一次治疗上,可是命运的安排似乎注定主要要成为又一次的失败者。
有些人是和别人斗,有些人是和自己斗,而有些人却注定是和天斗,很明显,朱旭是最后一种人。
没有什么太多的言语,朱旭静静地坐在王姨的旁边,此时无声胜有声,再多的说辞也是无用,朱旭明白,老林更明白,其实早晨决定把自己老伴叫来的时候,老林就想到了对方的表现,老林这辈子前半生什么动荡没有经历过,人生也早就是几起几落了,动荡的年代,人们把生死早就看得很淡,而老林又是因为跟了一个师傅才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可以说要是没有师傅,老林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可是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会什么都不在乎,可当渐渐拥有了很多的东西之后,人开始便贪心了,开始越来越担心会失去一些东西。老林现在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好女儿,每天乐滋滋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还有了一个怎么看怎么顺眼,而且一定也很孝顺的准女婿。老婆的福老林享受了,可还没有够,而女儿的福老林业像品尝品尝,再说了,说不定还能有机会逗逗自己小孙子,这怎么能不让人期待呢。
可是一切如同梦魇一般被打破了,当老林有一天发现在自己的不妙状况的时候,师父临终前的情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有好几个夜晚,老林都被自己的噩梦惊醒。其实久经沙场的老林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是杞人忧天,于是偷偷的背着老婆和女儿老林去了一趟医院,不过结果似乎是不言而喻的。
接下来的生活对于老林来说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天翻地覆,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家庭的支柱,一个有责任的人,老林心里很明白,自己不能垮,不能让妻女失望。曾经有一句话说,当上帝为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也会同时为你打开另一扇门。而自己的结果完全取决于你是否会选择哪一条路。说来也是巧合,就在老林知道自己结果后的那个晚上,师父的梦又是如期而至,而这一次,老林却实实在在的听到了“渡此劫难,贵人相助,龙凤呈祥,旭日东升”这十六个大字。
“老伴呀,事情的前前后后就是这样,该说的我现在全都告诉你了,要怪你就怪我吧。”毕竟在隐瞒的这件事情上,朱旭怎么都算是自己的合谋,而作为小辈,发生这种事情又的确是不该隐瞒长辈的,老林有些担心自己的老伴会由此迁怒于小朱,这样自己心里会过意不去。所以看到老伴渐渐平静下来,老林赶忙道。
都是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人了,很多场面都见过,也不似那些没有长大的孩子,遇到困难就变得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解决。平静下来的王姨也知道,现在能做的自然就是面对现实,如果如一个泼妇般哭闹,是绝对于事无补的,既然能生出林雨涵那般出众的的女儿,做母亲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大是大非的面前,还是很能明白局势的。虽然老林刚才的话语就如同判了死刑一般,但是人如果失去希望,那么活着也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生机,很多人在这种时候会一蹶不振,完全因为心理被击垮,在对生命没有一丝希望了。而王姨明白,自己绝对不能这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怪你,为什么我心里不舒服吗?”王姨有些义正言辞地说道。
对于老婆女儿,第一第二的老林来说,这个时候的全部精力可都集中在王姨的身上,再没有其他杂念,听到老伴问话,马上很认真,并且很小心的回答道:“我不该瞒着你。”
“是呀,不该瞒着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你不告诉女儿我能理解你,怕给孩子有负担,可是我,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就一直瞒下去,直到哪天你在床上再也起不来的时候再告诉我?”王姨的情绪多少还是有些激动。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老林也有些无奈,最初的打算虽然不是王姨说的那样可是终究也差不多。深信师父当年遗言的老林最初是绝望的,痛苦的,可是当发现朱旭竟然是自己命中的贵人的时候,老林内心充满希望,想法也变了,不错,从那时起,老林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瞒着老伴了,可是他期待的结果不同,他是想健健康康地站在老伴身边,然后像是说个笑话一般的轻描淡写的告诉自己的老伴。爱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对方来承受痛苦呢?
“你这也算告诉我了?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王姨的情绪有些激动,本来只是想对自己心中的不满做个释放,没想到老林还不悔改。
“我,我……”老林一时也是语塞,自己的初衷是好的,可是做法的确是不可取,老婆真的较真起来,他还真的没理。
“你什么你,没话说了?你根本就不站理,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告诉小朱,也不告诉我。”终于,王姨还是开始迁怒于朱旭了,毕竟朱旭目前来说最多也就是准女婿,似乎还只能划到外人那一栏里。
老林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这件事情一直都是老林自己的主意,拉朱旭下水,就是因为他认为朱旭是那个师父口中命中注定会就自己的那个人,而现在事情的发展状态虽然事与愿违,但很明显,这不能怪朱旭,外面那些成天为了自己忙前忙后的人,都有着恐怖的不得了的身份,无论是哪一个放在中国医学界都绝对可是称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有这么一群人在老林知道朱旭绝对是尽了全力的,而无论结果,他都不应该怪罪于朱旭,而这时如果老伴误会到了朱旭的头上,可就真的有些得不偿失了。
“我不是说只告诉小朱而不告诉你,小朱是医生,毕竟得了病要找医生的,而且这孩子也不算是外人,我自然就和他先商量了。”说到这里,老林斜眼瞟了朱旭一眼,朱旭那张脸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平静如止水。
“天下那医生那么多,小朱的水平有那么厉害吗,我记得这孩子可是出版社的,现在怎么又搞上医学了?你干吗不正规的去医院找个医生给自己看看?”其实老林当初说让朱旭这孩子给自己做身体检查,王梅就挺奇怪的,为什么自己家的老头子检查身体不去医院,而找朱旭这孩子?不过当时也没有细想,就这么放过去了。
王梅的问题一出,病房里斯个人的注意力马上集中的这里,其实朱旭后来也挺奇怪,按理说,自己的医术如何老林应该并不知道,可为什么却一直那么信任自己?难道仅仅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准女婿吗?现在由林雨涵母亲提出来,他自然也要听听老林的解释。
“这孩子医术当然厉害了,不信你问问念然,还有外面好几个给我治疗的都是老外,你知不知道,那些可都是获得过诺贝尔奖的世界级专家,而他们都以小朱马首是瞻,你说这孩子能不厉害吗?”这话老林说的可是极有底气,朱旭所具有的实力是他并不了解的,可当真真接触之后,在见了那么多专家之后,老林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准女婿似乎真的不是个普通人,所以也变得越来越对自己的病情好转充满希望了。
“可是当初,你并不应该十分了解我的水平,为什么一下子就认定我了?我想过即使雨涵向您透露过一点消息,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这种情况不可能只听说一面之词,就取信于我,更何况,这一面之词很有可能不少吹嘘的成分在里面,所以一开始我就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那么相信我,而不去直接求助于医生,给我的感觉你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朱旭这时也是趁热打铁,想要搞清楚自己心中所想。而坐在一旁的陈念然也是一句话不说,静静地等待下文。
寂静,老林本想迷惑一下自己老伴,可是没想到,朱旭却横插一刀,自己当初的理由实在是难以启齿,过于蹊跷,说出来他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当疯子看待。
其他三个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都在期待那个也许可以算是震惊的消息。
“唉。”老林叹口气,有些无奈的笑笑。坐在房间里的四个人,都不算外人,虽然女儿不在,可是陈念然基本也能算是半个女儿,朱旭就更不用说了。而且自从他的病情确定以来,大家的忙前忙后的没少替自己操心,如今瞒也瞒不下去了,而且似乎也不该瞒着他们,自己的选择是有原因的,老林觉得自己现在也需要他们的支持,也是该告诉他们真相的时候了。
“虽然如今事与愿违,但既然你们都想知道,我为什么找朱旭,而不找别人,那我也不再隐瞒你们,告诉你们原因吧。说原因之前,我希望你们先静下心来,来听我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关于我的故事。”老林的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宠辱不惊的,这时候陈念然很有眼色的拿了一杯水放在老林的身边,然后安静的等待,像一个充满求知欲的听众一般。
“故事的开头,就如同很多故事一般,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