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诡计阳谋（三）
心里知道这些吐蕃权贵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殷野狐故意沉吟一刻，留给可汗等人欣赏的世间。良久才才说道：“我的想法是，立即派遣王廷军队做出袭击帝国远征军的态势，利用帝国军队砍伐下来的大量木材，火攻那些冰雪制成的堡垒，逼迫他们和我们的优势铁骑野外决战”
说到这里，殷野狐从身旁王廷幕僚的手中拿过一支毛笔，在递过来的砚台上将墨粘饱。随手在地图表示森林的地方，画出一道曲曲折折的线条后，接着讲道：“命令奎约罗赞见到帝国远征军方向燃起大火，立即组织军士在这里！”殷野狐将手中的毛笔重重地在地图上一点，接着说：“伐树开路，沿着这个方向退回来。”说完这些话，殷野狐将手中毛笔往名贵松软的地毯上一丢，转身走到王帐一旁的椅子旁坐下，信手拾起一盏玉杯对着明亮的烛光鉴赏起来。
弃松德赞和在场的众人，目光都盯在那墨迹淋漓的地图上，心中揣摩着殷野狐讲过的作战方案，在场的众人都是通晓军事的行家里手，对于这个计划也是感到可行，但是又对那最后一条产生了诸多的不解。
寻思良久弃松德赞可汗转过身来，问道：“数百里的森林要让奎约罗赞那几万将士伐树开路，几时才能从那里退回？为什么不让他们里应外合、攻击唐帝国的军队呢？”
殷野狐将手中名贵的玉杯小心地放到了桌案上，消瘦的脸上带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孤军被围，已属惊弓之鸟，战也无益，还是让他们将送死的劲头用于逃命吧！”
弃松德赞可汗与尚野悉等低头一想，觉得殷野狐说的的确如此。让一支丧失了斗志的军队作战，其效果是可想而知的。
“但是，要在数百里森林中开出一条道路，奎约罗赞那些军队几时能脱离险境。”还没等对第一个问题做出决定，尚东赞就把自己对第二个近乎是神话般的计划产生的怀疑提了出来。
“你从帝国那里学来的基本作战知识，一定有对作战地形考察的这一条，所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些是作为一个将领必须知道的，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真的按照这个规则执行呢？”殷野狐脸上扬起不屑的神情，一个王廷仆从捧上一碗香茶，缭绕的香气让这沉闷的王帐里多了几分活气，几个王廷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纷纷猜测殷野狐此番话的含义。
“弥芝罗河水量充沛，尤其夏季流量极大，定有丰富的水源，这么大的水流，它的源头在什么地方？就在这常年积雪不化的冰盖上面，追朔这条冻结结成了冰的河道，我很容易地到达了褐岩山谷，检验那河道的宽度，足够四五匹马并行的了，而最狭窄的地方，距离唐军砍伐修建的驰道，只有不到一里地的光景，而从那驰道到达吐蕃军营也只有一里地不到的长短，三万人修建砍伐不到两里地路程的树木，你说要用多长的时间？况且，这些人不止是在砍伐树木，而是要打通一跳逃生的通道，两天已经是慢的了。”
殷野狐轻摇着头，小心地将浮在杯子上的茶叶吹开，呷了一口幽香的茶水，赞许地点了点头。轻轻放下杯子，将双手倒背，踱到那陈列着稀释珍玩的博古架前，验看起王廷的收藏、那些可汗的挚爱。
孤立在山坡上的王帐，彻夜灯火。直到天光大亮才见到尚东赞从里面走出来，一夜的未眠没有让他呈现萎靡，倒好像是精神十足的样子。跨上战马越过了王廷侍卫的防护圈，向他自己的府邸跑去。
不一会整个府邸就像开了锅一样沸腾了起来，数十匹战马飞奔着奔向各地屯兵的地方，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在逻些城各处响起，昭示着与唐帝国间战争已经全面开始。
从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中解脱出来，尚东赞将手中的指挥权转交的原来的政敌尚野悉的手中，几丝忧虑被那由自己一手调教训练的王廷精锐能得到解救的喜悦冲淡了。
看着佛堂内一片狼藉，那些参谋军官都被自己派往各处军营通知集结的命令，尚东赞的心情又低沉了下来。心中猜测着事态发展最终结局，竟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一瞬间就将十余年的拼搏而得来的权柄交与他人，而且这个人是自己多年的政敌，此间的心情很难让人体会，又很难自己从中解脱出来。
信步向府邸内宅走去，远远地看见那仿帝国建筑的院落中，几个健仆正在布置喜庆的灯笼、红绸等事物。尚东赞的眉头更加紧锁，此时那喜庆的红色在他的眼中是那样的刺眼。“这该是汉妃的寝宫，此时张灯结彩用意何在？”
一股怒气让他快步向那里走去，寒冬里他的脸因愤怒涨红的如同那悬挂红灯笼相仿，一旁指手画脚指挥着的管事，见到尚东赞来临，急忙上前跪倒迎接，眼角眉梢带着喜气洋洋的神情。“为什么张灯结彩？这是谁的主意！”
那机灵的管事从尚东赞的语气中听出了怒气，急忙诚惶诚恐地回答道：“汉妃娘娘见新年就要到了，命奴才们早作准备，届时想让主子高兴一下。”尚东赞低吟了一声，低头盘算了一下时日，“是呀，帝国历的新年就要到来，从帝国吹来的暖风很快就会将这积雪融化，将生机盎然的、代表着生命的绿色绿色带到高原上每一个角落，生命，只要生命还在，就有机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想到这里尚东赞仰天长长叹息了一声，原来的颓废和失落，都随着这声长叹排泄出了出去。
将眼光从浑霭的天空收回来，尚东赞和那些繁忙中的逻些城的军民们，都没有发现，几只羽鸽在铅灰色低矮的云层下，盘旋了几圈向帝国方向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