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怎么又要我下凡?”混沌之修很郁闷很不爽。
“你打破了三界灵盏,必须在人世间重新找到三位运命官神,这叫自己做的孽自己受。”混沌大神不甩他,决定继续打瞌睡。
“我不是帮了程咬金得到的明官上位吗?我不是帮助韦小宝得到了义官上位吗?”混沌之修快要抓狂了。
“那就快点把第三个利官上位搞定。”混沌大神丢过去一张纸,“这就是你要去找的人,他现在失业、失恋,身上没钱而且无家可归,朋友没几个,正准备自杀。你马上去他那里,用你的本相小石头溶到他的血里,这样他的性格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就会变得符合混沌的要求,而且也会具备一定的预知能力。这项能力的开发需要慢慢进行,不能操之过急。记住,这次是最后一关,你别弄砸了,不然……”混沌大神皱着眉头,用手指虚着一抹自己的脖子,然后嘿嘿的坏笑。
“靠!个没人性的。”混沌之修心里骂着,眼神飘向纸头,“赵建国,这名字真土。”
注解:混沌:糊涂大神仙。混沌,即浑敦。其状如犬,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有两耳而不闻,有腹无五脏,行走而足不开。被混沌之神庇佑的人通常充满幻想,想法天马行空,他亦正亦邪,经常让别人对他有神秘感,但是糟糕的是,如果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想要什么,就会陷入混沌的人生。
******************************************************************
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发现手机还在响个不停。我抄起手机正准备破口大骂,看见号码是女朋友朱亭亭打过来的,气势顿时蒸发的一点不剩。我猜想她可能是知道我失业了。这真是信息年代,她一定是刚下了小夜班回到家,得知后就打个电话过来安慰。
“喂,亭亭啊,是不是回家了?”我语气故做轻松,我想让亭亭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女人不都是欣赏这种天塌下来当被盖的男人吗?
“建国,”朱亭亭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犹豫,“你的事我听说了,警察当不了你可以做别的,做人千万不要灰心。”
“我知道,亭亭,我不后悔揍了那小子,老是仗着他姐夫是局长,就拿我们这班人不吃劲,成天呼来喝去作威作福,打了他我特解气。明天我就找工作去,你别担心我,早点休息,医院的事情也挺累人的,你注意休息。”
“建国,我是想说,想说…….” 朱亭亭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你妈知道我下岗的事,又拿这来说你,让你和我分手?”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事。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长大之后,仗着自己体格好,我考上了警察。但是我最开心的还是有朱亭亭这样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出众,谈吐举止落落大方的女朋友。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一次出警时碰到朱亭亭被人打劫,恐怕也不会有机会认识这种出身在高级干部家庭的天之骄女。不过她妈妈一向不喜欢我,不单因为我的家庭和工作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妈妈心里有另一个更适合她宝贝女儿的人选,另一个高干家庭的公子。
“建国,我们分手吧。”朱亭亭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说出了一句让我心碎一地的话。
妈的,这不是船破偏遇顶头风是什么!我急了,声音也不觉大了起来,“亭亭,咱们好好的啊。是不是你妈又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不关我妈的事,是我自己。建国,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我俩的事,我觉得我不适合你。”
“怎么不适合了?我觉得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觉得抓着电话的手心里全是汗,赶紧换了一只手抓着,“你别胡思乱想,你听我说……”
“你别说了,建国,我现在很痛苦,我知道你也是,不过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有将来的。不瞒你说,我今天去见了我妈妈一直要我去见的那个人,我…答应了。”
“你答应什么了?”我几乎是在电话里吼出来。
“建国,你别怪我,你还是找一个更适合你的女孩子吧,对不起。还有,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我不再见你……保重身体。”
朱亭亭不再理我在电话这头的大声呼喊,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我手心滑下来,落在被子上。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像一尊石化的雕像。脸上两行温热的东西顺着眼角流下来,滑到我的嘴角边,咸的,这是我成人宣誓以后第一次流泪,心碎的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脑袋里开始慢慢复苏,有一个模糊的声音,“朱亭亭不再是你女朋友,她另有选择了。”我抗拒的使劲摇摇头,可那声音就象粘在我脑门上一样挥之不去。我麻木的下床换上衣服,准备出门去。我要找朱亭亭当面说个清楚。
走到门口,我忽然一激灵,想起朱亭亭说的那句话“…还有,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我不再见你…”我知道她的性格,她既然说不再见我,那就说得出做得到。我无力的抓住门把手,支撑着自己不坐在地上。
一个下岗又失恋的男人最需要什么?我知道答案,酒。
走下楼的时候,我看见一对男女正躬在楼道的阴影里热情忘我的咬着对方,男人的手上下翻动,就象抽筋一样。我麻木的从他们身旁走过时,他们才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旁若无人的那种架势。才走过一级台阶,我忽然听见那男的小声说,“那是我们所里的赵建国,今天被末位淘汰掉了,过两天就得从我们这栋宿舍楼搬走,他房子挺大的,我想……”他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发现我正站在原处冷冷的看着他。“邓飞,我操。”我心里骂了一声,重重吐了口唾沫,那小子吓了一跳。不过我没冲上去揍他,转身下了楼。
我失业了、失恋了,眼前还将无家可归。要想找房子住,我压根没积蓄,我每月的工资都用在朱亭亭的身上。虽然她不喜欢乱买东西,但是我总想不能亏了她,要让她在她妈妈面前挺直腰杆的说“这是建国给我买的。”
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一咬牙,直奔酒吧。那一夜,我根本不记得到底喝了多少酒、吐了多少回。
第二天,我在一阵巨大的敲门声中醒过来,打开门向外一看,发现邓飞和另外三个所里的同事站在门外,脸上一派公事公办的道貌岸然。我懵懵懂懂,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正在发愣,就听邓飞阴阳怪气的说:“建国,局长说,所里住房有困难,离开单位的同事就不要再占着房子了。今天我们几个老同事特地过来帮你搬家。”
我顿时吓出一声冷汗。这也太急了点吧,就因为我把他小舅子给打了,三天就让我下岗,接着就把我捻大街上去。不过气归气,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能缓两天,让我想点办法。“我说几位老同事,我一时三刻搬到哪里去呢,哥们还没找到房子住,能不能缓两天?”我尽量陪出点笑脸。
“建国,你不是有一挺有钱的女朋友吗?干脆上她那去得了,也不让我们哥几个为难。说白了,我们奉了指示一定得让你今天搬出去,不然我们没办法回去交差。”旁边的王超有点无奈的搭腔。他是我同一批进所的哥们,平时关系很不错,我知道他说这话一定是真的,他给我出的点子也是善意的,不过他不知道这条路我现在走不通。
“行,”我咬咬牙,“你们坐着,我收拾收拾,很快就好。”我转身走进卧室,开始动手收拾。
象我这样的光棍,东西看上去零零散散好像很多,实际上除了穿的盖的,其他几乎没什么东西,唯一一样能体现品位的东西只有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那是朱亭亭去年送给我的,她还在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送给亲爱的建国。亭亭,1995年8月25日。”那天是我26岁的生日。现在物是人非,我默默的把书放进了提包。
我拒绝了王超他们开车送我的建议,而是将东西塞进了出租车,“给咱们国家省点公车的油钱。”我装做神情轻松的和他们说,实际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但是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来,不能让邓飞这小子得意,更不能让那个毛忠平,我们的局长得意。
“先生,请问去哪里。”看见三个大盖帽送我一个人坐车,司机对我不敢怠慢,先递给我一根“红塔山”,然后恭敬的问。
“青山孤儿院。”话一说完,不但司机愣了一下,连我自己都愣住了。我都十年没回去看过了,现在那里能收留我吗?
事实上,司机当时的反应对我是一个重大的提示信息,不过心事重重的我没有及时掌握:青山孤儿院已经搬迁了,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废墟旁的电线杆子上贴着一则布告:“近期将有施工单位进场,如带给周围居民生活上的不便,敬请原谅。”
口袋里还有四百多块钱,连租房子都不够。看来我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靠在废墟里一大块石头上,我呆瞪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将近9个钟头下来,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即使我可以住在这里,不出一个礼拜,身上那点钱也会全部用光,到时候,我会彻底变成一个流浪汉,一个无家可归者,一个随时可能被收容的人。那些曾经和我共事的人会拿着电警棍走到我旁边欣赏我怎么样学习像狗那样吃饭。
不!我站起身来,如果事情无可改变的要向那个方向发展,我宁可现在就死。
“死”这个字从冒出来的第一个瞬间立刻把我攥在手心里。我开始盘算怎么去死的细节。在这方面,我发现我的能力很突出:比方说我有很多设想,还很注重细节,另外我对人的身体构造相当熟悉。
我决定割腕,但是在那之前,我打算先好好饱餐一顿。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我买了很多吃的东西,还买了两瓶“二锅头”,身上只剩下六十多块,算了,谁发现我的尸体,就拿这钱帮我报警吧。
在大吃大喝完毕之后,时间也到了晚上九点来钟,我开始寻找割腕的东西。这种东西在建筑废墟里特别好找,碎玻璃、铁钉等等。不过我忽然在一个墙角里发现了一片奇怪的通绿色小石头,色泽就象是玉,但是表面粗糙,上面有很多细纹,有一边非常锋利。
“好吧,就是你了。”我对小石头说了一句。接着,我用它锋利的那一面用力割向自己的手腕。
血流了出来,但不是很痛。我躺了下来,随手将石头放在手腕边,然后我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