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就醉了吧(下)
说罢,没等厅中的三人作出反应,我便朝着他们点了点头,迅疾地转身,然后向着房门走了过去,只是,我没有注意到,见到我大步的开门而去,张浩彬的脸上登时泛起了轻松得意的神色,而苏若雅姐姐,则是露出了错愕的神情,间中,好似还杂糅着些许失望之意。
此时身在房外的我,已经全然忘却自己前来S大的目的,我的脑海里,只是不断重复着张婉仪的那句话——“张浩彬?哦……我记得了,我听若雅说过,你是若雅的未婚夫”。
正当我浑浑噩噩的走向楼梯口的时候,忽然地,身后追来了一人,将我拦了下来,我定睛仔细地一瞧,发现追上来的人竟是张婉仪。
“明羽,你就这么走了么?”张婉仪站在我的面前,一双水汪明亮的眸子,正深深地凝视着我,而她那俏丽的脸蛋上,也浮现出了关切的神色,情态大迥往日。
“恩,我那边有个老同学的聚会,”可惜我此刻无暇、也无心情去观察张婉仪的神态,只是露出一个枯涩的微笑,说道,“我若是迟到了,可非给他们罚个没完没了的。”
“对了,张姐姐,”蓦然间,我心中微有不甘,稍稍迟疑了一下,适才转过头去,向张婉仪轻轻地问道,“那……那位张浩彬张先生,真是……真的是苏姐姐的未婚夫吗?”
张婉仪清亮的目光忽闪了几下,然后向地面斜垂而下,只听她缓声说道:“恩,是的,那人是国内大公司的部门经理,年少有为,很得若雅父母的喜欢,而对方的双亲,似乎也对若雅很满意,据说他们俩的婚事,便是双方的父母促成的。”
“是吗?这样的啊。”我低声的喃喃说道,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终于熄灭下来,我慢慢回转身躯,拔起仿佛灌了重铅般的双腿,缓缓地沿着楼梯的阶梯走了下去。
张婉仪愣愣地站在楼梯口旁边,怔怔地望着我那失了魂般的背影,就当我便要消失在下一级阶梯的时候,她的贝齿轻咬红唇,轻轻地跺了跺脚,她忽然地大声唤道:“明羽——”
楼道的轰然回响,将我震得回醒过来,骤闻得这般呼声,我不自禁地停下脚步,仰起茫然的脸,我望着俏然玉立在楼梯口的张婉仪,静默了一会,问道:“什么事?”
张婉仪娇俏的脸蛋上登时露出了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后,她见到我冲着她摇了摇头,而且还返身待走,当即张口,快速地说出了一句话。
但楼梯间的回音将张婉仪的话语混糊了,我当时又是魂飘身外,心不在焉,就没听在耳里,当下昂起头来,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张婉仪用一种饱含着羞嗔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后,白皙滑嫩的双颊顿时绽开了两朵红晕,她张启朱唇,刚待说出适才那句话,但旋即间,她又紧抿起双唇,狠狠地横了我一眼,没有说出半个字,便转过身躯,旋风般的消失在转角的地方,只余噔噔的脚步声回响在楼梯间。
刚才……的这位……是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位……英姿飒爽的……护士姐姐么?
我傻傻地仰着脸,然而转角处,那个美好的背影,却已经芳踪杳然,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莫名其妙地收回视线,喃喃地自语:“奇怪了……今天她怎么这么奇怪……”
“叮铃铃……”便当此时,我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又尖锐地震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周明羽。”
“明羽,你现在在哪里?怎么现在还没有到的啊?”手机里传出老同学袁翔的声音。
我抬起头来,仰望了一眼三楼的楼梯口,仿佛那里正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俏影,蓦然间,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时,不知为何,我的眼眶竟然微微的一热。
“你们在哪里……”听清袁翔他们的地址后,我缓缓地说道,“好,我就到。”
夜晚的十点,我微眯着眼睛,浑身都是酒气,摇摇晃晃地在“凌晨两点半”酒吧的门前停下脚踏车后,我摸索了半天,费尽气力,终于将卷闸门打开了来。
我晃悠着身躯,推着脚踏车进了门内,摁亮酒吧内红晕般的灯光,然后挪着脚步进了吧台,把自己扔到那张高椅上,我伸手从吧台里边提出了一支高浓度的威士忌。
“李丹那小子给我的红酒……怎么像水似的……怎么喝都喝不醉。”我嘟囔着说道,然后拔出威士忌的酒瓶塞子,我没将酒倒进旁边的水晶杯,便直接地往自己的嘴里灌了进去。
“咕嘟”的一声,我将几大口威士忌吞咽进了肚子,然后提起酒瓶子,用有点朦胧的目光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只剩半瓶了,但是,我感觉到自己的头脑还是清醒无比,便摇晃着脑袋,疑惑地说道:“咦?这酒……怎么也跟纯净水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等我说完,我的眼角人影微闪,只听“噔”的一声,我便忽然地听到一声清脆宛如鹂啼的声音在我耳朵边说道:“waiter,也给我一瓶威士忌吧。”
我斜着抬起头来,隐约地看见,吧台面前的高椅上,已经坐着一位年轻的女人,她倾身趴着吧台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昏黄的灯光,而我此刻的目光也有些朦朦胧胧,所以难以辩清她的脸容,只隐隐约约地瞧见,她是一个清纯美丽的年轻女子。
“对不起,小姐,”我听清这位突如其来的女子是顾客,便低下头,勉强地说道,“今晚这个酒吧不营业,请你明晚再来吧。”
“啪”的一声剧响,将我惊得愕然抬头,双眼迷蒙中,只见那位女子用右手使劲地拍击着吧台,瞪着清澈的双眸,娇声喊道:“叫你拿,你就拿,罗嗦什么……”
我今天的心情本就难受得如遭地狱业火百般焚烧,喝了这么多酒后,更是想要寻个由头发泄出来,而现在这个随随便便钻进来的女子,竟然如同呵斥奴仆般的,跟我大叫大嚷……
“啪!”我竖起双眉,扬起右掌,使尽全力地拍击了一下吧台,然后瞪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冲着那个悚然吃惊的女子,厉声喝道:“你喊什么!跟你说了今天不营业!”
酒吧里沉寂了片刻之后,已经发泄出怒气的我,脸色刚刚有所缓和,便听见那怔然望着我的女子,不知为何,突然抬手捂住了脸蛋,趴在吧台“呜呜”的哭了出声……
年轻女子的这一手,倒把我给惊醒了半分,我张口结舌了片刻,觉得自己这般吓唬这年轻女子,也未免太过小气,有损男人气概,便呐呐地说道:“喂……你……你不要哭了……”
“我……我要喝酒……”我安抚了好一半晌,那年轻女子才稍停泣声,嘤声说了一句。
我生平最怕的就是女子的哭声,听到这年轻女子停了下来,当即如蒙大赦,再听闻得她的要求,哪里还会计较什么,便慌忙取过一瓶浓度稍低的果酒。
那年轻女子微微抬头,轻瞄那酒瓶一眼,娇声说道:“我要威士忌,加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