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的张奇是一个高中生,他的历史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对历史感兴趣的程度远远超过其他的科目,他很喜欢唐朝,那个盛极一时的大帝国。涌现出来那么多的名将,让张奇向往不已,张奇骨子里绝对是个好战分子,张奇喜欢和朋友聊战争,聊兵法,聊当今世界的形势。他常常冒出很多新奇的想法,常常假想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国的走向,只要一聊起这些,张奇就是一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颇有大将之风。
这个星期天张奇在家无事可做,躺在床上翻起一本架空历史小说开始看,看到精彩处就活蹦乱跳地大喊:“妙计,妙计啊!”就在这时,窗外的天却变了色,乌云滚滚,冷风吹着窗户猎猎作响,张奇打个哆嗦,从床上跳起来,骂道:“这什么鬼天气啊,说变就变。”他以为是大雨将至的征兆,于是跑到窗前望了望,空中乌云密布,一道紫红色的闪电划破厚厚的云层,闪得张奇白茫茫的睁不开眼睛,他伸手想把窗户关上,却什么也抓不着,脸上被风呼呼地刮得生疼,耳边隐隐有风雷之声遥遥传来,越来越近,最后就好象到了耳边,然后又渐渐离得远了,张奇的感觉就好象坐在车上,其他东西都在往后退,而且速度之快,因为那风驰电掣的感觉还有耳朵像要被扯下来的感觉可以证明。
张奇双手在周围乱抓,却什么也没碰到,仿佛处于一个虚无的世界里,他开始恐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强光依然照射得他睁不开眼睛。
公元904年,梁王朱全忠(即朱温)派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枢密使蒋玄晖率龙武军将史太等百人来到唐皇宫内门,声称有紧急军务面奏皇上,内门打开,蒋玄晖每门留兵十人把守,一直冲到皇帝寝宫所在椒殿院。贞一夫人打开院门,对蒋玄晖说:“急奏不应带兵来呀!”话音未落,被史太一刀砍死。蒋玄晖带人急冲到殿下,大声问:“至尊何在?”昭仪李渐荣在门外道:“院使(指蒋玄晖)莫伤官家,宁杀我辈。”昭宗此刻半醉半醒,听到动静不妙,马上从床上爬起来。史太早已持剑进入椒殿,昭宗身着睡衣绕着殿内的柱子逃命,被史太追上一剑结果了性命。昭仪李渐荣想以身保护皇上,也一起被杀。何皇后苦苦哀求,蒋玄晖才放她一条活路。就这样,年仅38岁的昭宗成为朱全忠图谋篡国的刀下鬼。
八月,蒋玄晖假传遗诏拥立唐昭宗第九子李柷即帝位,称哀帝,朱全忠独揽大权,曾经辉煌盛极一时的大唐帝国名存实亡。哀帝当国,政令不能行,一切政事都由朱全忠决策,哀帝即位以后甚至都没有改元,一直在使用“天祐”年号。
天祐二年(905)六月,朱全忠在亲信李振和朝廷宰相柳璨的鼓动下,将裴枢、独孤损、崔远等朝廷衣冠之流三十多人抓起来,准备集中到黄河边杀害,李振多年参加进士科考试总是不中,对裴枢等人怀有切肤之痛。他对朱全忠道:“这些人常自谓清流,现在投入黄河,就变成浊流了。”朱全忠大笑而允。
这天夜里,押解队伍行至白马驿,此地正是朱全忠下令行刑的刑场,带头的押解官下令原地休息,一路上人马困乏,兵士和犯人都已经累了,于是全部席地而坐,拿出干粮和酒吃起来,犯人自然是没有的。左宰相独孤损和崔远坐在一起,崔远听着黄河滚滚的滔声忆起昔日的富贵,再想到今日的结局,不禁落下泪来,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只可惜自己浮沉半身,好不容易官至宰相,本该有一番大的作为,但权臣当道,政令不能行,自己空有抱负,却无用武之地,辅助哀帝中兴无望,自己费心费力联合独孤损等想帮助哀帝夺回权力,也因此与朱全忠处处作对,终招致杀身之祸。
独孤损看着身边的崔远悄悄落泪,再没有了朝堂之上直斥朱全忠的风采,他也不禁悲伤起来,他并不是怕死,只是觉得自己愧对先皇的知遇之恩,没能力挽回大唐的败亡之势。天空中的月亮还算明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黑暗,至少不会让他们觉得是夜黑风高杀人夜,独孤损望着远处的芦苇,暗叹道:“想不到大唐竟丧于老夫这一代,老夫无能,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列位先皇。苍天为何亡我大唐?”他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自责不已,一时间老泪纵横,身边的文官们受他感染也嗡嗡地低声而泣。那些兵士都是朱全忠手下的成德军,对这些文官的生死根本不关心,只是小声地说笑喝酒,几个成德军将领围坐在一起,脱下铠甲乘凉。时正值6月中旬,天气较热,即使是夜里也能感觉到热气袭人。一个成德军千夫长掀起衣领边扇边道:“他奶奶的,这么热的天叫我们哥几个到这黄河边上受罪,哎哟,蚊子。。。”
另一个百夫长模样的将领笑道:“吴将军,这趟咱们虽然受点罪,但帮王爷解决了心腹大患,回去赏赐自然少不了的,将来王爷做了皇帝,咱也成了开国功臣了,哈哈。。”
“妈的,张德子,你想死啊,慢说王爷还没当皇帝,就是当了皇帝,就凭你这句话也得掉脑袋。千万不要以功臣自居,到时候恐怕功高镇主,死无葬身之地。咱们只要老老实实地跟着王爷,把王爷交代的事做好,就算王爷不当皇帝,咱也跑不了荣华富贵。”姓吴的小校教训道。
“您这话是正理。小的受教了,一定时刻不忘将军教诲。”张德子陪笑道。
“该送那些文酸老鬼上路了,大家伙把精神打起来,此间事一了,咱们就回去搂着老婆睡大觉去。”“哈哈哈。。”几个将领一边笑一边招呼士兵们将犯人都压到黄河边,准备行刑。
一众文臣被士兵们拉拉扯扯,拖向黄河边,有胆子小的赖在地上不走,口中大喊冤枉。结果被凶狠的士兵一阵好打,然后像死狗一样被拖走。独孤损挣开拉他的士兵,站起来昂然走向黄河,准备慷慨赴死。那两个被他甩开的士兵大怒,他们没见过死到临头还这么横的人物,一时觉得丢了面子,于是抄起刀就用刀背砸向独孤损的双脚,独孤损闷哼一声,不支跪倒在地,那两个士兵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士兵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傲,这些臭文酸平日里趾高气扬,不把我们成德军放在眼里,现在还不是成了阶下囚。老子偏要挫挫你的锐气,叫你爬过去。”
独孤损忍着疼痛,硬是挺着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一身傲骨,当真令人敬佩。一个士兵再次举起刀,就待砸下去,忽然“嗖”的一声,从草丛里射来一枝白羽箭,准确地贯穿了举刀士兵的咽喉,这名可怜的士兵连叫都没叫出一声就倒了下去,眼里带着死亡前的恐惧,鲜血从脖子上的疮口处汩汩地流出来,染红了地上的莽草。另一名士兵似乎傻了,还没反映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死去的同伴,等他终于意识到危险想要向己方报警的时候,又一枝白羽箭一闪而没,插进了他张开的嘴里,箭镞透脑而过,飙起一股血箭,这名倒霉的士兵被箭势一带,往后仰倒在地,死透了。
接着漫天箭雨毫无征兆地落进了走在后面的成德军中,一瞬间射到了一片,士兵们开始大声吼叫:“有刺客!有刺客!”然后就是一阵混乱,手里的酒罐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手里没有盾牌的士兵赶忙哄抢地上的盾牌,没抢到盾牌的马上拉起地上的死人来抵挡。
走在前面的将领听到后面传来的喊杀声,马上丢下囚犯带兵回援,正好与从草丛里冲出来的一群黑衣人遭遇到,于是杀在了一起,这条小道上顿成人间炼狱,鲜血和肢体横飞,尸体堵塞了道路,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血腥味,来往的刀剑互拼发出“铛铛”的声音,皎洁的月光下全是杀戮,人命在这时候变得那么的不值钱,随时都会被砍死。这群黑衣人当中却有一个白衣少年骑在马上,手持银弓不断地放冷箭,箭矢所指方向,便有一人应弦而倒,犹如小李飞刀般例无虚发,在黑暗中格外惹人注意。
成德军虽然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受到了重创,但他们毕竟是正规军,受过严格的训练,在几个将领的吆喝下又缓缓地聚集在了一起,举盾防御,暂时止住了乱势。然后步步为营向众黑衣人发起进攻,黑衣人人数不多,渐渐地也抵挡不住,白衣少年一挥手,道:“把老爷扶上马,后队变前队,撤退!”言毕一马当先,向河南方向驰去。
“弓弩手,放箭!别让贼子跑了。”一个成德军将领命令道,话音刚灭,一枝要命的白羽箭就跑进了他的咽喉,他的手遥指着白衣少年,道:“你......”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完,鲜血已经塞满了他的口腔。白衣少年冷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收好弓又拍马而去。成德军的弓箭手依然执行了这名死亡将领的命令,躲在盾牌后放起箭来,压后掩护的黑衣人全数毙命,那少年听到身后的惨叫声,回头望了一眼倒地的战友们,眼中闪过悲伤的神色,但却没有停下来。
大约奔驰了数里路,白衣少年停了下来,因为他后面的众黑衣人已经跑不动了,少年跳下马来,道:“老爷呢?”数十个黑衣人让开道路,一匹马缓缓地停了下来,一个身穿囚衣的老者伏在马上,道:“可是小羽?”
“正是孩儿。”白衣少年答道,那老者正是前宰相独孤损,白衣少年便是他年仅15岁的儿子独孤羽,小小年纪便练就了百步穿杨的本事,名满京城,被一众世家公子称为“白马银弓。”此番独孤家族遭此大难,他亦不能幸免,朱全忠派人到宰相府抄家灭族,母亲在后院自缢而死,他悲愤之下率领家兵家将杀了朱全忠派来的人,然后赶到白马驿营救父亲,一开始被弓箭射杀的两名士兵就是独孤羽操弓干掉的。
“小羽,你娘亲呢?”独孤损问道。
“娘亲她......”独孤羽哽咽着,眼泪流了出来,道:“她被逼自缢了,呜呜......”这少年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独孤损听闻妻子噩耗,顿时老泪纵横,跌下马来,几乎昏死过去,周围的护卫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大呼:“老爷!”
“爹!”独孤羽也冲了过来,把他父亲扶了起来,独孤损颤颤巍巍地道:“小羽,我们独孤家乃前朝的皇亲国戚、隋末唐初的四大世阀中的独孤阀,但我们自效忠大唐后,便从无二心,历代家主忠心耿耿,报效皇室。今天下又重现前朝割据之局面,朱逆把持朝政,大唐危矣,我独孤家亦惨遭此祸,仅存你一脉,所以为父希望你能够励精图治,挽救大唐,重振独孤阀!”
“爹,有你领导,孩儿相信大唐一定会再次辉煌的。”
“小羽,中兴大唐的重任交给你了,爹今天惟有以死存忠全。你们快走!”
“我们一起走吧,我没了娘亲,不能再没有爹啊!”独孤羽哭泣道。独孤损慈爱地摸了摸独孤羽的脑袋,愧疚地道:“小羽,爹对不起你,今后要靠你自己了,爹今天要是就这么逃了,岂不是成了朱全忠口中的浊流了么?陈将军,你带少主走吧,我独孤家的兴亡就靠你们了。”独孤损完全是临终托孤的语气,陈姓将军目露悲伤,哽咽道:“属下一定不负所托!”
“嗖、嗖......”后方忽然射来数十枝箭,独孤损猝不及防下身中两箭,其余黑衣卫士也被放倒大半,独孤羽惨叫一声:“爹!”便欲扑过去,独孤损用尽最后力气喉道:“陈将军,带他走!”说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15岁的少年人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