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合约
东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给山川河流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田间传来的声声蛙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白天的浑浊已让长夜洗刷干净，几抹柳枝，也在此时贪婪的吮吸着天地间的灵气，新的一天，又将是一个美丽的开始。
一阵马达轰鸣声，从镇东头传到镇西头，再隐没在环绕的群山之中，逐渐的被蛙鸣声所盖过，新的一天又将从头开始。
在马达声响起的时候郭晟就已经惊醒了，他知道那是镇东头的包二叔已经起床开始了一天的活计。其实这也不能叫被惊醒，昨天晚上，他基本上没有合眼过，每当眼睛闭上的时候，又会不自觉的睁开眼睛，抬头望向窗外，看看那整洁如一的天空是否已经泛白。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郭晟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虽然一夜无眠，但此时的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困倦。相反，他还觉得此时精力异常的充沛，不由得想起了中午即将发生的事情，人生，或许就会因此而改变。逢雨化龙，与其说是一种天赋，不如说是一种机缘。
东方的天空已经越来越亮，一条艳丽的丝带透过云雾，悄悄的挂在山头，一股祥瑞之气从山中升起，使小镇也看起来充满了神秘的感觉。
从东方泛出第一抹红霞起，卯日星官就展开了他那美妙的歌喉，向人们讲述着一日之计在于晨的传说。
苍虬的老树开始丝丝细语，林中的鸟儿开始放声高歌，青翠的大山也放开了心扉，默默的注视着天地间的生灵，似喜，似憎，仿佛在埋怨他们打破了清晨的静谧。旭日披霞挂霓半隐半现，丝丝缕缕的云霞恰似脸上的面纱，和煦的光芒刹那间洒向了大地。没有夕阳西下的愁，也没有烈日当头的忧，只有无尽的包容与关爱，洗涤着众生的心灵。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坐在窗前的郭晟此刻确浑然不觉，全身沐浴在天地的浩然精气之中，万念俱灭，心神归一，恍惚间身躯溶于大气之中，灵魂飘于九霄云外。物我二忘，天人合一。
不合适宜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将郭晟从沉思状态中唤醒了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不知不觉中都到了8点，想到这不免有着一点惊讶，但随即又释然了。刚才自己的状态或许就是禅宗所谓的入定吧，弹指间已经过了3个小时。
“请问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见面？”电话那头传来昨晚哪个熟悉的声音，此时的郭晟不由得佩服起此人的敬业来。
“嗯，到镇中吧，”郭晟看了一眼简陋的屋子后说到，虽然有子不嫌母贫这一说法，但家中连多余的茶杯都没一个了，怎么能够接待如此重要的贵客呢？更何况镇中 比自己家好找多了。
“OK，我应该最迟在10点就会到，今天不会耽搁你出车吧。”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看来还是一个挺干脆的人，当然，从这话也表明，他对自己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
此时的郭晟已经没有了才醒来时的那种激动，此时的心情已经异常的平静，虽然这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人生大事，但此时已经在他心中掀不起任何的波澜。泰然处之就是形容他现在这种心情。
或许那些媒体的炒作对自己也有好处，至少经过媒体的炒作，让中国人都知道了有一个叫郭晟的毛头小子即将参加赛车这项运动，未成行先成名，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这次是负面为多。
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媒体的疯狂，承受了难以忍受的压力。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独立支撑这个家庭3年时间，此时已经被这些蜚言蜚语给毁灭了吧。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郭先生，请问你对合同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我将负责为你解释。”学校会议室中，迈克尔的代理律师方律师递过一份文件，“如果没有什么意见，就请在这里签一个名，然后我们即将为你办理出国手续。”
“对不起，我对合同不是太了解，请问可以让胡校长替我参考一下吗？”郭晟没有不懂装懂，懂得进退才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可以，请便，对合同不了解的地方可以随时向我提问。”方律师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这小子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啊，按提供的资料来说，中国应该有一大把的这样的人吧，真不知道迈克尔为什么会看上他。不过也好，车神看中了一个中国小子，这也是一件为国人争光的事情，虽然“名气不大脾气不小”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方律师在心中给郭晟做出了一个评价。
“请问合同里面的包装主要指些什么？”胡校长不理解的问道。
“就是说在签约后甲方的所有训练、参赛费等产生的经费都由乙方全权负责，但甲方的名字及其形象的商业开发、广告、赞助和电视转播合同方面也全权交给乙方代理。其实这也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比如郭先生参加一组广告的拍摄，接洽与宣传事宜由舒马赫先生负责，郭先生只需要配合宣传并获得酬劳。”方律师仔细的为他们解释着。
“我想既然是这个意思，那将之变成文字清楚的写在合同上你没意见吧。”胡校长基本同意了方律师的说法，但白纸黑字自然不能少，不然届时就没有了法律的依据。
“这没问题，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吗？”
“关于这违约方面的事情，”胡校长看着合同，“怎么这合同上只提到如果郭晟违约将会处以多少的经济赔偿，但没舒马赫先生的赔偿条款？”胡校长已经将合同浏览了一遍，“另外就是如果郭晟期间更换经纪人需要赔偿高达一亿欧元的经济损失，这未免也太高价了吧。”
“其实这只是一个象征性条款，一般而言谁会没事更换经济人啊？”方律师本来是欺负郭晟年少不懂事，没想到他居然叫了一只老狐狸来帮忙。
“既然是象征性条款，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胡校长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律师，“再说合同中并没有提到舒马赫先生将给郭晟多大的帮助，能够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目标，如果不能达成目标，而有另外一个能够为郭晟达成目标的经纪人出现，我想这时候郭晟不能就放弃了金屋子而住一座草房子吧。”
“其实你也知道，如果不是舒马赫先生的话，估计郭晟也没有机会成为赛车运动员吧。”方律师打算混淆概念。
“是否能够成为赛车运动员并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我们现在在谈合同。”胡校长侃侃而谈，此时的郭晟一言不发的坐在哪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或许我也可以这样理解，如果郭晟没有潜力，舒马赫先生也不会这样看中郭晟吧。虽然伯乐比较少，但他的事情经过媒体暴光后，已经有不少车队对郭晟产生了兴趣，如果不是这孩子重感情，估计现在你也不会在这里与他谈合同了吧。”
“其实这方面也好商量，毕竟舒马赫先生成为郭先生的经纪人，需要的是相互间的紧密配合，是互惠的。”方律师有点松口，想必他们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的。
“那我们再谈谈这个薪水问题，难道你不觉得35%的佣金太高了吗？”胡校长指着条款上的薪水分成问题说到，“另外所谓的包装推广，并没有明确的说明是什么程度，我想如果将佣金改成基本佣金和激励佣金两个部分组成，这才基本合理是吧。”
“这个问题需要和舒马赫先生协商才能够答复你，毕竟我只是一个代理律师。”方律师已经看出了胡校长的老奸巨滑，虽然胡校长是第一次接触这类型的合同，但以前也有过签定学校教学楼承建的合同，因此也算是有了一些经验。
“另外还有最后一点，你也知道我们都不懂得德语，而合同最后这句对合同产生了争议，最终裁决以德语为准，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胡校长不露声色的说到，“我们都是中国人，对汉语都有着几十年的理解，如果以汉语为准，我想大家都会很清楚合同的每一项条款吧。”
“原则上是没有问题的，这需要我再和舒马赫先生进行商讨。”方律师在一个笔记本上记录下他们的所有要求，我想在后天将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校长，谢谢。”郭晟在人生中第二次说出谢谢这个词。
“小子，不错啊，今天你很能够沉得住气，以前只听说你是学校最酷的人，今天终于知道酷在什么地方了。”胡校长摸了摸郭晟的脑袋，“小晟啊，出去后就不比在家乡了，你以后也不要忘记学习，更不要忘记回来看看老家。”
“嗯”郭晟狠狠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成行基本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此时也没有多说话，只在想或许德国的医疗技术会比较好，等自己有钱了后，父亲或许就能够得到医治，而不再是一个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感觉的植物人。
“小晟，我就说你肯定能行的吧。”胡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留言簿，“在这里多签几个名，等你成名了后，我就把这些签名拿出去卖，一个卖10块钱，不，一个卖100块，哇，我发财了。”说到这里她眼睛已经变成了心型。
郭晟默默的看着胡颖，没有说话，也找不到话来说，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浑然没有发觉旁边胡校长那怪异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