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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英豪归之如流水

地处关中平原的隋西京长安,南依秦岭,北临渭河,东有潼关之固,西有散关之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既是兵家必争之地,帝王立业之基,也是沃野千里八水绕城的富庶天国。黄河最大的支流渭水在京城之北滚滚东流,渭水最大的支流泾水,则在一个叫“泾阳”的地方穿出崇山峻岭,淌过原野,最终注入渭河。

隋大业十三年九月末,数万名衣甲鲜明的军士高擎镌有“唐”“李”字样的红白两色军旗,浩浩荡荡行走在去往泾阳的道路上。他们边走边高歌呼号,军容威赫,士气高昂,沿途士庶百姓均瞠目而视,纷纷打听,得知这些人是从太原起家的唐公李渊所率“义士”,目前是由李渊的二公子、右领军大都督李世民率领,进入关中,在长安附近收众掠地开疆拓土来了。

长安虽是大隋国都,但当今天子杨广即位不久就大力营建洛阳新都,当皇帝十三年来又一直在外面东游西逛,算下来呆在西京皇宫里的时间竟然加起来都不到一整年。皇帝不在,国都也就少了几分尊贵繁华,天下大乱后,长安附近同样是盗贼蜂起,看不到一点“首善之区”的模样。

李世民率数万义军,自华阴潼关一带出发,西进长安,转战渭水之北,原本也做好了“打硬仗、打大仗”的心理准备,但一路行来,各地规模大一点的地方武装势力,早归顺在李家三小姐手下,小股义军山贼更没有什么野心,看到李家的大军实力强劲纪律严明,自忖不是对手,也都很识时务地前往右领军大都督行辕报道投诚,不劳烦李二公子上阵开打了。

以征战沙场破敌建功为人生目标的李世民,私下里对此是有点失望的,但倒也不至于没事找事地主动寻衅开战。凡来归顺者,一律按照父亲李渊的先例,慰以温辞,授以官职,奖以钱帛,让这些“英豪人才”感觉没投错主子,欢天喜地加入李家的“太原义军”。这样下来,入关才一旬,李世民手下已经从两三万人猛增到九万人——不管这九万草莽兵卒真正打起仗来是什么样子,至少在行军的时候,前呼后拥铺天盖地的比从前要威风多了。

秋风长草中绵延开一眼望不到头尾的长蛇阵,上千面红白两色军旗被吹动得波涛起伏猎猎作响,骑兵们的马蹄声整齐雄壮,千万套明光铠在秋日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么好看的军队,不带上阵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实在浪费啊——身为“大都督”的李世民在心底暗暗叹息。

身后答答声响,一个传令兵策马奔来,越过卫队直奔到李世民身边,向他耳语几句。十八岁的青年将军喜动颜色:

“是长孙公子?快请过来!”

一骑栗色骏马在人流中缓缓行进,马上也是个年轻人,一袭布衫,面容白净斯文,神态平和,与李世民年龄相近,气质却是迥异,正是李世民的妻兄长孙无忌。

这郎舅俩快有两年不见了。两年前,长孙无忌送妹到涿郡(今北京)与李世民成婚,两个年轻人虽相处时间不长,但意气相投情谊深厚,此后长孙无忌回京侍奉母亲,一直跟李家人(主要是柴绍李慕兰夫妇)保持着往来。李渊太原起兵之前,李家也及时向长孙无忌通报了消息,长孙无忌得以带着母亲家人逃出京城,隐居在华阴朝邑一带。

“无忌!”李世民笑着招呼,打断妻兄的施礼,“你平安无事太好了!从太原出发前,瑕妹还在担心家里人呢!——家中可都平安?”

长孙无忌答以平安,并说明他是几天前才得知李家入关的消息,前往长chun宫谒见唐公李渊的——“唐公大将军待无忌很厚,立刻授无忌‘渭北行军典签’一职,并说二郎刚刚率右军出发经略渭北,命无忌前来追随效命。”

“好极了!”李世民笑道,“我姐夫柴嗣昌昨天领兵去南山接应我三姐了,他一走,我正愁大事无人商议参赞。无忌来得正好。”

两人并马而行,长孙无忌左右看看军中人物,道:

“二郎怎会担心帐下无人?太原起义以来,河东关中英雄豪杰争先恐后投奔令尊父子,仅无忌到长chun宫那一天,就有冠氏长于志宁、安养尉颜师古一同投效,这两位可都是三秦名士啊!更别说温家兄弟、唐氏昆仲、南朝帝裔陈叔达等,不都早早到了唐公帐下?”

李世民点头认可:

“要论人数,确实是不少,可这年头贤愚混杂,谁有真才实学,谁只是欺世盗名之辈,都得仔细分辨。你刚才说到的温家三兄弟,二先生彦博目前是在我这里,他交游广阔口才便给,往往是只要他一出面劝说,各地就举城投效我军,都用不着挥师攻打。如果这样的贤才再多上几位,大业唾手可成——彦博眼下又出营去游说了,不在军中。”

两人边走边说,半日后大军到达泾阳城。果然不出所料,又有一批“关中贤才”聚集在这里,等待谒见李家的右领军大都督。

李世民顾不得休息,命手下诸将自行安排扎营驻军各事,自己先入中军帐,依次接见求谒者。长孙无忌陪在他身边,饶有兴趣地观察一位位前来面见“伯乐”的“千里马”们。

“在下崔民干,博陵人。”

躬身一揖,入帐的年轻人抬头,仰面直视长案后的李世民,清瘦的脸上满是踞傲神色,嘴角边甚至还挂了丝冷笑。这年轻人外貌并不出众,但一身儒巾宽袍的打扮却在人群中很是抢眼,所以排在了前面进帐谒见,但只说了这一句话就闭上嘴,眼皮微微上翻,似乎是示意:“这就够了吧?”

“……”

李世民也不搭话,神情不变,只是隔案盯着他,很认真地期待下文。

“我博陵崔氏,乃山东第一高门大姓,”见这个“胡汉混血的李家乡巴佬”听不懂,崔民干只得委屈自己,多解释几句,“先祖崔挺公曾任北魏中书侍郎,北魏末年,我家徙入关中,高祖孝芬公,任魏荆州刺史,祖父宣猷公,任周小司徒。父仲方公,任大隋信都太守……簪缨之家,位望尊崇,清华毓德、世人仰慕……”

李世民边听边点头,耐心听崔民干讲完荣耀家史,见他又翻着眼睛到此为止,于是肃然起敬:

“原来先生是博陵崔氏的高门子弟,方才请恕世民失礼。崔先生肯屈尊来相就我李家,真是我家祖上有幸蓬荜生辉,一点赠馈聊表敬意,先生万勿推辞——来人哪!”

这还差不多!——博陵崔氏子弟高贵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微微颔首,伸长耳朵,以便听清楚自己所获官职爵位、金银奖赏。

“——你这就派人跟崔先生回乡,”李世民向应声而来的王保下令,“将先生祖上崔挺公、孝芬公诸位的坟墓修葺一遍,立坊旌表,以彰其才德名望,再去他们祠堂灵主前上几柱香,申明我太原义军敬老尊贤之意——听清楚了?”

“是!”王保忍着笑单膝点地行礼,起身一旋,面向呆若木鸡的崔民干:

“崔先生,请带路吧?”

“……大、大都督,”崔氏子弟额头见了汗,“这……民干谢过大都督美意,只,只是……”

“只是什么?”李世民笑容倏收,冷然道:“我李家求贤若渴是不假,可求贤是为了抗隋暴政、拯救万民,不是为了让你们几户高门子弟继续躺在祖宗余荫里坐享其成!好了,帐外还有不少贤才在等,请恕世民简亵,慢走不送了!”

军帐刚刚支起来,帐门也没封,通透性很好。当如斗败公鸡般的崔民干垂头丧气走出去后,军帐外响起一阵哄笑,显然有不少等待谒见者听到了帐内这一席对话。

立在军案边的长孙无忌也笑了一阵,又微微皱起眉,向李世民弯腰凑过去:

“二郎,博陵、清河崔氏毕竟是数百年的高姓门阀,在山东中原士人心目中的尊崇地位不是一时一世能抵消的。这崔民干虽是庸碌自大,咎由自取,但他投效受辱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会令山东士人寒心,以为我们轻视衣冠文儒……”

“我知道。”李世民叹了口气,唇线抿紧,是那种轻蔑而又无奈的表情,“只是实在看不惯那小子的轻狂模样罢了……无忌,你去追上他安抚几句,不拘大小授他个文职算了。”

长孙无忌的母亲出身于北齐皇族,“山东高门”也大多聚居于原北齐故地,算是颇有渊源。让长孙无忌去做这种安抚补偿的事,倒再合适不过——难道李世民所说的“无人参赞”的“大事”,就是这一种?

以李二公子从小养成的高傲强悍脾性来看,不是没可能啊……

长孙无忌在心底暗笑着走出帐门,正跟下一个入帐谒见的文士擦肩而过。出门后,还能听到背后那文士自报姓名履历的声音:

“不才现任隰城县尉,齐州临淄人,姓房名乔,字玄龄。”

****

房玄龄这一年三十八岁,灰巾裹发,黑须垂胸,外表看上去比真实年纪老成得多。圆脸上略多了几条皱纹,细长双眼似乎总是笑眯着,永远没有嗔怒的时候。不知情者见他一脸平和从容模样,必定以为此人正是得意满足之时,却不知他能下定决心杖策谒军门,是几天几夜辗转反侧焦心思虑的结果。

房家祖籍山东,本也是衣冠世家北齐旧臣,四十年前,北齐被北周所灭,房玄龄之父房彦谦是当时名士,曾经发誓不仕敌国北周,但经不住周朝软硬兼施,还是出山当了北周的“齐州治中”。不料仅仅四年以后,北周又被其国丈杨坚“篡位”建隋,于是房彦谦再次弃官,第二次发誓不在乱臣贼子杨隋家出仕——当然,这誓言仍然没守住,几年后房彦谦又“不得已”入朝为官,一度高就大隋的监察御史,最后是死在泾阳县令的任上。

自三国两晋五胡乱华以来,中原各朝各代走马灯一样纷纷轮替,士族高官出仕几朝是常事,一般来说,时人也不会因此责备他们大节有亏。但房彦谦名声太响,立誓又总是太快太早,自己厚着脸皮连连破誓后,士林不免就对此有所议论。因此,身为人子的房玄龄对于改朝换代、弃旧投新这种事格外敏感,虽然早就预见到杨隋大厦将倾,也打定了改投明主的主意,但乱世豪杰中哪一位才是“明主”,自己选择谁投靠才能保证一世无虞,不由得他不迟疑观望、谨慎从事。

就在迈进军帐,向着端坐案后的那个修长身影施礼长揖时,房玄龄的心里,仍然是犹豫摇摆着没有最后决定的。来谒见李家公子,自然是因为唐公李渊位尊权重,三代经营下来与关陇贵族连根错节势力庞大,本人又素有“宽宏大度、从善如流”的美誉,以及,太原起兵以来连战连胜,军纪严明民心拥戴,怎么看都象个“明主”的样子……但年近不惑的房玄龄,已不会轻易被这些表面现象蒙蔽住,毕竟起事之初做做样子谁都会,能否善始善终,才是最要紧的……

“玄龄先生不必多礼。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再熟悉不过的客套话了,但如此年轻清朗的声音,快人快语无矫无饰地一口气说出来,就听不出虚情客套味儿,只觉其坦白真诚——房玄龄稍稍抬头,顺着自门**入帐中的光线,望向那位很有礼貌地起身相迎的李二公子。

——为什么觉得好眼熟呢?

房玄龄暗自吃惊,一时怔在当地。

李家公子正如传言中般异常年轻,也如传言中般异常英俊刚勇。也许是刚刚下马驻跸的缘故,束发乌帻和紧身翻领胡服上都沾染了些许灰尘,没有披风遮掩了,宽肩长腿的剽悍轻捷体型就显露无遗,足蹬皮靴,腰携长刀,浑身上下利利落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处——这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个念头突然掠过房玄龄脑海,这是一只凶猛而优雅的年轻猎豹,精力充沛、光芒四射、张扬外向,转头顾盼即能慑人神魂、动人心魄……

风行水面,笑纹漾起,一瞬间,英武刚硬的脸庞突然融化得柔和温润,甚至还有几分未褪尽的天真稚气……只在这一笑间,才能窥见十八岁年轻人的应有模样吧?

“房乔失礼了,”谒见者低头致歉,“请大都督恕罪。不佞才疏学浅,之所以冒昧自荐,是听闻唐公大人及大都督礼贤下士,虽尘垢粃糠亦不之弃。房乔开皇十六年举进士,授羽骑尉,丁忧起复,又任隰城县尉,二十年僮吏生涯,颇知民间疾苦、庶务法理,亦可属文弄墨抄录露布,区区微技陋艺,不敢妄求闻达,但请大都督赐房乔一厕身之地,自当罄竭心力,知无不为。”

几句话文雅谦恭、平和简明,既说清了来意,又和盘端出自身履历才干以供择录,没有半句废话。李世民含笑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刚说一句“玄龄公屈尊光降,是我李氏之幸——”帐门处人影一晃,王保进来通报:

“温二先生回来了。”

自柴绍走后,李世民倚重温彦博如左右手,听说他归营,立刻叫请进来。风liu俊雅的温彦博显然也是直接在帐外等着,话一传出去,眨眼间人已进帐,却不向李世民行礼,先笑迎向立在一旁的房玄龄:

“玄龄兄,你终于来了!叫人给你传了多少次话,三催四请都不肯轻易出山,还好,总算没白费心力——看我们大都督敦煌公治下的太原义军究竟如何?可否容下玄龄兄的经天纬地之才?”

不等房玄龄回答,又转向李世民笑道:

“玄龄兄的家世异能,不知二郎听说过多少?玄龄兄出自山东书香世家,祖上经历魏齐周隋,世代簪缨,玄龄兄的尊公彦谦公乃是与薛道衡等北朝文宗交游的海内名贤,玄龄兄十八岁就举中进士,博览经史,工书善文……大隋尚在富足太平时,玄龄兄随父周游京师,当时人们都以为南北统一,国祚方永,只有玄龄兄私论文帝得位不正,心术偏狭,气量窄小,废长立幼,不会择人育民,就算一时清平,大乱亡国也指日可待。时至今日,方信玄龄兄目光如炬言不虚发啊!”

听温彦博连篇累牍地褒扬自己,房玄龄羞赧得连脖子都红了,急急逊谢出十七八个“不敢当”,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就此噎死。

“好了,两位都是当世大才国之柱石,不必再推辞互勉!”李世民大笑着一手一个挽住两人,“就请玄龄公暂且屈就我渭北道行军总管的记室参军(约相当于参谋长),此后一切军务,都要偏劳了!”

微微侧过头,凝神打量房玄龄,看他因兴奋喜悦而容光焕发的面孔,片刻后,笑问:

“我一见玄龄公,便觉如旧相识——是否真的曾经在哪里见过呢?”

………………

是否真的在哪里见过?

四目相投,两人心里都涌起异样滋味,似是漫天迷雾中见了熟悉的山川道路轮廓,似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隐隐听到亲人呼唤声,或是擦肩而过的路人顾视一瞥,愕然发现对方面貌竟与自己丝毫不差……是迷茫惶惑的,却也是契合安心的,有初见乍识的新鲜激切,也有默契相知的会心温暖,仿佛早已经知道必定要有这样的一次相遇,无论转生几世几劫,错过多少春花秋月……

“二郎!”

帐门处,王保一头撞入,满头大汗,语声急切:

“隋军!京师守军调兵十万——杀过来了!”

****

北靠嵯峨山,南临泾水,九万义军黑压压一字排开,面向河对岸旌旗蔽日铠甲耀天的十万隋军。

这是李世民拥众入关以来,第一次与正规的大隋京师守备军正面相遇交战。隋军由留守骨仪将军率领,出京师取道咸阳,先渡渭水,从西南平原逼近入关的“李家叛军”,行动十分迅捷。他们所经之处李世民均尚未到达,也没有建立起有效的谍报传送网络,所以这十万隋军入泾阳后,太原军才刚刚知道,飞报领军大都督后,先机已失,李世民紧急指挥手下军队排兵列阵,依水迎战,仓皇间还能弄成个象模象样的阵形,就算相当不容易,但跟对岸有备而来的隋军一比,无论军容士气都差得多了。

闷雷轰响,对岸开始擂鼓,士兵“呜呼”“呜呼”的高喊声顺风传来,太原军这边阵脚立现松动。

“二郎,与敌硬拼的话,怕是不行,”北面山坡上,房玄龄向李世民低语密陈,“敌军兵力占优,又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而我军……”

李世民点点头,一个苦笑——没人比他更了解手下这帮草头兵的真正实力了。以众凌寡有必胜信心时猛冲乱打一气,这几万人还算是支强军,假如势头不妙,只怕大部分人抵挡两下就会丢盔卸甲撒腿逃命……从太原起事时就一直说要整顿、要练兵,可始终没有时间把部队长驻在一个地方。假如这一路好好打几场硬仗也罢了,边打边练也是个好方法,可除了霍邑那一战,其他的根本没什么可提之处,与其说是打仗不如说是行军……

“不出奇兵,必败无疑。”李世民顾望四下地势,扬起马鞭,指住泾水对岸东方一座小山包,“如我军能抢占那里,顺坡而下冲入敌军背后,前后夹击,则敌阵必乱——谁愿当此重任?”

刘弘基、长孙顺德等将领还未及答话,一个黄发的年轻人就纵马抢出,叫道:

“大奈愿去!”

李世民考虑了一下——敌军很快就要开始渡河,两军接战在即,要绕到上游去渡水插入敌军,抢占山头,必须行动迅捷灵活,人数不能太多却得个个骁勇,也正符合这些突厥骑兵的作战风格——当即允准:

“好!就交给大奈!带你手下东去渡河,彦博随行参赞!记住,一是要快,二是要狠,务必在敌军半渡时就位,自后冲击!这一战是胜是败,就看你们的了!”

见自己抢到了先锋重任,阿史那大奈高兴得两眼放光,回头用突厥语喊了几句,千余名突厥骑兵拔刀出鞘,荷荷大呼,战马嘶鸣,喧嚣动地。

“嗯……二郎,”战场呼啸中,阿史那大奈靠近李世民,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讲突厥语,“你方才说汉话,我没太听懂——我们要去哪里?”

“…………”

“走了,大奈!”见主将脸色不善,温彦博知趣地一扯突厥人马缰,“跟我走!——路上再解释!”

千名骑兵绝尘而去,奔向泾水上游的东北方群山,准拟找个隐蔽渡口过河绕行。东南方,十万隋军缓慢而稳定地压向泾水,杂役兵开始架设浮桥。李世民命弓箭手移至前军,阻挡进入射程的敌军,尽量拖延隋军的渡河时间,等待那支突厥骑兵到位。

温彦博显然很明了主帅意图,隔断时间就派个斥候回报他们的进度。天近黄昏时,隋军浮桥搭成,十万人源源渡河,李世民特选精兵扼住渡河口,两军在河岸展开白刃激战。

对岸骑兵的消息这时也传过来了:

“禀大都督——大事不妙,东边那座山包上原有隋军驻扎防御!大奈将军正在率众硬冲,情势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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