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收了户部拨的二十万两白银便开始多招工匠,加快速度打造鸟枪。这二十万两尚是张凯花了近两万两疏松户部各个环节才能拿到,那些官爷们,没了银子怎么都使不动。
又花了大钱打通了各个环节,拿到了大量进购生铁的许可。便又在十余里外靠易水的地方,建了一座大高炉和炼焦炉可以每炉产精钢数千斤。周围县城的无地农民与乞丐都被雇佣来做工。一时间,后溪各种产品充斥北方。南方时不时也有客商闻风而至前来进货,但是大都感叹路途太远。不过他们显然对玻璃更感兴趣,当看到装在车间大窗上的足有一丈宽的透明玻璃时,无不目瞪口呆。纷纷要求购买玻璃,一时间玻璃比铁贵。于是,渐渐的接二连三的高炉和工厂建立在保定河沿岸建立,雇佣的工人很快便超过了三千人。为了避免大量用水所造成的环境污染,每座高炉背后都有几个大水池分别用来沉淀圬水,其中一只水池还试养了一些藻类用来分解污水,效果不错。
张凯令匠人制造了木柄铁壳炸弹,初期制造,只有明火引信,取了名叫“雷震子”。呈送给了戚继光。
戚继光试用之后非常满意,又请旨大量供应九边各卫所。隆庆皇帝这日一时高兴,上了早朝,很高兴戚继光的奏折中对这种武器的评价,随便封了张凯一个军器局副使,此乃从九品的“大官”。又赏了十几匹绸缎。张凯熟练地磕了头谢了恩,抬头一见,又是那个柴太监。忙递了张银票过去,柴太监见了票上的数额,笑得像朵花般将银票收了起来道:“张大人升得好快啊,待你督造了火器后,冯大人定会为你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张凯机灵得又递了第二张银票过去道:“这是下官孝敬冯大人的一点心意。”暗骂,赚点钱转眼就花去了四分之一。
柴太监收了银票引了两个小太监回京去了。
老花镜一时半会弄不出来,张凯又想到一件东西。他来过这里以后,还没照过镜子呢。于是,就叫人将那硫酸与白银等物进行化学反应实验,逐个品种涂到玻璃上进行试验反光率。众人开始在各个玻璃上开始见到各种清晰不一的人影时,无不惊讶万分。但是张凯对反光率始终不满意,要他们通通打碎重做。众匠人无不肉痛,要知道即使这些残次品卖出去,也是天价,所以无不更加小心努力试制镜子。
不知不觉,张凯已经砸了上百面镜子了,越发心烦气燥起来。为什么连个简单的镜子都造不出来?就那么困难吗?这时孙大全走了进来道:“凯子,师傅找你有事呢。”
“哦,知道啦,我马上过去。”张凯点头应道,呆坐了一会,还是想不起怎么搞镜子。只好起身穿了外衣同孙大全一同来到王老黑家中,这时老王家中的大部分吃饭的家伙都搬进了新作坊。王记铁匠铺早就收拾干净,里里外外装修了一遍,又添置了许多件新家具,看起来也还算气派。张凯进了里屋,搓着手坐在炉边烤火,回头问老黑:“你叫我来做什么啊?”老黑坐在炕上正在自饮自斟,闻声望来,口中道:“呀,我当是谁,原来是兵器局‘副’使张凯张大人驾到。”那个副字拖着老长的音,口中那里有半点敬意。张凯哭笑道:“王大叔,你就别损我了。这才刚过完年,你找我做什么事啊?”
老黑带着几分醉意道:“这一年多来,我们赚了几十万两银子,若是以前,我王老黑想也不敢想啊。这份功劳大都是因为凯子你啊,来,我敬你一杯。”张凯嘿嘿道:“客气、客气,若是没有王大叔和小黑子此等能工巧匠,那里能有张凯今日啊。您二位才是大功臣。”张凯不知道老黑为何今天口气转得这么快,虽然有几分得意,却也不敢居功。小心谨慎的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爬上了炕。伸手抓了筷子和酒杯,吃了点热菜一口喝干。
张凯只觉得喉咙中滚过一道热辣辣的酒水,很是刺激。这北方的酒虽然很烈,却还比不上以前喝过的二锅头。
老黑突然道:“凯子,明天要起程去山海关交六百杆鸟枪和三百枚雷震子。你一同去吧,你大小是个官,路上的卡子也不敢拿你怎的。”
张凯想道去天下第一关看看也好,便嗯了一声说:“好,明天什么时候起程?”
老黑道:“明天天亮就走。”
“难怪今天这么客气了,有求与偶啊。”张凯嘀咕了一声,声音很小,生怕老黑听到。
次日一早,张凯就被孙大全从炕上摇醒,只好哈欠连天的穿了衣服。简单的梳洗后,与孙大全走到了老黑家,又蹭了老黑一顿早饭。这才行至集合的村口,只见一行四五十人赶着十几辆满载的骡马大车正在等着。十几个车夫,还有从赵千户那里借来的半个总旗(一总旗60人)的军士。都装配着鸟枪,骑着矮小的蒙古马。
张凯坐在了第二辆车上,老黑发令出发。第二辆车上又是孙大全,看来今天是孙大全负责盯着他。张凯心里不爽,看着那些蒙古马就和孙大全道:“这些矮脚马别看它们长得丑,却很有长力,耐苦寒,好养活啊。”孙大全只是嗯嗯。张凯又道了一句:“就是太矮丑了些。”
孙大全:“……。”
隆庆五年二月初四,张凯一行数日终于到了秦皇岛县的地界。张凯下车验了货物,雷震子一颗颗在干草中隔着纸板固定着。鸟枪一条条整齐的放在木箱中,数目都对。还有一批枪支的替换配件和火石,三万发,标准口径三分之一寸的长形铅弹包在纸袋中,数目也对。弹药保养得也非常好没有受潮,一切都很好没什么问题。但是,张凯发现这些全部的货物只占了六辆大车。那剩下了七辆也堆满了货物,不由和老黑道:“那些车里装的是什么?”
老黑嘿嘿的轻声道:“我那作坊干的最后一票。”
张凯惊道:“……,我不认识你。你是谁?”转身就想跑开,生怕被老黑的走私事业牵连上。若是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有官职又有钱的,说啥也不能和这非法勾当扯上啊。
老黑眼急手快,一把揽过张凯道:“放心,不会连累到你的,你速去山海关交了货带上这些押货的大兵,与他们在县里好好乐两天。隔天晚上你同我去做买卖。”“又被拉上贼船了。”张凯暗道倒霉,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若是说了出来,这些车中装的铜钱都是自己一路押运过来的,只怕自己有嘴也说不清。
张凯随口问了下老黑私铸伪币什么罪,老黑也随口骗他道:“阉了做太监。”张凯打了个哆嗦,暂时绝了出卖老黑的念头。
老黑和那些车夫在城外一家骡马行休息,张凯带了六辆大车和三十个大兵去了山海关卫所。
那山海关的总兵官张涛接了鸟枪和雷震子,很是高兴。硬要拉着张凯去喝酒,张凯胳膊拗不过大腿,被十几个军官架了去,被灌了个半死才被孙大全背回了客栈。孙大全把死狗一样的张凯丢到床上,伺候他睡下,才去老黑处复命。
第二日,张凯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孙大全,只觉得自己的头一个足有两个大,本来他就想借酒醉躲过这件非法活动。他在酒宴上,话中有话的对几个头脑简单的军官挑衅,果然不出所料被灌到不醒人事。可是这个孙大全还是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张凯揉着宿醉欲裂的脑袋道:“你等下,我梳洗过了就与你去。”
中午时分,张凯和孙大全来到了城外骡马行,老黑看着张凯就乐道:“山海关的酒不错吧,等干玩了买卖,我再请你喝一场。”
张凯苦笑道:“……,别提了,今天早晨我已经发誓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