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老头开口了，[小李，我对你的私自行动表示遗憾，作为一个领导人，你应该知道民主的重要性，既然是大家决定的，你就不应该私自改变。还有，我不知道，你要我们做出新的决定是什么意思，总的来说，我对你这次的行为不理解。]
李行丝毫不为老人的言语生气，反而向逍遥介绍，[这位是林教授，是我们总部最德高望重的董事，我刚到[天下]的时候，老人家教了我不少东西。]
接着，李行向大家说，[新的决定，意思是说，我们刚创办[天下]华服时，大家达成一项共识，就是，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不会去干扰玩家的行为，而我们现在用金钱去交换玩家的意愿，也是一种变象的干扰，我的意思是，这个删号的决定，不应该有我们决定，而是由他...]
他的眼看着逍遥说，[由玩家本人决定，这是他的权利。]
林教授正要说什么，旁边有位长发长须的中年人发言了，[我觉得，这个共识是有原则性，所以我支持李CEO的决定。另外还有个原因，在现代社会，人与人的信任感日益降低，原因是物欲的驱使让人把自己能使用的物质权利当作最值得信赖的。这位逍遥玩家，是系统评出的最清高最寡欲的[隐士]玩家，我们是不是应该有这样一个概念，连这样的人，我们还不信任，我们的社会有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李行向逍遥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国学大师，牛于先生。]
另一边，林教授显然有点生气，[信任，我不是不支持人们间的信任。但这是一种道德品质，凡是高于法律规定的行为规范，都不足于让我们的决策受影响。可以这样说，我们不能把[天下]的声誉交给一个玩家。现在我可以相信他的品德高尚，不屈于物质利益的诱惑，但难保将来，比如说，他失业了，他的经济状况出问题。难保他不想利用一下，他拥有一个有bug的帐号的这个事实，他可以向我们勒索，也可以向一些非法的力量公布这一消息。要知道，几乎在所有的玩家心目中，[天下]是完美的，是不存在的bug的，这个关于bug的消息，会造成怎样的社会冲击力呢。]
一番慷慨诚词，说得其他董事都大点其头，连逍遥自己都觉得，这种重大的决定，不能有太多个人的感情色彩。
李行楞了一下，说，[林老说得有一定道理。我只说最后一句话，这个bug的产生，是我们的技术问题。也就是，问题在于我们，不在玩家，我们是不是由玩家来承担我们的错误呢？好，现在大家投票吧。支持由我们决定删号的，请举手吧。]
包括林教授在内的四个人举起了手。
李行看看剩下包括自己在内有五个人没举手，笑了笑，说，[有五个人没举手，说明大部分人都认为，应该由玩家自己决定这个事吧。]
林教授眼里闪着光，却没在说什么，无可奈何地低下头。
[等等，]有个声音传来，是墙壁上一位看上去最年轻的人，他说，[不举手，还代表一个意思，我不举手代表我弃权。]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李行向逍遥介绍，[这位是管理方面的青年才俊——萧晓，]靠近逍遥低声说道，[是这么多老头子董事中，他是唯一一个年纪比我小的，幸好有他，不然这个董事会让我闷死了。]
语气轻松暧mei，在这严肃的环境里，这个玩笑给逍遥少许放松，也让逍遥对李行的自信有了个新的认识。
萧晓环视一周，说道，[我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这位逍遥玩家知道吗，我们在讨论由他决定还是由我们决定，如果他自己也同意删号呢，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了。李CEO，你可以告诉他这个号的真实情况。]
萧晓转过头看逍遥，说，[等你知道了真实情况，我那弃权的票，让你来投。]
这番话，表面上中规中矩，事实上是同意了李行。他似乎也象李行那样，又把逍遥抬出水面，再一次测试逍遥。
李行顿了一下，说，[好，我现在告诉你真实情况。你好好听着，昨天我们接到关于下面递上去的关于你帐号出现问题的消息，往常这些问题都有下面的技术员解决，但这次他们好象也说不清出什么问题了。我当时召集了技术部的几个头头开了个紧急会议，把你的情况说了，然后我们做了大量的模拟实验，但还是达不到你说的这些状况。目前我们只能形成一些推论。]
看着逍遥点点头，李行突然问了个问题，[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逍遥被问得晕头转向，只好说，[这世界这么大，真所谓无奇不有，也许真有鬼，不过不一定是现在人们心中认定的那种带了感情色彩的事物。]
李行笑了，接着说了句让逍遥能记住一辈子的话。
他说，[我们实验的推论是，你就是鬼。]
这次逍遥彻底蒙了，看李行的表情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竟一时找不到作答的话。
李行接着说道，[现在的前沿科学认为，鬼是一种能量的存在方式，是一种能量波。比如，一个冤死的人，他临死时强烈的悲剧情感形成了超强的脑电波，这种脑电波独立于肉体之外到处传播，会在一定情况下被活着的人的大脑捕获，就产生了所谓的[撞鬼现象]。而象你现在所知道的，[天下]系统是靠设备跟你的脑电波相连的，当你的脑电波过于强大时，又突然游戏头盔被强制摘下。三年前的那种游戏头盔对脑电波的判断并不精确，所以系统误认为你还在游戏中，还继续在玩游戏，还继续在线。当然，这些话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正确的科学依据，可只有按照这个道理，我们才能解释你游戏时出现的特殊现象。]
逍遥想想，自己在去西藏之前最后一次上游戏，确实在练内功时出现了身不由己的情况，而头盔也确实是被自己当时的寝室同学强制摘下的。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这样的解释。
李行又说，[所以按这个道理，你的人已经离开游戏三年了，而你的鬼在系统了练了三年的内功，不对，在系统里练了十八年的内力（系统的时间等于现实中的六倍）而这十八年里，你练的内功都是处于[有效时间]内。]
逍遥知道，[天下]系统中，每个人练内功每天有个[有效时间]，过了这个时间，练的内功就没多少进步了，这是为了遏止有些玩家一味追求武力，忽略游戏真正内涵。（前几章介绍过的）
[所以表面上对你相当不错，等于以前网络游戏的挂机啊，你挂了三年的机，而且是很有效率的练内功挂机。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恩，你对[天下]的内功设定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逍遥对练内功真没有经验可谈，他在少林寺混的时候，就是一个内功白痴，后来练了个[少林医疗内功]，才算入了门，对于这个问题，他只好说，[我也说不清楚，我知道是一根根红红绿绿的管子，练功的过程就是把这些管子里的液体收到丹田里，到有用的时候，就能集中放了出来。]
李行认可地说，[大致是这个意思。当年在设计内功界面时，很多专家提出，要把中国古代武侠小说中的那些穴道，经脉之说放到[天下]内功界面中，但我认为，这些穴道经脉虽说是民族的文化传统，但现代中国人对这些古文化根本是一窍不通，这会影响游戏的推广。于是我们来个创新，当时我们是这样想的，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是在黄河这条母亲河上得以发展，但同时又深受黄河洪涝之苦，我们把内功这个双刃剑根据这个原理设定的。经脉就相当于黄河弯曲的多个支流，丹田就相当于在黄河上修的水库。每天，黄河的支流上产生或多或少的水流，练内功的过程就是把这些水集中在水库中。所以很多现象就产生了，比如，各种内功心法，就象水库的科技管理水平，好的内功心法能聚集内力时就有效率一点。内功的强弱就相当于水库的存水量的大小。]
看逍遥点头同意，李行说道，[所以，你[挂机]时练的内功，就象水库中存了巨量的水，但你的内功心法就很落后，完全不能管理这些水释放的能量。当你打开丹田想看看内力时，就象给高水位的水库捅出一个洞，巨大的内力一下冲出，你就象武侠小说中的练内功时走火入魔一样，死掉了。]
逍遥一惊，说，[那么，也就是说，我再也不能使用内力了，就想看看有多少内力都不行吗？]
李行黯然道，[是的，完全不行。除非...]
